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倒塌的神像
時間，繼續向前。
亞蘭王朝三百零三年。
光明皇與九王共天下，亞蘭王朝似乎又恢複了活力，前所未有的強盛。
距離光明皇向天下眾生公布長生法已經二十年了，這一片大地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長生法。
起初，沒人敢相信那會是真的。
光明皇活了一世又一世的，早已宛如神明，高高在上，統治著整個王朝。
對他們來說，長生，是屬於神的領域。
他們不敢窺探，更不要說去學，就連想一下都是對神的褻瀆。
一時間，雖然元將長生法公布天下，但是舉目望去，大地卻是一片安靜，沒有任何人敢去嚐試。
就連九位新王，第一時間都在觀望，即便得到了手劄，卻也束之高閣，不敢輕啟。
元第一時間看到各地反饋回來的情況後，沉默不語。
當天，他召來神官，交談了一夜。
第二日，元就召集大臣，帶領王都百萬子民，來到王城中央的神廟。
巨大的神廟中央，一座百米高的巨大神像穿過房頂，高聳入雲，看不清麵貌，無數地火風水交織環繞，無窮的星河披掛在身後，無盡的大星點綴，浩瀚而沉重。
那一雙眼眸，像是看穿無盡輪回，深遠而幽邃。
在其右邊，還有一座將近八十米的巨像，同樣看不清麵貌，高大無比，手握巨大的神甲和神刀，給人一種殘酷的戰爭氣息。
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座神像是對應著是古代傳說中的那位至高神與戰爭之神。
在原始時期，正是神明點化了光明皇，才會讓他們渡過那即將滅族的危機。
在那以後，他們才能成功驅逐龍獸，成為了這一片大地的主人。
數百年來，亞蘭人對神明的信仰早已深入靈魂。
許多亞蘭人每天都要向神明祈禱。
今日，元號召國民，一同來到神廟，很多人都很奇怪。
以往不是沒有過舉國大祭，但那一般都是神官主持。
今日怎麽會親自主持？
而且，不久前才舉行過祭天呢。
元當先走在最前麵，帶著大臣緩緩走到神像近前，他抬頭仰望這巨大的神像。
目光逐漸發散，他似乎又回想起了那一夜，那種如同溺水般的無助感從記憶中傳來。
元靜靜的站在那裏，他的身軀很高大，接近兩米。
忽然，在他的心髒位置，傳出一道道強有力的擂鼓之音。
隨後，他那精致的上衣猛的爆開，露出健壯的上身。
滿頭紅發向天飄揚，全身上下血氣以肉眼可見的在奔湧，在沸騰。
周圍的大臣驚訝無比，麵對那股氣血熱浪，紛紛後退。
元緩緩舉起右手。
全身上下龐大的氣血之力似是有了了宣泄處，向他的右手匯聚而來。
看著這參天的神像。
元那心中對神明的怒火猛烈燃燒起來。
他的眼睛漸漸變得通紅。
他大笑起來，帶著瘋狂，揮著右手慢慢向前擊去。
“神明的傳說既然由我開始，那麽也將由我來親手結束。”
轟隆隆！
無比恐怖的場景，震撼著王都的百萬民眾。
他們抬頭望去，那兩座高聳的永恒神像竟然在緩緩的倒塌。
望著神像倒下的身影，他們感覺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碎裂了。
那曾經每日禱告，抬頭都能看見的巨大神像，就這樣緩緩的向大地上倒下。
神廟附近，無數人愣住了，看著這一幕，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們這是看到了什麽。
長達數百年之久的神像倒了，而且還是被偉大的光明皇擊毀的。
他們的心靈似乎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嘴唇大張，說不出話。
元轉過身來，神像在他背後緩緩倒下，他的眼睛裏有灑脫，有狂熱，有癡迷，有罪惡，有惶恐，有怨恨太多太多的情緒瞬間集於一身。
他抬頭望天，許久後發出瘋狂的笑聲，雙眼一片猩紅。
“從來就不該有什麽神，如果有，那麽就毀滅吧。”
《亞蘭王朝中篇》記載，二百八十三年，光明皇一擊摧毀神像，此後，世間無神。
神像倒塌給亞蘭人帶來了無與倫比的衝擊力，他們本該義憤填膺的去找到元凶。
但是，所有人卻都知道，所謂的元凶，正是他們偉大的光明皇。
一邊是他們每日裏祈禱的神明，一邊又是他們愛戴的光明皇。
沒有人去質問光明皇，元也沒有出來解釋。
在這種矛盾的情況下，亞蘭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神像崩坍，這讓每個亞蘭人都惶惶不安。
已經深入靈魂的信仰，讓他們從心底對神明既崇敬又畏懼。
傳說中，至高神無所不能，祂掌控時間與空間，群星是祂點綴，世界是祂演化，就連大地上的生命也是祂的傑作。
毀滅了神在人世間的神像，若是神明震怒，誰能抵擋？
很長一段時間裏，不少信仰虔誠的亞蘭人，每天都在祈求神明的寬恕，希望神明能赦免他們的罪孽。
楊南看到這裏，嘴角忍不住**。
他很想說，你們想多了。
我當時根本不在線的好嗎。
就算我在線，我也不會因為這麽個小事而搞個什麽降罪，我可還沒那麽殘暴。
再說了，這個神像建的時候也沒問過我的意見，倒的時候也不需要問我意見啊，倒就倒了吧，關我啥事。
雖然楊南知道自己不會搞個什麽降罪，但亞蘭人卻並不知道。
這樣不安的情緒持續了數年之久，之後才慢慢減退。
時間總能清洗一切，不是嗎？
當亞蘭人發現，幾年過去了，神明都沒有降罪，他們紛紛感恩神明。
說什麽神明寬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們計較。
但也有一部分人，發現並沒有什麽神罰，心中慢慢的，對神明也沒有了以往那種崇敬和畏懼。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自由。
此前他們不敢去想，不敢去看的東西，現在，他們已經開始有意識的去靠近。
長生法，也慢慢的被世人所接受。
雖然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但一些潛移默化的改變也足以讓這片大地發生巨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