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馳名之作,流風餘韻

“哈哈哈,我就說簡小兄不會讓我失望的,果真如此。”

四平老人謝長亭放聲笑道。

簡青書微一沉吟,抬頭道:“江、風、柳、山、雨、舟、亭、草八個字中,前七個字剛才各位先生已經寫得不少,青書就取最後一個草字作詩,題目叫做《琵琶亭早春》。”

眾人一怔,這題目倒也平常,並沒有什麽出奇之處。

簡青書抬腳跨出第一步,念道:“江畔小雨潤如酥……”“好!”

眾人讚道。

開篇第一句已經顯露出不凡,尤其是將雨比喻成酥油,這是很少見的寫法,準確地捕捉到了潯陽江畔絲絲細雨的細滑潤澤。

青書跨出第二步,繼續念道:“草色遙看近卻無……”“妙!”

這一次的聲音更大。

這第二句緊接著前一句,寫琵琶亭外的小草沾染細雨後的景色。

遠看似有,近看卻無,描畫出了初春時剛剛發芽的小草所表現出來的朦朧景象。

簡青書接著跨出第三步。

大家以為他會在此時誦出第三句,沒想到他並沒有開口,接著又走了一步,第四步。

是不是文思不續,接不上來了?

眾人正想著,他卻開口念出了第三句:“若到一年春好處……”腳步不停,嘴裏也不停,繼續念道:“絕勝煙柳滿潯都!”

念完,停步,不多不少,正好五步。

“高!”

眾人驚歎,已經說不出什麽來了,許多人搖頭晃腦的反複朗誦著,沉醉在這首詩的意境之中。

簡青書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隻不過是把唐宋八大家中韓愈的一首《早春》根據現場環境稍作修改而已。

就算是原作“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也不過是韓愈中等偏上的作品,在自己的腦海中,這樣的詩篇要多少有多少,為什麽這群老夫子會如此激動?

不過他立即就釋然了,聖痕大陸這個時代也就相當於前世的隨末唐初,加上曆史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連“唐初四傑”存不存在、出生與否都還不知道,更不用說唐宋八大家了,《早春》雖然隻是韓愈中等偏上的作品,但要是放在大唐之前,也算是了不得的佳作了。

“老夫看簡小兄這首《琵琶亭早春》,應該是這次文會的魁首,排名甲甲。”

悟庸子馮庸率先發表意見。

“我讚同!

簡小兄這首詩,前兩句寫景奇特、前所未有,後兩句‘若到一年春好書,絕勝煙柳滿潯都’更有一股傲視天下的霸氣,我喜歡……”四平老人謝長亭表示支持,不過說到這裏,卻突然間意識到什麽,一下子停住了嘴。

江畔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若到一年春好書,絕勝煙柳滿潯都。

這首詩除了寫得很好之外,原本也沒有什麽,但巧就巧在,不久之前,顧玉清顧公子剛剛寫了一首《詠柳》,其中有兩句是“水畔二月猶蕭索,翠柳開枝方是春”。

這兩句詩的意思是二月份了,潯陽江畔還是孤寒冷清,隻有等翠柳開支發芽了,才象征著春天正真到來,而簡青書《琵琶亭早春》則說,“若到一年春好書,絕勝煙柳滿潯都”,若果到了一年中春光最好的時候,這滿地的綠草,一定能夠勝過潯陽江的滿城柳樹。

簡青書甚至將柳樹稱之為“煙柳”,煙花柳巷,這麽一來,貶損意味就更加明顯了!

謝長亭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在場的人卻全都明白了,一個個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顧玉清,在他們的眼中,這又是簡青書再一次的報複。

其實在簡青書這首詩剛剛念完的時候,顧玉清就明白了,但是他並未作聲,隻希望誰也不會去注意兩手詩之間的聯係,沒想到還是被謝長亭給說了出來。

不過這個時候,再說什麽都於事無補,在場這麽多人,他也不能拿簡青書怎麽樣,隻好裝作不明白大家眼神中的意思,強笑道:“簡世兄這首詩雖然很好,但學生覺得還是比不上鄭無謂鄭夫子的《早春寄語潯陽江》,更不用學生的《詠柳》了,排甲甲、取魁首的說法,學生不敢苟同!”

他有意把簡青書的《琵琶亭早春》排在鄭無謂《早春寄語潯陽江》之後,卻又不提李綱的《春雨》,其實也有另一層意思,就是打李綱的臉麵,讓大家看看,一個剛剛開竅的學生都超過了自己的老師,他的老師居然還好意思站在這裏!

不過他也是枉做小人了,在場五六十人,也就縣令宋別徑聽出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其他人則根本沒有聯想到這一層。

“顧公子這麽說就不對了,簡小兄這首詩好不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謝長亭道:“如果不是簡小兄聖道境界太低,難以引動智慧氣機,否則這首詩能夠成為一首馳名之詩也說不定!”

“哈哈,謝夫子這話真滑稽。

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你喜歡的就是最好的、我喜歡的就是最好的,那最好的也未免太多了。”

顧玉清冷笑道:“鄭夫子的《早春寄語琵琶亭》和學生的《詠柳》,作詩之時引起流風餘韻之象,隻差一線就可以成為馳名之詩,這首《琵琶亭早春》有哪怕一絲流風餘韻的跡象出現嗎?

還馳名之詩,簡直可笑!”

顧玉清心裏暗暗咒罵,這謝長亭天生就是個搗蛋精,一會和李綱搗蛋,一會和馮庸搗蛋,一會又和自己搗蛋,簡直可惡至極!

“你……

你……”謝長亭被他一頓搶白,氣得胡須抖動,但又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

就連縣令宋別徑也看不下去了,開口道:“本縣也覺得簡青書這首《琵琶亭早春》當得起本屆文會的魁首,顧公子卻反對,簡青書剛剛開竅,顯然是不可能引起流風餘韻之象的,按照顧公子的意思,又該如何?”

“簡世兄構思的時間,原本就比其他人要長,不過這也無所謂了,隻要簡世兄能以草字,再作詩一首,玉清自當認輸!”

顧玉清道,宋別徑發了話,他的姿態便降了下來。

最難得的是,他接二連三的被簡青書搶風頭,又被簡青書作詩羞辱,心底恨不得將簡青書千刀萬剮,卻還是一口一個簡世兄的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