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虛構推理
剛打開審訊室的大門,就看到台上有三個目光壓了過來。
左邊那位就是對策部主任李生輝,右邊應該是資深調查員薑有為,這些成躍都在陸鳴的介紹下認識過。
那麽坐在中間的應該是……
咦?
好漂亮的妹子,依稀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但是在原主的記憶裏,上次審訊應該沒這個人才對。
而且坐在主座上……
成躍本來還想再全方位,多角度地觀察妹子幾眼,漂不漂亮倒是其次,主要是想找找這熟悉感的來源。
“別在意,我隻是對策部新來的一員。
蒙上級器重,才有幸擔任指揮官職位,跟各位同事一起工作。”
少女微笑著說,順便放下手中的水壺,壺身顯眼的手掌凹印一下讓成躍火熱的思緒冷靜了下來。
指揮官?
是海上的還是陸上的呀……
坐在椅子上,先禮貌地鞠了一躬。
“雖然來到了這裏,但是我好像對你的事情一無所知。
有為同誌,不如先給我介紹一下?”
聽到少女的請求,薑有為目含深意地看了成躍一眼,馬上就翻開檔案開始說道。
“姓名成躍,淺水市本地人,於2036年7月12日與調查員陸鳴接洽,成為本案線人。
至行動當天,逐步以家教的身份取得了受害者黎幸雪和嫌疑人林聽蓉的信任……”“2036年7月15日,與黎幸雪在黎母不知情的情況下前往汾山公園約會,期間有犯罪分子監視的痕跡……”“7月18日,與黎幸雪前往蘭寧大學進行參觀,期間偽裝成兄妹,有異常親密舉動……”“7月22日,與黎幸雪前往淺水市存世小教堂參觀,並贈予她一條銀十字項鏈。
7月26日不慎泄露當天行動情報,與黎幸雪逃往迪馬尼遊樂園,並在當日引發事件……”“……
……”我不是!
我沒有!
別這樣看著我!
這都是原主成躍幹的好事,跟自己程越有什麽關係?
成躍冷汗都差點流了下來,看著新來的指揮官像對待垃圾一樣的眼神,再讓他說下去怕不是當場就要給自己定罪哦!
被三個人的目光瘮得慌,他趕緊開口道:“等一下!
這些都不是重點。
關鍵是我要提出的線索,案件現在陷入了僵局不是麽?
說不定我的發現能給你們一些啟發!”
“哦?
你猜出來了?
那你是不是也應該有點嫌疑人的自覺?
事件已經過去了三天時間,現在才來報告,是不是稍微晚了點?”
指揮官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少女年紀雖輕,但言語壓迫感十足。
再加上一進來就有些失態,成躍一時間感到喉嚨有些幹啞。
冷靜,自己既不能害怕,也不能逃避。
如果想要離開收容中心,想找到回家的方法,那麽說服天理會就是自己必須越過的一道坎!
他深吸一口氣,整理思緒。
“希望你們理解,不是我故意隱瞞不報,實在是這件事情發生的有些突然,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把之前發現的一些線索聯係了起來。”
強自鎮定,再怎麽緊張,也得裝作一副盡在掌控的樣子。
“你把之前的一些線索聯係了起來?”
李生輝握筆的手在檔案上點了幾筆,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
他本以為能得到直接的線索,但這聽起來好像隻是這家夥單方麵的推測?
“沒錯,但我保證這絕不是憑空捏造的謊言。”
成躍點了點頭,神態極盡自信從容。
自己說的當然是事實,隻不過推理是虛構出來的罷了。
“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這次行動之所以會被埋伏,應該就是行動小組裏出現了內鬼!”
這句話,讓李生輝和薑有為為之一驚,幾乎馬上就想開口質問。
這算什麽重大線索?
天理會的內部審核到底有多嚴格,身為資深調查員的李生輝和薑有為自然清楚。
沒有任何證據顯示對策部內有叛徒出現,這次行動大家都損失慘重,無端懷疑隻會徒傷士氣,這本來就不是一件優先考慮的選項。
可這家夥,一個泄露了情報的民間協助者,居然憑自己一個“推測”,就敢挑戰對策部的情報處理和內部團結?
但碧瀅薇看了他們一眼,示意他們盡量克製。
之後卻饒有興致地弓起了手背,示意成躍接著說道。
“說來聽聽。”
門檻算是踏過去了……
成躍醞釀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三天前在迪馬尼遊樂園發生的事件,雖然算是阻止了獻祭儀式完成,但仍然犧牲了很多調查員。
這沒錯吧?”
“沒錯,他們都是天理會的英雄。”
碧瀅薇回道。
“那麽他們的死法如何?”
“大都在正麵對抗中不敵怪物而戰死。”
“大都……
就是說,也有例外?”
坐在指揮官旁邊的薑有為皺了皺眉。
“你想說明些什麽?
想告訴我們被偷襲身亡的調查員裏,有人受到了叛徒的襲擊?”
“可別說到底有沒有叛徒,身為泄密人員,難道你沒想過當天行動失敗,是因為你把情報泄露給了那位小女孩麽?”
似乎認為成躍的問題是對英雄們的不敬,薑有為語氣不耐地說道。
“我知道你們會這麽想。
但認真思考的話,不覺得對方的準備有點太過周全了麽?”
成躍沉聲道。
“我確實在當天告訴了小雪行動的時間,可除此之外,對方分明對天理會的布置一無所知。
但為什麽他們能如此迅速地做出針對性布置,甚至讓天理會損失慘重?”
嘖……
薑有為不爽地看著淡定的成躍。
他所說的話並非沒有道理,這確實是一個讓他們很疑惑的地方。
“而且姑且讓我鬥膽猜一句,被偷襲身亡的調查員裏,其中一位就是陸鳴,我說的對麽?”
這句話一出口,原本對成躍推理不屑一顧的薑有為和李生輝頓時瞪大了眼睛。
碧瀅薇饒有興致地敲了敲食指,一雙明眸看著成躍。
“沒錯……
他不止是其中一位被偷襲身亡的調查員,同時也是這次行動裏的唯一一位。”
“但是我很好奇,你是怎麽猜出來的?”
碧瀅薇說道。
當然是從他的記憶碎片裏看出來的呀……
成躍假裝淡定地頓了頓,開始將構思已久的虛構推理娓娓道來。
“基於既定事實的大膽推測而已。
大家都知道,在行動當天,是陸鳴和他的搭檔毋成仁,負責隱匿在附近,監視保護著我和小雪。”
“身為距離我和小雪最近的調查員,在我們被帶往獻祭儀式的時候,他應該也會馬上跟上去才對。
可為什麽跟搭檔一起行動的他,卻會在半路就被偷襲殺死,反而他的搭檔卻活了下來?”
“嘖……
蹩腳的推論。
先不說你為什麽認定毋成仁就是叛徒,就算是,那他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做?
在未見勢力占據優勢的情況下,他完全不需要冒著暴露的風險刺殺隊友,隻需要通知對方,在路上攔截住陸鳴的行動即可。”
薑有為不屑地說道,對此,成躍點了點頭。
“確實有這個可能。
但換個角度,如果當時出現了讓毋成仁不得不殺掉搭檔的狀況。
比如說,他的身份被發現,或者他接收到了未見勢力的命令呢?”
“狗屁不通,如果陸鳴發現了叛徒的身份,那麽心生警惕的他就不可能輕易被偷襲。
就算退一步,剛才有為也說過,冒著風險刺殺陸鳴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李生輝冷哼一聲說道,很明顯成躍的推論讓他完全無法信服。
但這些也都在成躍的意料之中,他從沒有指望過簡單的推論就能說服所有人。
他需要的隻是一個思維引導,讓他們將“毋成仁可能是叛徒”這個選項納入思考之中。
他搖了搖頭,假裝若有所思地接著說道:“如果你們一直抱著‘告密者不是調查員’這種先入為主的想法,那麽內鬼是永遠都不會浮出水麵的。
而且這都是基於對方會采取最佳策略作為前提,現實卻並不一定如此。
比如說,萬一未見勢力對這個叛徒其實也不太信任呢?”
“……
……”薑有為和李生輝一時無話可說。
他們確實並不喜歡同僚裏已經出現內鬼這個說法,但這種沒有真憑實據的懷疑怎麽能讓他們服氣?
“當時的未見勢力到底怎麽考慮,我們恐怕不得而知。
陸鳴的犧牲和毋成仁的重傷也是你們所看到的事實。
但調查之所以陷入誤區,就是因為慣性思維讓你們誤以為‘看到’就是事實,然而真相卻隱藏在那些看不清的細節當中。”
成躍淡定地說道,但他的心跳可遠沒有外表看起來淡定,因為他明白,接下來就是這段虛構推理最關鍵,也是最考驗他心態和話術的時候了。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呀……
“哦?
敢情說了半天你都是在賣關子?
那麽接下來是不是該說點正事了?”
碧瀅薇笑道,一雙鷹隼般的眼眸卻看向了成躍。
“當然。
首先容我多問幾個問題,在對策部發現陸鳴和毋成仁的時候,他們身上的傷勢如何?”
成躍的右手捏緊了衣角。
“……
陸鳴的心髒從背後被貫穿,很明顯是被偷襲致死。
毋成仁身上倒是有多處傷痕,但在醫療組的急救下勉強保住了性命。”
薑有為按捺著情緒回道。
“那麽在發現他們的時候,兩人距離多遠?”
“並不遠,陸鳴就在奇幻花園的噴泉附近,而毋成仁倒在了旁邊的灌木叢之中。”
“當時現場環境如何?”
“並沒有受到大規模的破壞,未見勢力的布置集中在外圍,而陸鳴和毋成仁都是因為被偷襲才導致了傷亡……”“那麽他們身上的衣服呢?”
成躍冷不防地打斷薑有為道。
“衣服……”這個問題比起前幾個並沒有什麽特別,但這句話一出來,無論是李生輝還是薑有為,一時間都睜大了雙眼。
他們都隱約從這句話裏想到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