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練刀
“你母親沒事了吧?”
寧休伸手將張橫扶起,開口問道。
張橫抬頭看著寧休,微微搖了搖頭,他用寧休給的錢買的百年老山參終究是沒能救得老母親的性命。
不過所幸的是他母親走得很安詳,沒有絲毫的痛苦。
張橫早年練了一身功夫,江湖道上走南闖北,結了很多仇家,也幹了許多錯事。
後來受到仇家報複,除了他老母親僥幸逃脫,其餘人無一幸免,全部喪命。
他在報仇之後,心灰意冷,便帶著老母親在這壽春縣歸隱,想著好好陪伴他母親生命中最後的一段時光。
之後他母親病重,也就有了當日雪地贈金那一幕。
寧休看著張橫,心中唏噓不已,對方的故事,他自然知曉,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道:“你喊我公子就行,以後這就是你家了。”
“歡迎張叔回家。”
“張叔都已經安頓好了嗎?”
聽著門外的腳步聲,寧休並未抬頭,直接開口問道。
小翠剛一進門,被寧休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一跳,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點頭道:“嗯,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就在我們院子西麵的那間屋子。”
三房雖然隨著寧休母親病逝,父親出走後,日漸式微,可畢竟有一家之主寧明豐的照拂,院子比起大房、二房而言雖然小了些。
可由於人丁稀少,顯得倒是要空曠許多,閑置的屋子同樣不少。
院子西側的那間屋子就更加幽靜,寧休點了點頭,開口道:“辛苦你了。”
“老爺那邊不會有事吧?
大房那邊的人會不會來個惡人先告狀?”
小翠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畢竟白天,寧休和張橫可是接連抽了寧青兩個響亮的耳光。
“放心好了,府裏發生的一切事情都瞞不過爺爺的眼睛。
如今又正值用人之際,張叔武功高強,爺爺他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怪罪。
該擔心的反而是那些到處嚼舌根的人。”
對於招攬到一位武藝高強的護衛,百兩白銀又算得了什麽,府裏那幾個武師教頭哪個年俸少於百兩銀子了。
因此寧休這個舉動,非但不敗家,反而是為家族做了一件大好事,尤其是在現在壽春並不太平的時候。
寧休又是交待了小翠幾句,起身往屋外走去。
按理來說,張橫剛來到寧府,又新近喪母,無論出於哪種方麵,寧休都不該這個時候前去打擾。
可他的時間真的是不多了,在那場災難來臨前,一分一秒,他都不想浪費。
來到張橫屋子時,這個沉默的男人正在默默的擦拭著一把厚背大刀。
他隻身前往寧府,除了這把大刀之外,便再沒有帶任何東西。
“少爺,是有什麽事嗎?”
張橫停下手中的動作,起身將那把大刀重新掛在一旁的牆壁上,開口笑著問道。
無論是當日雪中贈金,還是今日的種種表現,他都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十分的感謝。
“張叔,我想跟你學武。”
寧休看著張橫的眼睛,忽然開口說道。
沒有任何的鋪墊,寧休這句話猶如一柄鋼刀斬落,直截了當,幹淨利落。
他甚至沒有詢問張橫是否會武功。
張橫臉上笑容一下頓住,腦海裏閃過千百念頭,過了片刻,這才開口道:“公子,你不是和我開玩笑的吧?
寧府自己就有武師,你要學武,又何必來找我?
況且你一個公子哥學武也沒什麽用啊!”
“我沒有開玩笑。”
寧休搖了搖頭,接著開口道:“府裏的武師都是大房、二房的人,就算我真心向他們請教,他們也不會真心去教。”
“可我不過隻是一個普通的鄉野村夫,又如何教得了公子。”
“單憑張叔白日在門口的表現,你的功夫就比我們府裏任何武師都要強。”
寧休開口道。
“好。”
張橫認真地看著寧休,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道。
“你想學什麽?”
“刀。”
一天後,寧休如願以償學起了基礎刀法。
當然是跟張橫學。
張橫本來並不想答應這件事情,他雖然歸隱多年,可內心深處仍是當年那個策馬嘯西風的江湖漢子,像他這種人最看不慣的便是寧休這種富家公子哥。
當他聽到寧休要跟他學刀時,他猶豫了,他答應教寧休武功,原本也隻是打算教一些強身健體的拳腳功夫。
因為在他看來,要不了幾日,寧休自己便會由於吃不了苦而放棄。
看到寧休臉上沒有任何玩笑意味,他最後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默默說了一聲“好”。
身為一名刀客,他身上唯一值錢的兩樣東西,一是性命,二就是刀法。
如今既然連性命都是寧休的,那麽教他刀法又有什麽了不得,想通了這一點,張橫也就釋然。
可答應是一回事,教又是另一回事,如果寧休沒有這個毅力、天賦,那麽一切休提。
當天寧休提刀前來學習時,張橫什麽話都沒有多說,隻是讓他單臂拿著樸刀,就這麽站在院子裏,每當刀身哪怕有那麽一絲的傾斜,他手中的樹枝都會毫不留情地朝寧休身上抽去。
一個沒有說什麽時候停止,一個也從不去問。
直至太陽落下,寧休暈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而他這一站,站了整整三個時辰。
張橫怔怔看著倒在雪地上的寧休,呆滯、古樸的臉上揚起了一絲笑容。
他走上前,將寧休扶起,期間觸碰到寧休右手,發現已如精鐵般堅硬,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燦爛了。
原本想著的隻是償還恩情,如今卻是發現竟是遇到塊璞玉。
這種意外的喜悅之情,隻有身為當事人的他才能真正了解。
從這一天起,張橫才終於是真正接納、承認了寧休。
寧休恢複意識時,發現自己已然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躺在**,右手則是完全浸泡在一個水盆中。
小翠疲憊地靠在一旁的桌子,打著瞌睡。
水盆中裝著的並不是水,而是按照張橫給的秘方所調製的藥水,並不刺鼻,反而帶著一股醇酒的香味。
寧休看著天花板,低聲默念道:“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