第19章 亞雷的選擇

凱茜和戴恩奇倒下的血泊中,“貝蒂”變成了另一幅姿態,透明的薄翼,尖尖的耳朵,與金盞花酷似的五官,發色卻保留著銀白色澤。

“和你們相處雖然隻是短暫的瞬間,卻帶給我久違的溫暖。

如果可以,我並不想傷害你們,但陛下的命令是絕對的。”

嗓音也恢複成脆甜的童音,銀盞花身後飄著絲絲銀線,飛回菲歌瑞絲的指尖。

“辛苦了。”

菲歌瑞絲的讚許中聽不出任何溫度,銀盞花捏起裙擺,行了一禮,飛到了她另一側的衣領上。

凱茜的死亡,使科瑞爾墜入絕望的深淵,他甚至不可以去回避半人馬的攻擊,而是選擇硬碰硬的方式,試圖在麻木的傷痛中自我毀滅。

在亞雷短暫的失神中,國王成功拉開足夠的距離,權杖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輝,籠罩住整個棋盤,羊頭人和法師本已成灰的殘骸,在這力量下聚集起來,再次蘇生。

原本占盡優勢的局勢,在銀盞花的反水下滿盤皆輸。

亞雷硬生生承受下複活後羊頭人的彎刀,反身撿起重斧,向著棋盤邊緣,那個鮮花之主的方向急馳起來。

“這是僭越!

是癲狂!”

金盞花發出憤怒的尖叫,正試圖使用法術,卻被莫名的力量壓製住。

這場戰鬥已無勝算,他唯一能做的,隻有拚死一搏,向那一切源頭的幕後黑手,證明凡人尊嚴的重量。

也許這樣的做法,在那高高在上的暴君眼中,不過是不自量力的鬧劇,但少年深知,這已是自己唯一能做的選擇。

“菲歌瑞絲!”

亞雷使出最後的鬥氣,盡數灌注於戰斧,踏著棋盤邊緣高高躍起,向暴君端坐的寶座斬去。

國王棋子突然從棋局中消失,出現在花之女王削蔥一樣的指尖,帶著石質的底座,輕輕壓了下去,如同拂去露珠一樣自然。

優雅緩慢的一擊,卻帶著狂風驟雨的威勢,戰斧的傾力一擊如同石沉大海,亞雷全身被籠罩在國王底座下,他最後聽到的,卻是鮮花之主不帶任何感情的責問:“誰允許汝擅自跳出棋局?”

轟隆一聲巨響,戰斧碎為鐵屑,少年身體被整個壓在國王的底座下,嵌入棋盤。

“哦?

竟還未死去?”

棋子懸浮起來,飄到一邊,露出亞雷殘破不堪的身體。

此時他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卻依然堅定而執著的,對著鮮花暴君伸出了中指。

砰!

棋子立刻蓋了回去。

“帶他回去,妾身要讓他嚐盡無間煉獄之苦。”

話音剛落,菲格瑞斯的身影已消散在陽光中。

“可悲的凡人。”

金盞花飛到這枚棋子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色,一個響指過後,將亞雷從底座下抽了出來,城堡化作巨大的棋盤也同時消散不見。

夢幻館的試煉,在眾人的敗北下宣告終結。

疼痛,冰冷,粘稠……

亞雷猛的醒了過來,差點又痛的暈過去,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疼痛,周圍是一股濃鬱的花蜜香味,甜的讓人想吐。

我居然沒死?

這是他第一個念頭,隨後立即回憶了,被菲歌瑞絲玩弄於鼓掌間的羞辱,和棋子底座碾碎幾乎所有骨骼的痛苦。

對了……

貝蒂是銀盞花幻化的,她是什麽時候替換的?

科瑞爾……

他們應該都死了吧,大家都不在了,居然隻有我還活著……

也不能算活著吧……

這副姿態不要說為大家報仇了,連勉強動彈都做不到,老法爾,你個老混蛋,我被你坑慘了!

金盞花……

銀盞花……

菲歌瑞絲……

身體不能動彈,亞雷隻有專心的運動腦筋,否則,他怕自己又被生生痛暈過去。

自己好像被浸泡才粘稠的**中,亞雷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甜的,似乎是花蜜,又帶著藥物的香味。

這種類似花蜜的東西,似乎對促進骨骼的愈合很有好處,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骨骼,正吸收著藥物的養分,迅速的愈合。

把我打的半死,然後又為我療傷?

這算什麽?

對了!

這不是錘煉肢體戰刃的最好時機嗎?

全身骨骼碎裂,又有促進愈合的藥物,這樣的機會說不定以後都不會有了。

亞雷興奮了起來,暫時忘記了一切,強壓下身體和腦袋的痛苦,按照肢體戰刃的方式,將鬥氣一遍又一遍的注入骨骼筋肉中。

不知過了多久,在他感覺傷口愈合的差不多的時候,前方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吧?”

耳旁傳來金盞花特有的甜膩嗓音,亞雷翻了個白眼,沒有理她。

“真是可憐,被陛下敲碎了骨頭,侵泡在注滿愈合藥物的棺木裏,生不如死的活著……”金盞花的聲音又飄到了另一麵,自顧自的喋喋不休起來。

“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要殺要剮正麵上啊!

小爺不怕!”

亞雷煩不勝煩,忍不住吼道。

“沒有陛下的命令,我可不敢殺你……”金盞發出一陣銀鈴一樣笑聲,然後湊到鋼製棺木邊細語道:“我會在你愈合後再次敲碎你的骨頭,一次又一次,直到陛下厭倦為止。”

言語間,亞雷感覺到貌似有什麽重物壓了過來,伴隨著無所不在的劇痛,他全身上下所有的骨頭再次被碾碎。

之後,每隔一段時間,金盞花就**魂不散的出現,亞雷起初是不屑於她對話,後來則忍不住破口大罵,罵完自然又是被打斷骨頭。

亞雷已經不記得第幾次被打斷骨頭了,也許是五十次,也許是六十次,誰知道呢?

金盞花也不會細數的吧。

不過每次愈合後,在肢體戰刃的作用下,他的身體越來越堅固,鬥氣也在每天的反複錘煉下成倍增長,似乎馬上要到某個臨界點。

“喂,人類,你不覺得厭煩嗎?

你肯定也覺得很痛苦吧?

不如你求我吧,隻要你肯痛哭流涕的哀求我,這樣的話,我說不定會替你求情,然給你個痛快。”

金盞花繞著鐵棺飛來飛去,出言刺激起來。

“你休想。”

亞雷體內的麻癢感越來越強烈,甚至能聽到骨髓中如同轟轟雷鳴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