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前程

噠噠噠.一輛豪華的三廂馬車,奔馳在官道上。

司馬襄坐在車廂中,透過車窗瞧著窗外的風景。

隨著馬車的前行,不時有熟悉的景觀,掠過他的眼前。

自從六年前離開蓬萊州,這也是司馬襄第一次,踏上重回蓬萊的道路。

蓬萊道門第一觀“碧遊觀”內門弟子,這個身份,司馬襄也從未對外人提過。

一想起當初離開師門時的痛苦,司馬襄至今都是難以忘卻。

但是他生性堅韌,這些痛苦一直都深埋心中,獨自承受。

隨著思緒入神,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的速度已經在放緩。

司馬襄回過神來,望向窗外。

前方已經是占地極為寬大的宅院建築群,樓宇林立。

在蓬萊地界能夠花大手筆,建起如此壯闊的商貿之地,整個東隋帝國,也隻有屈指可數的那幾個高門大閥。

果然,司馬襄已經可以見到,氣派無比的大門前,左右兩樽數丈高的青銅雕像聳立。

雕像其形如畢方,火翼三睛,獨足昂立,正是東隋帝國六大門閥之一,魯閥的專屬家徽。

馬車停下,門前相迎的仆從,趕緊擺下錦凳,恭請司馬襄下車。

司馬襄卻不喜這些縟節,腳下仿佛點水,已經飄然而去。

進入大門,迎麵即是一座氣勢顯赫,裝潢得極度奢華,但卻又透露出貴氣風範的大堂,上寫“滔海堂”三個揮毫大字。

“貴客臨門,魯某攜同犬子,早已經是恭侯多時!”

魯承海笑容滿麵,遠遠見到司馬襄,立即就是拱手相迎。

身邊跟著的,正是虛胖身材,濃眉大眼的魯寶山少爺。

“魯伯爵大駕,晚輩受之有愧。”

司馬襄平淡的回禮道。

魯閥閥主魯勝天,是東隋財政院東疆數省總督,封東萊伯爵。

魯承海是長房房主,也是世襲的伯爵位。

“來來來,快快請進。”

魯承海一把挽起司馬襄的手臂,親熱地向內堂走去。

這位權掌東疆數省財政的大人物,名閥高官,對司馬襄冷淡的態度,不僅不放在心上,還加意的親切籠絡。

司馬襄麵對如此熱情,即使再如何不自在,也隻能是領情。

片刻後,在內堂坐下,魯承海端起酒杯,微笑道:“今日將司馬先生請來,一是想借司馬先生的威風,為我魯閥這座‘滔海堂’執掌前程。

二也是想請司馬先生多加考慮,收下犬子為徒。”

司馬襄聞言,不禁大為驚詫。

他收到魯閥的盛情邀請,根本就沒想到,是這兩件事。

魯承海見到司馬襄的神態反應,也是嗬嗬笑道:“實在不相瞞,久聞司馬先生大名,一直都無緣結交。

托了閥主與聖庭的關係,再才請得司馬先生大駕光臨。

如有不到之處,還請司馬先生海涵,魯某先幹為敬!”

說完,已經將一杯酒喝幹,笑吟吟看著司馬襄。

司馬襄卻是更加猜不透,這位名閥高官弄的是什麽玄虛。

天下修行者,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能夠讓六大門閥放下身段結交的,都是名聞天下的宗師級人物。

至少,也皆是5榜高榜級。

司馬襄自問,他不過是道門4榜,還在攀登5榜的路上。

說什麽久仰大名,都是笑談。

而且收魯閥長房長孫為徒?

這更是讓司馬襄聽著有些荒誕,堂堂魯閥長房長孫,想找個5榜修行者為師,毫無困難。

但是魯承海如此情真意切,沒有半分虛假,司馬襄即使再如何繃著,也做不出幹得罪人的事,立即也舉杯道:“真是愧煞晚輩,實在是本領低微,不敢有負伯爵的重托!”

說著,也是喝幹酒,表示歉意。

旁邊沉默的魯寶山,也是舉杯道:“司馬先生,是我要拜你為師。

道門星相之道,也隻有司馬先生得到真傳,我才學淺薄,願意聆聽先生教導,鑽研星相之道。”

司馬襄盯著魯寶山,一眼掠過,已經瞧出,這位胖臉的公子,確實是修行者。

透露的氣息,也確實是道門途徑。

“魯閥千年傳承福祿派,為何修行的是道門途徑?”

司馬襄心中疑惑,百思不得其解,隻得再次舉杯,問道:“魯少爺,你修行的是道門星相途徑?”

魯寶山點頭道:“是的,我對道門星相極有興趣,也願意踏上此道,所以放棄家族傳承,轉換途徑。”

司馬襄不禁對這個胖臉少爺,有些欽佩。

出身豪門,卻不仰仗祖蔭,走另一條艱難的修行路。

這樣的人,且不說天賦高低,單就這份意誌意願,就值得佩服。

“為何偏偏選我呢?

你應該知道我隻是4榜‘白澤學者’,實力名位皆不是上選。

以你的家世,召到5榜客卿來教導你,也不是難事。”

司馬襄飲下杯中酒,放下酒杯,帶著疑惑看向魯寶山。

“我是在碧遊觀轉換的修行途徑,承蒙呂純真人指點,再才得知司馬先生大名。”

魯寶山帶著敬意說道,“碧遊觀曆代內門傑出弟子,也隻有司馬先生一人,是星相途徑。”

司馬襄再才恍然大悟。

但同時心中也是各種複雜情緒交織。

“原來恩師他老人家,一直都惦記著我這個徒弟.”司馬襄有些感傷,不由得又倒了杯酒,仰頭喝下。

呂純真人,是碧遊觀觀主以下,三位大長老之首。

聲名赫赫的道門7榜“參曜”,也是司馬襄的恩師。

“怎麽樣,司馬先生可否願意考慮,教一教我這個劣子。”

魯承海笑吟吟說道,“呂純真人已經答應,隻要魯閥這座滔海堂,長期與碧遊觀協作,那麽蓬萊州聖庭執事一職,也是虛位以待。”

司馬襄立即驚訝抬頭,他現在是洛陽聖庭執事,但洛陽是靈伽寺的地盤,道門途徑的執事在洛陽行走,總會有些明裏暗裏麻煩。

蓬萊卻是道門重地,能在蓬萊擔任聖庭執事,比在洛陽當紫袍大執事還要有地位。

不僅是有地位,日常交際、與道門往來,麵朝無盡大海的便利,種種好處,都是一應俱有。

魯承海雖然沒有明說,但實際上就是在告訴司馬襄,隻要司馬襄願意來蓬萊,擔任魯寶山的老師,這個蓬萊執事的位置,就是他的。

司馬襄不愛錢權,惟獨對師門的一件憾事,耿耿於懷。

如今不僅能重回師門重地,還能繼續聖庭的事業,還落個背靠魯閥好乘涼的靠山。

如此種種優勢,實在令司馬襄心襟動搖。

“好,我答應伯爵的邀請。”

司馬襄也是個有決斷的人,當即不再猶豫,舉杯沉聲道,“晚輩才學淺薄,以後還請伯爵多多海涵。”

“哈哈哈哈.”魯承海大笑舉杯,“隻要司馬先生能來,求之不得!”

“敬先生!”

魯寶山也是高興地舉杯。

轟隆洶湧的波濤狂起狂落。

大量的血水噴濺而起,潑灑在波濤之上,沉浸水下,立即就被幽靈尖梭一樣的暗河鬼鯊吞噬。

三艘巨大的骸骨大舟,並排同行。

每一艘的主桅杆上,都飄揚著森白骷髏頭大旗,潑血般的大字“飛驚”,在旗幟上狂舞刺目。

一具具河匪的屍體,不斷被拋下骸骨巨舟。

三艘飛驚號追逐著前方的巨舟,劈波斬浪,仿佛發狂一樣轟隆前行。

而前麵那艘骸骨巨舟,卻越來越慌亂,快要被追上。

在這條暗河的最前端,則是一片濃如實質般的灰黑大霧。

兩岸上,依稀可見數百人在追擊砍殺。

嘶喝暴吼之聲,不斷傳了過來。

狄飛如同冰霜鑄就的戰神一樣,負手站在船頭,冷冽的臉目上,隻是盯著前方的戰況,以及那條逃竄的骸骨巨舟。

“老大,‘鯰嘯軍’已經不行了!

咱們快要拿下對岸了!”

狄飛身後站著的副官,濮小狗,帶著興奮激動說道。

“不擊沉這條主舟,那就是失敗。”

狄飛淡淡道。

不過片刻,三艘飛驚號底端,突然射出幾道如長鞭般的大觸手,絞纏向前方逃竄的骸骨巨舟。

轟,骸骨巨舟陡然一震,被這些觸手纏上。

“狄飛,你這個狂妄卑鄙的小人!

你居然聯合‘墨鮫王’,來進攻‘鯰嘯軍’?

它們是海獸異類!

!”

一個聲嘶力竭的吼叫,在前方巨舟上響起。

狄飛眉頭微微一挑,冷笑道:“找到你了!”

話音未落,他已經如同一道利箭,躍過船頭,射向前方巨舟。

蓬,一聲劇烈震響,狄飛落在對方巨舟船頭,一掌拍碎艙板,周身仿佛繚繞著雷霆電絲,硬生生就攻了進去。

隨著巨舟被十幾道長觸手糾纏,已經越來越慢,三艘飛驚號追上。

濮小狗一聲令下,四百多個彪悍河匪從飛驚號上衝出,紛紛登上對方巨舟。

不過一會的工夫,又是一陣陣淒厲的怒吼,以及此起彼的喊殺喧囂。

大量的血從對麵巨舟上湧出,然後一具具屍體被拋出。

唳.一聲裂空長嘯響起,震**在整條暗河河麵。

蓬的巨響,一個身影撞碎巨舟主艙室,衝天而起。

他的手上,提著這條暗河最強大霸主,“鯰嘯軍”首領的人頭。

“飛驚號萬歲!”

“飛驚號無故!”

四麵八方都響起河匪們的狂叫聲,轟隆而起,仿佛驚雷。

狄飛渾身浴血,昂然立在巨舟的主桅杆上,一手提著敵首頭顱,一手舉向前方,大喝道:“向前!

暗河終末!”

“向前!

暗河終末!”

所有河匪們發出齊聲吼嘯。

轟隆隆浪花四濺上,濃霧在波濤駭浪中,被擊碎成一片片碎片。

三艘飛驚號大船,一艘被俘骸骨巨舟,劈開浪潮迅速向前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