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皇隕
大劫落幕。
亞蘭大地成為一片廢墟，天地間血氣迷蒙，黑暗氣息正在消散。
料想，數十年之後，這一切都能恢複正常。
但是，鼎盛的王朝，長生的強者，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都已化為劫灰，難以再現。
血色的淒涼。
一道身影走在大地上，微風輕拂，赤紅色的頭發隨風輕揚。
元的眼中帶著麻木與寂然。
一路走來，他看到了太多的慘烈景象，最初這讓他憤怒與痛苦。
但到此時，他的淚早已幹涸，隻剩下本能，渾渾噩噩的行走在這片屬於亞蘭文明的土地上。
模糊間，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陣若隱若無的聲音。
元麻木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他抬起頭，望向高空，那裏有畫麵在顯化。
一隻白猿，站在山頂之上，目光放遠，看向那片叢林外的天空，白皙的麵龐上露出堅毅的神色。
“從今日起，我將遵循神的旨意，建立文明，讓我的族人不再渾渾噩噩，不再挨餓受凍，不再受龍獸威脅。”
“我在此立誓，我必將帶領我猿族文明，站在萬族頂端，讓我猿族身影遍布在整片大地之上。”
看到這一幕，元的心中恍如有一道驚雷閃過。
畫麵一轉。
輝煌的宮殿裏，一位王者跪倒在地，絕望的痛哭，不久後，龍血沸騰，王者活出了第二世。
畫麵又是一轉。
活出第二世的王者勵精圖治，徹底驅逐龍獸，橫掃大陸，積極探索大地，族群強盛無比。
之後，在一個明豔的日子裏，王者登基，亞蘭王朝建立，百萬子民高聲歡呼。
畫麵再變化。
長生法公布天下，王者成為皇者，文明極度璀璨，神的領域不再是禁區，武道也隨之開辟，盛世更加強盛。
直到，那突如其來的浩劫。
天地一片血色。
畫麵在這裏漸漸淡去，如水一般消逝在虛空中。
大地上，元匍匐在地，整個人像是崩潰了，無聲的哭泣。
“我是亞蘭的皇，亞蘭已不再，我卻依舊。”
“亞蘭文明因我而生，也因我而亡。”
元痛苦的大哭起來，卻沒有淚流出。
這一位偉大的皇者，強大、威嚴、無所不能是他的代名詞。
而此刻，他放聲的大哭，撕心裂肺，發自心靈的痛哭。
就算是曾經背棄神明的信仰，他都沒有過如此絕望。
到最後，元虔誠的跪倒，雙手合一，口中呢喃道：“偉大的神啊，我祈求偉大的您，全知全能的您，拯救我的文明，拯救我的子民，我必將重新信仰您，為你傳播文明的火焰，為你…”絕望的元，竟然開始向神明祈求。
那個驕傲、倔強的元，那個早已不再信神、推倒神像的皇。
在這一刻，為了文明，心甘情願的跪拜他心中認為虛偽的神明。
隻因為，那是他的文明，他的家，他的同胞啊！
高空中，楊南歎息一聲。
雖然這是過去的畫麵，但卻仿佛發生在現在。
他心有感觸。
很想現在就出現在元的麵前，滿足他的心願，重建那個強盛至極的王朝。
因為他是神，即便元不再信仰，但那也是元認為的一個無所不能的神。
元知道，神是冰冷的，沒有情感的。
但現在，他還是跪下了，低下了皇者尊貴的頭顱，隻為了那虛無縹緲的一絲希望。
“唉，這也算都是我造成的吧。”
楊南有些自責，他畢竟隻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
創世至今，這顆微型星球已過去了數萬年，就連亞蘭文明，也有了千年歲月。
但這一切，看起來如此漫長的歲月，在楊南眼中，不過隻是幾天，千年歲月也隻是一個下午。
一個文明的興起與消亡，對亞蘭人來說，那是全部，那是一切。
對楊南來說，休息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文明就已走完了全部的進程。
楊南看著那跪倒在地，虔誠無比的元，多少有些情緒複雜。
“我創建文明，不過就是為了回家，積攢文明點數，並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但是他們也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一個生命啊。”
這一刻，楊南清晰的認識到，生命的發展與進化，是如此波瀾壯闊。
自己創造的不隻是簡單生命，而是一個真正的智慧文明，如同自己星球上的文明一般。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裏的生命與自己，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唯一的區別，這個星球是由自己創造的。
忽的，楊南想到了自己的文明，在那遙遠的未知地方，是否也會有如自己一般的神明，正在注視著地球上的文明。
一種莫大的恐怖感襲來。
楊南心中震撼，他忍不住問道：“小新，你說，我的母文明，是否也有神明的目光正在注視。”
“主人，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
“為什麽？”
“想要探查域外，需要的文明點數不夠。”
小新說道。
又是文明點數。
亞蘭文明都毀滅了，估計文明點數怕是不多了。
對於小新的回答，楊南鬆了口氣，他不知道，如果小新的答案，真如他所想的話，自己究竟會如何自處。
有些事，不知道沒事，知道了反而會有大恐怖。
“神啊.你還是那麽無情。”
大地上，元聲音沙啞，看向天空。
無助而絕望。
他的氣息逐漸衰弱，萎靡，麵容在這一瞬間開始蒼老，枯竭。
元的身軀慢慢佝僂，頭發轉白，身形老邁，仿佛即將逝去。
此刻的他，沒有那中恐怖的氣血，也沒有那種舉世無敵的霸道。
他就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隨時都可能寂滅。
“這！”
楊南震驚的看著這一幕。
要知道，元可是長生者，無敵天下，所有的人都死去了，但他卻依然活了下來。
可想而知，元是多麽的強大，死亡早已遠離了他，蒼老從不敢加身。
但現在，這一切都變了。
楊南很快明白，元這是心死了，他心灰意冷，一手創建的文明毀滅了，他身為文明之皇，自然不願苟活。
哀莫大於心死！
元的身軀再也站不住，一陣風來，摔倒在地，嘴角磕破，流出血來。
生命正在緩緩流逝。
元感覺到越來越累，一種無力感覺漸漸襲來，他的眼皮越來越重。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
元發出極其微弱的聲音：“亞蘭.”而後，雙眼漸漸閉合。
這一代至強的皇者，溘然長逝，追隨著他的文明，一同埋葬在歲月的長河中。
清風拂來。
天地間，似乎有一個至強的皇者虛影逐漸遠去，帶著笑，在他身後，無數的子民熱情歡呼。
在那裏，還有亞蘭文明，它將無比強盛，且永遠的存在下去。
“走好。”
楊南心情沉重。
對這個承載了文明的偉大皇者，對這個無助而絕望的孤寂老人，他一口氣堵在心間，最後化為一句。
“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