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腥怪嬰

龍門石嶺,橫跨龍門郡,山脈延綿直至洛陽州郊外。

在石嶺下,是沃野平原。

百裏郊野盡頭,就是一片沙灘,然後才是聞名天下的“洛河”,從此蜿蜒奔流而過。

大萍鄉就位於石嶺下,占據了山青水秀的好地方。

一條寬廣的官道,足夠六匹馬並騎,路旁是盤石和樹叢交雜,再往遠方眺望,即可望見龍門石嶺山脈,霜草塏塏,仿佛臥龍匍匐,千裏悠長。

殷鋒騎著一匹棗紅馬,身體隨著馬步起伏,感覺特別有意思。

作為外來者,就還是他生平第一次,騎馬走這麽遠的路。

但大萍鄉實際並不遠,快馬加鞭,一個時辰路程即到。

呂謙和駱吒,也是騎著馬,尾隨在殷鋒身後。

他二人皆是熟手,基本上閉著眼都能控馬奔馳。

若不是有意陪著殷鋒一路閑逛,恐怕現在已經進入了大萍鄉。

殷鋒絲毫沒感覺別人是在陪他,有模有樣地醞釀著騎馬的訣竅,不緊不慢地向前。

隻是棗紅馬身上一陣陣騷氣撲鼻,顛簸起來屁股生疼。

迎麵的寒風又是凜冽徹骨,令人體會不到騎馬的愉悅。

“我為什麽不坐馬車?”

殷鋒開始後悔。

聽說東隋帝國的馬車業務相當發達,甚至都規劃出各種類型的馬車。

有長途短途、有單廂多廂、甚至還有私人訂製。

這一趟出行,殷鋒也算是見識了這個世界的戶外風貌。

可惜是冬季,大多山野美景難以欣賞得到。

但即便如此,也讓殷鋒覺得神清氣爽,不虛此行。

如此一路拖延,緊走慢走,終於還是進入大萍鄉地界。

遠遠的,就能見到一座高聳龐大的牌坊。

三個揮毫舞墨的大字:“大萍鄉”!

聽說此字還是前朝某位高官留墨,大萍鄉地靈人傑,著實是培養出不少優秀仕子。

曆經百多年,一千多戶鄉民,大多安寧富足。

正因如此,施員外離奇血案,才會引發偵緝所的震動。

還未進入牌坊地界,周圍已經可以見到,許多捕差在巡邏、堪察。

這些捕差,全身裝配和呂謙一模一樣,皆是暗青套服、尖角氈帽、腰刀、弩弓。

雖然並非修行者,但皆是身手敏捷、行動彪悍的勇卒。

呂謙催動坐下馬,追上殷鋒,堪堪吊了半個馬身的距離,再才恭敬地說道:“方丈,前方就進入大萍鄉,已安排鄉長和保正維護現場。

偵緝所三十多名捕差,皆在此地待命,一切聽憑方丈處置。”

殷鋒點點頭,說道:“你前麵引路吧。”

呂謙再才得令,一催馬匹,噔,噔地蹄聲急促,向牌坊內衝去。

駱吒也催馬過來,看了殷鋒一眼,仍是沉默地追隨在殷鋒身後。

殷鋒有些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大約駱吒是看出他騎馬太差勁的緣故,所以緊跟著怕他墜馬,隻是沒有表達出來而已。

我以前可是開四個輪子的.殷鋒暗暗吐槽,努力磕動馬蹬,加快速度,跟著呂謙的背影,向牌坊內衝去。

不過一會,已有兩個六旬左右的鄉紳,站在路邊,迎上前來。

呂謙首先甩蹬下馬,對兩個鄉紳低語幾句,一起迎過來。

殷鋒和駱吒也是下了馬,將馬韁扔給旁邊的捕差。

“參見千戶都督大人!”

兩個鄉紳皆是躬身拱手至禮。

一個是吳鄉長,一個是劉保正,都是大萍鄉的管理者。

見過禮寒喧之後,呂謙領著殷鋒和駱吒,來到一座宅院前。

這座宅院占地頗大,木樓瓦房皆有。

一片不高的院落將之圍起,院內是花圃和竹林,還有一個小池塘,稱得上富裕人家。

此刻,在院內外,都是站著偵緝所捕差駐守。

一個個麵容嚴肅,頓時讓整個氛圍,都變得肅然起來。

殷鋒還未踏進院落,已經能嗅到濃濃的血腥氣。

最起碼四五條人命,才能有如此重的血腥。

殷鋒眉頭一皺,立即屈指,以外在觀想手印,開啟“天眼識”。

他首先後退一步,眺望著木樓瓦房的上麵。

沒有異相、沒有殘留的“孽瘴”、沒有妖魔詭怪留下的痕跡、沒有廝殺打鬥過的痕跡、沒有特異的缺陷方位殷鋒沉吟半晌,暗暗搖頭,然後對著呂謙示意可以進入。

推開院門,向裏進,就是一座堂屋。

血腥氣越來越重,殷鋒回過頭,對身旁的駱吒低聲問道:“有沒有聞到血腥?”

駱吒臉色平靜的搖搖頭,也是低聲道:“不是很清楚,若有若無,似乎有血腥味。”

殷鋒臉色微沉,仍是繼續向內屋走進。

看來隻有我感應到強烈的血腥!

為什麽會這樣?

難道隻是因為我是1榜渡厄僧,駱吒和呂謙隻是半修的原因?

隨著步伐向內,殷鋒聞到的血腥味就越重。

直至走到一間緊閉的內室前,血腥味就幾乎濃烈得仿佛沾在身上一樣。

“施員外被禁在此室,已經將他綁起,不能見人。”

呂謙湊近殷鋒,低聲悄悄說道。

不能見人?

殷鋒有了心理準備,點頭道:“進去再說。”

呂謙深吸一口氣,推開室門。

殷鋒的眼前,頓時浮現成團成片的血霧,粘稠得仿佛凝固在空氣中。

大量黑色的遊絲,仿佛蚯蚓一樣,在空中繚繞掙紮,隱隱傳出陰森的低嘯。

“殺孽”.“詛孽”.看來這個施員外,招惹了厲害的妖魔詭怪,引發如此多的“孽瘴”入侵.殷鋒沉默地踏進室內,抬眼觀看。

這是一間布置得較奢華的房間,寬大的木床,淺色的幔帳,數張錦榻羅列。

窗戶已被牛皮紙封住,光亮來自於四周的明琉宮燈。

床邊一張大椅子,此刻綁著個五旬多的中年人,正在拚命的掙紮。

他嘴裏塞著布團,無法出聲。

額頭上青筋冒騰,雙眼帶血,發出嗚嗚的憤怒咆哮。

呂謙和駱吒,一左一右,護在殷鋒身後。

房門立即被關上,室內隻有濃烈的血腥味,以及椅子上那個完全不像人的“怪人”,渾身血跡,在憤怒地掙紮著。

殷鋒滿臉凝重,盯著眼前這個“施員外”。

施員外身上的衣衫,已經破損不堪,露出的地方全是血跡,模糊猙獰。

他的手和腿都被綁在椅子上,但表皮上已經生出尺許長的血毛。

仿佛野獸一樣,十分詭異。

更離奇恐怖的是,他的肚子上,已經破了個大洞。

黑呼呼的“洞口”,趴著一個人形的怪物,大小若嬰孩,肌膚上遍布著樹皮似的皺紋,看不出具體形貌。

它就仿佛築巢一樣,蜷縮在肚洞中,隻露出上半身。

洞口肚皮邊緣,已經漆黑一片,就像是燒焦了。

殷鋒的目光,注視著“洞口”的怪嬰。

瞳術剛剛窺探。

驟然,怪嬰猛地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