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最後一關
那些被淘汰的人一個個麵露不甘，有些甚至脖頸上青筋暴起，眼睛通紅，卻沒人敢對老者有任何非議不滿，帶著不情願，在幾個西辰山弟子的指引以及“照看”下，朝山下走去。
吳峰四下看了看跟自己一樣，還留在原地的眾人。
算上自己，一共有十二人。
跟被淘汰的人相反，通過的人大多都露出笑容，在吳峰的眼中，空氣中彌漫著代表著喜意的橙色氣流，即便是一些沉穩一些沒有笑出來的人，也可以感受到他們的喜悅。
這時，吳峰聽老者再次開口說話。
“不要以為通過這一次的測試，就能留在西辰山，當上內門弟子，這隻是第一關的考驗，下麵還有兩關在等著你們。”
此言一出，吳峰等人卻並沒有太過驚訝。
畢竟是堂堂西辰山，怎麽可能如此輕率就決定內門弟子的人選，又不是外門弟子。
眾人的表現讓老者很滿意，點點頭，沿著一條石道走去，“跟上來。”
吳峰隨著另外十一人開始移動。
一群人是在朝那棵龐大的蘊靈果樹方向移動，越往裏，守備就越是森嚴，巡邏的西辰山弟子數量明顯多了一些。
不多時，老者帶著吳峰等人來到了一處大殿。
“煉心殿。”
吳峰輕聲念到，這是掛在大殿門上的牌匾。
走在前邊的老者聽到吳峰的輕聲話語，轉頭似笑非笑地掃了眾人一眼，嘴角似乎噙著古怪的意味。
“都進去吧。”
他說道。
眾人能走到這一步，至少觀察都是十分敏銳的，注意到老者的神態，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不過，這點勇氣自然也都是有的，短暫的停滯之後，吳峰等人邁入了大殿。
十二人聚在大殿正中，沒有相互遠離，也沒有太過接近，神色各異地四下張望查看，卻沒有發現什麽。
隻有吳峰抬頭看去。
大殿上頭很暗，光線似乎在半路就被什麽屏蔽，大殿下方被外界的陽光映照得明晃晃的，上方卻什麽都看不到。
哪怕吳峰，都沒能看出來黑暗中藏著什麽。
“與其說是黑暗，倒不如說是有什麽封禁之類的東西吧？”
吳峰暗暗猜測，以他的魂體特殊性，能夠隔絕他的感知的，多半就是封絕陣一類的事物。
其他人注意到吳峰抬頭的姿勢，也朝上方看去，輕聲議論起來，卻沒人知道這是什麽。
突兀的，有一股重壓從天而降。
有人直接雙腿一軟，癱坐下去，在這重壓之下，連一個照麵都沒能堅持下去。
楚華臉上覆蓋著一層厚重的絡腮胡，看不清楚表情，但是從他不時發出的哼哼聲中可以看出，他堅持得有些吃力。
衛冷的情況要好上許多，他隻是微微皺眉，但是額角稍微凸起的青筋似乎在說明，他也不是那麽輕鬆。
所有人都緊繃身體，仿佛在與什麽做著對抗。
不一會兒，汗水從他們的額頭滲透出來。
吳峰是其中唯一的異類。
他看上去並沒有什麽異常，像是感覺不到這一股重壓，甚至有空繼續看向天花板。
距離吳峰比較近的幾人一副看見怪物的表情。
吳峰自然不是全無察覺，隻是這股重壓對於吳峰來說，就隻是有隻大貓環繞在自己肩頭，賴著不走的程度而已。
這種感覺，吳峰有些熟悉。
靈魂威壓？
吳峰注視著天花板，那一抹深沉的黑暗微微波動**漾著，仿佛一層倒掛在天花板上的黑色潭水，被風吹皺。
落在眾人身上的威壓，便是從這怪異的潭水中傳出。
吳峰還有閑心觀察大殿外老者的動靜。
老者在見到吳峰的表現時，微微驚歎了一句，之後便尋了個小矮凳，在大殿門口坐下，饒有興趣地觀察起眾人的表現。
這麽說，這煉心殿的測試一時半會是結束不了了？
就在這時，老者甩出一根繩索般的事物，將最先癱倒的那人的手臂卷住，一把將其拉了出去。
那人已經在昏迷邊緣，被拉扯到大殿外之後，便不顧形象地雙手張開，呈大字型仰麵躺在地上，深深喘氣，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
“小子，要是願意在西辰山上當個外門弟子，你就留下來，要是不願意，休息一會兒就可以下山了。”
那人聞言，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西辰山分為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真傳弟子三種，外門弟子想要晉升內門弟子比內門弟子晉升真傳弟子要簡單許多，但也是數百上千號人擠一座獨木橋，需要耗費的精力絕對不少。
直接成為內門弟子，那可是平步青雲，而成為外門弟子，在入門大典時來參加測試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我可以考慮一下嗎？”
那人說道。
老者一聽就知道，這人已經放棄成為西辰山外門弟子的打算。
他還年輕，才剛二十出頭，還有時間準備，可以再一次參加入門大典。
至於他現在留下的原因，恐怕是不甘心，想要看看自己跟其他人之間還有多少差距。
到目前為止，隻有他一人被大殿壓垮。
“可以。”
老者並未拒絕。
其實在老者看來，這人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通過入門大典的測試，成為內門弟子。
煉心殿所考察的乃是靈魂強度，而靈魂強度與靈識並不相同，不是修煉就能改變的，修行增強靈魂強度的功法，起碼也得實丹境界才有可能成功。
在修行初期，靈魂強度並不代表什麽，但是在突破禦氣境界之後，靈魂強度便會直接影響修行效率。
沒有足夠的修行資質，如何能入內門！
？以這人的資質，就算能在之後的短期時間內衝擊到禦氣境界，但是恐怕也就到此為止了，他這一生，進入丹境的機會極為渺茫。
略帶憐憫地掃了眼被淘汰的那人，老者將目光投向大殿正中站得最直的吳峰。
老者目光奇異，心中將吳峰當做魔道探子的的心思，在瞬間便被他拋之腦後。
煉心殿的重壓乃是一種可以直接作用在靈魂上的特殊陣法製造出來的，而能夠在煉心殿重壓之下沒有任何不適的表現，說明他的靈魂強度，可以比擬丹境修煉過靈魂功法的修行者！
可以說，這個名錄上記載為無鋒的年輕人，進入丹境的概率幾乎是九成九！
甚至大概率可以成為金丹境界的修行者，突破成為聖者的概率也是極高！
！！
撿到寶了啊！
老者暗暗欣喜。
這種聖者種子，若是魔道之人，要麽就是被人扼殺甚至煉化吞噬，要麽就是好好保護起來，以待未來壯大魔道，絕不可能就這麽派到西辰山當個安危無法保證的內奸。
老者看著大殿內抬頭觀察的吳峰，越看越是滿意。
吳峰能感覺到背後射來的目光，卻並未在意，自己又沒在做什麽壞事。
至於這重壓對自己的壓力太小，既然沒能第一時間模仿其他人的情況，現在再去偽裝也沒有任何意義。
更何況，從老者身上散發的情緒來看，這說不定是好事。
吳峰一個人是輕鬆了，在他身旁的其他十人的腰身，卻是越發下彎。
對抗煉心殿陣法，是需要消耗靈魂力量的。
靈魂力量每多消耗一分，他們承受的壓力便相對來說增加一分，雖然這份壓力並不會影響肉身，但是在靈魂感覺的影響下，肉身依然會表現出相應的反應。
又一個人被壓趴下，噗通一聲。
又是噗通一聲。
老者將趴下的兩人勾了出來，給出了相同的選擇。
其中一人已經三十多歲，神色落寞地成為了西辰山外門弟子。
他知道，自己這一生能夠攀登巔峰的可能性已經十分渺茫，大概率會作為西辰山的外門弟子，為西辰山服務的同時，得到尋常修行者無法擁有的種種福利。
就算自己不行，這些福利，說不定能讓自己的後代比自己更強。
老者與這兩人的說話聲毫無阻礙地傳播到大殿內之人的耳中，還在苦苦堅持的八人麵露苦澀。
這二人堅持的也算比較久了，卻還是被淘汰，他們不知道什麽才是通過這一關測試的標準。
是要堅持到一定時間？
亦或是比其他人堅持得更久？
哪一種都讓他們心中越發苦澀，有種被吳峰塞了滿嘴黃連的感覺。
撲通撲通.半個小時後，大殿內已經隻剩下五人。
表現出一定承壓模樣的吳峰，搖搖欲墜的大胡子楚華，三十多歲的衛冷，曾與吳峰對戰的易辛，以及一個模樣並不出奇的少女。
第一個淘汰之人在之前就已經下山了，他不甘心在西辰山當個外門弟子，但是見過在大殿中堅持了這麽久的眾人，也知道自己與他們的差距極大。
在從老者口中得知自己的未來上限之後，他便決定在南疆找一個小宗派。
小宗派中，禦氣境界的修行者便有極高的地位，對於寧為雞頭，不為鳳尾之人來說，是很好的選擇。
“可以了。”
老者的聲音響起。
大殿內的陣法似乎有專人控製，在老者的聲音響起之後，大殿內的重壓便倏然散去。
肩頭的重壓突然消失，楚華等人皆是一個踉蹌，其中楚華更是直接蹲坐到地上，大口喘氣。
他們十分疲憊，眼睛裏卻閃著興奮的光。
五人中，吳峰自然又是成了異類，獨自穩穩當當站在一旁，觀光似的。
“你好厲害！”
楚華對吳峰道，一臉驚歎。
易辛點點頭，“難怪能打敗我！”
衛冷跟最後的那女子並未說話，不過看向吳峰的眼神也透著佩服。
“你小子不錯。”
門外的老者走了進來，看著吳峰，一副笑嗬嗬的模樣。
之後，他又轉而看向易辛。
易辛是五人中表現得最辛苦的那個，老者卻是直接略過其他人，對他道：“我本以為你通過煉心殿的幾率極低，沒想到竟然被你撐過來了。”
不止是老者，其他人也是這麽感覺的，易辛在很早就表現出難以支撐的模樣，眼看著就要被壓趴下，卻一直吊在極限處，真的堅持下來了。
“嘿嘿。”
易辛憨笑一聲，“這裏的壓力，有點像我修煉修煉怒氣衝霄的時候，在強烈的怒意下堅持清明的感覺，我也是很難才堅持下來的。”
怒氣衝霄？
那是什麽？
老者回憶了下，沒有聽說過這種功法，心中好奇，是什麽能產生跟靈魂威壓相似的感覺。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這南疆極大，有自己沒聽過的功法靈訣，太正常不過了。
被煉心殿淘汰之人一共有七人，選擇離開的有四人，此時留在這裏的，加上吳峰等人，還有八人。
另外三人選擇留在西辰山當外門弟子，見吳峰五人出來之後，神色迥異地對他們行了一禮：“見過師兄（師姐）。”
在西辰山上，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真傳弟子的地位相差極大，哪怕是一個禦氣境界的外門弟子，見到化識境界的內門弟子，也是要喊一聲師兄（師姐）。
當幾人分屬內外門時，相互間的地位便已經不同。
“你們三人便隨他們去外門處，自有人會接引你們。”
老者手指點了點站在一旁等待的西辰山弟子，對三個選擇留在西辰山外門的修行者說了一句，便不再理會。
“你們隨我來。”
這句話，是對吳峰五人說的。
五人中唯一的女子話並不多，聽易辛問起，才輕聲回答：“我叫宋怡希。”
有點冷，或者說不喜歡說話。
老者在前邊走著，並不幹涉後麵五人說話，他們便正式相互介紹了一番。
之前不知道是去是留，測試者們隻從老者的口中得知過彼此的名字，現在五人都會留在西辰山內門，自然是要結識一番，一起進入西辰山，之後說不定也得抱團。
西辰山，可不是小孩子去的私塾。
老者將五人帶到了蘊靈果樹下。
直到近距離看到蘊靈果樹，吳峰才感覺到它的龐大。
筆直粗壯的樹幹足足有三米多粗，聳立在地麵上，在長度接近五米的圓柱狀主幹上，樹幹徒然分叉擴張分散開去，向上形成一個奇美的樹蓋，樹葉枝丫間，偶爾隱約可見一個個還未成熟的蘊靈果。
樹下坐著許多身穿西辰山弟子服的修行者，環繞蘊靈果樹，以樹幹為中心向外擴散，隻是越靠近樹幹，空著的位置便越多。
“這裏是最後一關，去吧，越靠近樹幹成績越好。”
老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