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好像是頭王八
這陣雨，將楓橋鎮，變成了人間煉獄。
葉浩然及時的將胡阿雨以及凝香都安排進了蘇府的一間倒塌了一半的儲物間裏。
當看到這些水珠造成的恐怖景象時，葉浩然的心裏同樣也生出了一點恐懼。
死亡，尤其是這種造成了很強烈的視覺衝擊的，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感覺到戰栗。
葉浩然沒見過死這麽多人的時候，上輩子沒有，這輩子也沒有！
當親眼目睹這種場麵時，葉浩然的內心很難接受。
在這個時代，人命，其實什麽都不是，與那些螻蟻沒區別。
柴青衣已經離開蘇府，他的身影在街上穿梭，盡力去救那些人。
如柴青衣這樣的修煉者，在楓橋鎮裏其實很少，楓橋鎮中的修煉者大多數都是隻保全自己照拂的人，其他人是死是活完全不在意。
正當葉浩然也準備走出蘇府時，蘇清歡攔住了他。
“有東西出來了。”
蘇清歡道。
葉浩然一愣，沒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緊接著，楓橋鎮再次發生震動。
地底裏確實是有什麽東西出來了！
葉浩然看見在鎮子中央，有一根尾巴一樣的東西，在飄向空中。
那似乎是一根尾巴，又不是尾巴，那尾巴的頂部造型很是奇特。
那根尾巴極為粗壯，恐怕都要比鎮外那幾棵百年老樹還要粗壯了。
一聲尖利的嘯叫聲從那尾巴處傳來，葉浩然啟動天目，立即驚訝得瞪大眼睛。
那根本不是什麽尾巴，而是一隻鳥類的頭部！
這聲嘯叫似乎在呼喚著什麽，大地上的震動愈演愈烈，接著，又是三根一模一樣的‘尾巴’從地麵鑽出！
“這特麽是個啥？”
胡阿雨拿著那琉璃目鏡，又扭幾下，看著那怪異的鳥首問道。
葉浩然皺著眉，神色凝重，道：“這莫非就是玄龜？”
“什麽？
玄龜？
老葉別特麽逗我了，你的意思是說玄龜其實是幾隻家雀兒？”
胡阿雨搖搖頭根本就不相信葉浩然這話。
這時，蘇府門前那一片空地，忽然騰空而起，四周本就倒塌成廢墟的房屋向地麵傾斜倒去。
原先那些躲起來的人們，要麽連帶著一起上了天，要麽就是站在地麵張大嘴，驚駭的看著這一幕。
大半個楓橋鎮，都上了天。
‘吼！
！！
！’
一道震耳發聵的吼聲傳來，眾人驚悚轉頭看去，在楓橋鎮的北方，似乎有什麽駭人的東西在吼叫！
月光被烏雲籠罩，眾人在地麵上的視線極為模糊，能見度極低，根本看不清楚鎮北那邊到底有什麽。
而此地的修煉者們，此刻神色都很是難看。
不遠處的蘇府，葉浩然拍拍胡阿雨的肩膀，指著鎮北，道：“你這望遠鏡能看到那邊的情形麽？”
胡阿雨手上這琉璃目鏡其實與望遠鏡沒什麽區別，這也是一些能人巧匠製作出來的。
胡阿雨拿起琉璃目鏡，又旋轉幾下，因天色太黑，他又按了一下琉璃目鏡上的一個開關，琉璃目鏡中瞬間出現了黑白兩種顏色。
“我看看來。”
漸漸對焦，胡阿雨慢慢看清楚了鎮北外，那是個什麽東西。
‘咕嚕！’
喉結的上下聳動，胡阿雨機械性的放下琉璃目鏡，轉過頭，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好像，是一頭王八。”
“一頭王八？
哦，那到底是怎麽樣的一頭王八？”
葉浩然挑眉問道。
胡阿雨收起琉璃目鏡，接著壓低了聲音，即使隔著這麽遠都似乎很怕被那東西聽見。
“是一頭很大的王八，那腦袋都快比特麽一座山大了，我就看到了一座山，還有那四隻蹄子。”
胡阿雨小聲道，“老葉，這就是楓橋鎮底下的玄龜？
這不就是特麽的一隻妖怪麽？”
這時，一旁的蘇清歡說道：“玄龜本就是妖族，這世上的任何祥瑞都屬妖族出身，而它，也根本就不是什麽祥瑞。”
接著蘇清歡看向另一邊已經緩過來的關雎，問道：“你們把它喚醒，莫非是為了提前搶奪此地的氣運？”
關雎臉上擠出一抹笑容，道：“我們怎麽可能……”“恩？”
蘇清歡瞥了眼關雎。
關雎立即閉上嘴，她看向眼前這隻蘇醒的龐然大物，接著說道：“不錯，我們就是為了爭奪這裏的氣運，那又如何？”
“修煉者的世界本來就是殘忍且毫無人道，為了爭奪功德與氣運殺些人又如何？
再說了，這陣雨，本就是這隻玄龜降下的。”
不遠處的葉浩然與凝香還有胡阿雨，都沉默了下來。
蘇清歡轉過頭，看了眼三人，接著她抬起頭道：“所以你們人族才會有正邪之分。”
“嗬，莫非你們妖族，就沒有好與壞？
那麽多妖孽為了修煉吸食人血是假的不成？”
關雎說道。
“無論人與妖，為了自己所追求的大道鍥而不舍，用盡手段，這些都是應該。”
蘇清歡道。
關雎咧嘴一笑，道：“那不就對了，所謂修煉，就當不擇手段！”
“要不你放我一命，我們合作，等這頭玄龜死了，氣運我們各一半！”
關雎眼裏在燃燒著一種名為求生欲的烈火，她相信蘇清歡一定會答應。
因為蘇清歡不是人！
她是妖，她不會在乎死了那麽多人，她也不會在乎楓橋鎮到底會發生什麽。
她一定會答應的！
蘇清歡沉思片刻，接著抬起頭。
關雎臉上已經浮現達成合作的那種笑容，那種笑容，很燦爛。
噗嗤！
一顆石子，擊穿了關雎的心髒。
蘇清歡搖搖頭，道：“但我不想和你分。”
“小孩子才選擇分享，我，全都要。”
關雎眼裏的生機在迅速消退，在生命的盡頭，她又想起來了，蘇清歡是妖，是大妖！
自己雖是頭號殺手不假，但是與大妖謀利，怎麽能如此天真？
關雎倒在地上，被那些水珠沾上，便開始化為血水。
蘇清歡沒再看這裏，而是轉頭看向葉浩然，道：“夫君，你帶著凝香和他去爹娘的墓上那邊，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話音剛落，一道衝天飄渺之氣，從學塾方向傳來！
郭荀，動身了！
緊接著，又是數道強大的氣息出現，那些氣息之中不乏六境元嬰甚至七境返濮的存在。
那些皆是楓橋鎮中隱藏極深的強者，本以為這些強者的出現是共同抵抗那頭玄龜，可就在這時，一陣梵音湧現！
一尊金光大佛，披著無數禪意與佛光佇立空中，那尊大佛手持降魔杵徑直衝著郭荀砸去！
如此緊要關頭，這些人，依舊在內鬥。
那降魔杵砸了個空，郭荀站在半空中，俯瞰地麵。
楓橋鎮的廢墟上，站著六七個人。
那六七個人有的身穿道袍，有的身披袈裟，有的手掐指決握著拂塵，有的執著長劍，皆注視著郭荀。
郭荀不屑冷笑，看向地麵幾人，道：“爾等一群螻蟻，潛藏如此之久，也隻敢在此等場麵出現。”
那身披袈裟的僧人，念了句佛號，道：“吾等也不想出現得如此之早，但玄龜已醒，即將咽氣，此地氣運吾等自然要爭。”
“大道三千，沒有對錯。”
身穿道袍的道長開口道。
郭荀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充滿譏諷。
地麵幾人神色不變，以他們幾個人合力出手，郭荀不可能贏他們。
“郭荀，既然玄龜已經蘇醒，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何必要如此執迷不悟？
不如跟我回書院悔過，到時戟門中還能給你留的一席之地。”
那位身穿儒衫的中年人抬起頭道。
郭荀低頭看著中年人，道：“當初你我一同拜入先生門下，你可知為何隻有我得到先生的賞識，你隻能入十三院？
因為你的心就不正。
王朗，你越來越虛偽了。”
“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們幾人。”
仿佛是被揭開了傷疤，中年人臉色微變，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