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逐出山門
綠色的霧如同桑拿一般將戴琳的身體團團包裹。
治療他因長時間奔跑而酸痛的肌肉，恢複他受損的咽喉和肺部，並讓他的精神放鬆下來。
“小家夥，你對自然法術了解多少？”
戴琳迷迷忽忽地搖頭。
“那你聽我慢慢道來……”大樹說。
生命與死亡，是艾迪卡拉超大陸上三大基本力量之一。
上古精靈和智慧古樹們因為掌握了生命的究極奧義，因此擁有著永恒的生命。
數十萬年前，整個超大陸上都是茂密的雨林，海中也長滿了海底森林，生命的能量無處不在。
但在距今10萬6千年前，精靈族首都發生了巨大的變故，智慧古樹“黃金之樹”一夜間凋亡。
緊接著，長達三萬年的冰河時期突然降臨。
北方的森林麵積大幅減少、萎縮。
而精靈們也發現，他們的身體不再不可傷害，他們也失去了永恒的生命。
這一切導致了北方種族勢力的劇烈變動。
冰霜巨人、巨靈族……
紛紛粉墨登場。
最終人類成為了大陸的統治者，而精靈王朝則退守回西南無盡森林所覆蓋的一隅。
而作為神奇的智慧之樹，在黃金之樹凋亡後，很奇怪的，再也找不到適合種子生長和繁衍的環境。
“我們是一支正在滅絕的種族。”
大樹說。
“抱歉。”
戴琳默默地說。
“在十萬年漫長歲月中，我早已經看開了。
對於大陸來說，種族更替也不過是一種新陳代謝，沒什麽可遺憾的。
人類雖然不是一個魔法天賦特別高的種族，但人類卻可以自主選擇幾乎所有係的法術體係，從這個角度來看，人類的確有成為大陸新的統治者的潛力。”
戴琳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
“小夥子，我看著你長大，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小孩，你的性格我也很喜歡。
不過看得出，你對如何使用這股力量一無所知。
既然你都來了，我就告訴你一些基礎的知識吧。”
大樹說。
戴琳大喜過望。
智慧古樹的傳承雖然與人類不完全一致，但大樹很貼心地考慮到了這些特異之處，並適當地作出了修改。
而戴琳兩世為人，在各種奇怪知識的觸類旁通上的確有其他小孩難以比擬的優勢。
一些入門級的技巧，戴琳聽了兩遍就很學會了——【聆聽自然】：與動植物的簡單交流。
【返璞歸真】：將生命法師的氣息收斂起來。
【吐納呼吸】：從周圍的空氣中汲取生命能量。
這三個技能都是智慧古樹的固有被動技能。
但對於人類來說，則是主動或半被動技能。
比如，戴琳需要主動使用【聆聽自然】，才能跟大樹在靈魂層麵上交流；需要半被動使用【返璞歸真】，才能屏蔽自己的氣息。
這個半被動，是指狀態可以持續維持，但會有損耗。
而需要主動的【吐納呼吸】，才能收集空氣中的生命能量，存入靈田，為我所用。
靈田，則是每個自然法師在覺醒時都會開啟的，“專屬於自己的”，一個異維度空間。
剛開啟的靈田按道理來說，應該是什麽都沒有的一小塊空地。
自然法師通過不斷的修煉擴展空地和大小，然後可以在靈田中移栽一些植物或低等的生命。
“從某種意義上說，每一個自然法師都是可以創造生命的神。”
大樹不無驕傲地說。
但是戴琳的關注點卻跑向了別的地方。
“你說每一個自然法師覺醒的時候都會開啟【專屬於自己】的【空白靈田】？”
戴琳問。
“是的。
難道你感覺不到嗎？”
大樹詫異地問。
“……”戴琳再次用神識看了一下自己的所謂【靈田】。
沒錯，這【靈田】裏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的樹木殘骸。
可能因為年代久遠，樹木的破敗程度和表麵厚重的灰塵看上去觸目驚心，就像在參觀一個遠古的遺跡一般。
戴琳目前所能觀測和控製的靈田麵積並不大，但他幾乎可以肯定，如果用法力擴大靈田麵積的話，他能看到更大範圍的殘骸。
“自然法師有沒有可能繼承先人的靈田呢？
那些死去的自然法師，他們的靈田空間都去哪裏了？”
戴琳問。
“很有趣的想法。
但以我活了十萬年，並不知道有任何方法可以訪問或繼承其他人的靈田。
所以自然法師在臨死前，通常會將所有的財產都交給自己的繼承人。”
大樹說。
“無意冒犯。
但你隻是棵樹，哪怕活了十萬年，對時代的變遷又能有多少了解呢？
人類的自然法術體係你懂嗎？”
戴琳皺著眉頭問道。
“嗬嗬，年輕人要懂得尊重前輩。
如果沒有一點了解世界的辦法，智慧古樹又怎能稱之為【智慧】古樹？
細節跟你說不清楚，但世界的變遷，我的觀察卻比人類更細致得多。”
大樹笑著說。
好吧。
假設它是對的。
但自己的靈田又是怎麽回事？
很明顯，自己的靈田是別人的“二手貨”啊！
如果仔細看的話，正中央還豎著一塊石碑，上麵還刻著無法識別的遠古文字呢！
對於自己的靈田是否一定要是處女地。
戴琳並沒有太多潔癖。
有人拿了它的一血也不見得就是壞事。
因為眾所周知，有經驗的靈田更知道如何去愉悅自己的新主人……
戴琳納悶的是為什麽隻有自己會繼承別人——而且這個前任似乎死了挺長時間了的——靈田。
穿越產生的空間錯誤？
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了。
戴琳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跟大樹說，而是繼續跟它學了幾個實用技能：【寧神定氣】：穩定對方或自己的情緒，恢複精神力。
【自然之觸】：非常精細地修複傷口。
【播種】：用生命能量播出植物種子，促使發芽。
在靈魂層麵的交流中，技能的傳授效率非常精準高效。
基本上大樹教完，戴琳就會了。
但是自然法師僅有技能是不夠的。
眾所周知，自然法師的價值不在於他會多少技能，而在於他有多少神奇種子。
“樹爺爺。
你那開發了十萬年的靈田裏，有什麽寶貝呢？
能不能給我點兒？”
戴琳打起了智慧之樹的主意。
“我的確可以挑出一些可能對你的未來有幫助的種子。”
大樹說。
“那太好了。”
戴琳又驚又喜。
智慧古樹可能是因為是【樹】和【老】的原因，脾氣出乎尋常的好。
戴琳這隨口一要，智慧古樹還真從它的靈田中，鼓搗出來好多種種子給他。
其中有一種叫【珍珠木耳】的真菌孢子，名字叫木耳，但外形看上去更像一粒一粒飽滿的珍珠，顏色從粉到黑色不等，智慧古樹說能夠分解死去的植物，並釋放生命能量。
這是戴琳目前最急需的東西。
他幾乎是立即就移栽到了靈田的森林殘骸上。
至於其他的種子……
就有些一言難盡了。
畢竟，對於無欲無求的古樹來說，靈田的種子隻是用於收藏而已，對它既沒用處，也沒有開發潛能的必要，甚至是否對戴琳有用，也完全是它的主觀判斷。
靈田的一些玩法，還是得戴琳自己去慢慢摸索。
這一摸索，戴琳就有些沉迷於其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突然大樹對他說：“……
我感覺到死靈法師已經離開了。
你可以出去了。”
接著頭頂上封閉的樹洞開始打開，露出深遂的星空。
“呀！
盧克！”
戴琳突然想起正事來。
一個縱身跳出樹洞，戴琳推開大門，衝進了孤兒院。
孤兒院的大廳裏燭光依舊，但餐具已經收走，隻留下一副碗筷與一份飯菜，那是留給他的。
“你回來晚了。
盧克已經走了。
沒有得到你的祝福，他很難過。
院長說不給你留飯了，所以你快吃吧。”
負責收拾碗筷的小女孩看著他，說。
小女孩名叫維妮，今年剛滿十二歲，生得粉雕玉琢的，特別可愛。
是戴琳和盧克的小跟班，關係很不錯。
“維妮，快把費南迪院長，還有其他所有人都叫過來，我有重大發現要宣布。”
戴琳說。
“不吃飯了？”
維妮歪著頭看他。
“還吃什麽飯啊，大難臨頭了！”
戴琳急著說。
維妮見戴琳神情不似作偽，於是放下手中的抹布，跑到後院去了。
不一會兒費南迪院長就過來了，其他小孩也擠了一屋子。
“院長，班農——他是死靈魔法師！”
戴琳站起身來說。
費南迪院長是一個五十來歲，精神矍鑠的老頭，他的頭發雖然灰白，但身上的神官服非常幹淨、筆挺，非常有人格魅力。
費南迪還在為戴琳不肯參加盧克的洗禮而生氣，沒想到戴琳竟然給他帶回那麽大一個暴料！
死靈法師！
那可是所有文明國家都嚴厲禁止的魔法體係。
一旦被查出有人修煉死靈法術，不但本人要處以死刑，連關連人士也要重懲的。
“你可別胡說八道！
你這麽小，你知道死靈法師是什麽？
班農先生心地善良，救了無數人的農場，你怎麽能誣蔑他是死靈法師！”
費南迪院長連忙說。
“院長！
你看！”
戴琳伸出手，在意念驅動下，生命能量的綠色光芒開始在他的指尖纏繞。
“自然的力量！”
費南迪再次震驚。
“誰幫你覺醒的？”
費南迪問。
“這不是重點！
我是自然法師，我能夠感應到班農身上那股令人作嘔的氣息，就是死靈法師的味道不會有錯！
我們要停止跟班農的合作，並把盧克救回來！”
戴琳說。
戴琳以為隻要他施展出自然的力量，立即就能說服費南迪院長。
但是現在費南迪院長的反應，卻有點出乎了他的意料。
滿屋寂靜。
“呃……
院長？”
戴琳說。
“你是今天覺醒了自然之力？”
費南迪問。
“是啊！”
戴琳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
“你最後一次見班農先生是什麽時候？
四天前？”
費南迪再問。
“呃……”“你四天前還隻是普通人而已，怎麽推斷班農是死靈法師？
戴琳，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班農先生。
但因為他，我們孤兒院才有了足夠的經濟來源養活大家，因為他鄉親們才能對抗蝗蟲天災。
我一直教導你們做人要光明正大，你的表現讓我失望至極！”
費南迪院長痛心疾首地說。
戴琳怔怔地聽著費南迪院長的指責。
所有的小孩都神情複雜地看著他，仿佛他是個做錯事的小孩一般。
費南迪院長的邏輯沒有錯。
嚴重的指控需要嚴謹的證據。
戴琳拿不出來。
戴琳可以請智慧古樹幫忙證實。
但無論智慧古樹做什麽，先入為主的費南迪院長都隻會解釋為是戴琳在操控植物……
無解。
比起一起生活了十三年的同如養子般的戴琳，院長竟然更願意相信班農，這讓戴琳心中隱隱有些作痛。
這一刻證據什麽的，其實都不重要了。
“我錯了。
請原諒我。”
戴琳低下頭，退後了一步。
戴琳還有一個辦法。
就是當著費南迪院長的麵，去揭發班農死靈法師的真麵目！
生命能量與死亡能量相互中和，身為自然法師，戴琳有無數辦法逼出班農死靈的真麵目。
雖然直麵班農，對於法師新人來說絕對是九死一生。
但費南迪院長是一位強大的光明牧師，有他幫忙，總該有一拚的餘地吧？
戴琳還在打著和院長一起對抗班農的計劃，耳邊卻傳來費南迪院長冰冷刺骨的話：“你已經是自然法師了。
以你的能力，沒必要留在孤兒院了。
明天一大早你就走吧。
既然你是自然力量的傳承者，我也就不為你洗禮了。”
戴琳如中雷擊！
他怔怔地看向費南迪院長。
但院長大人的目光如冰山一般堅定。
原來小醜竟然是我自己！
戴琳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各種謀劃如同傻子一樣。
在他心中如同“家”一般的聖光孤兒院，突然就成路人了……
好吧。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強留到明天？
戴琳恭恭敬敬地朝費南迪院長行了一個雙膝跪地的叩拜禮。
這是兒女在重大節日參見父母時所行的大禮。
費南迪院長將剛出生的他帶回孤兒院養了他十三年，這個禮，他受得起。
行完大禮，戴琳掉頭就走。
走到門口時，他被維妮叫住了。
“我給你留的飯菜，都涼了。
你好歹吃一口吧。”
維妮用手帕包裹著飯菜，大大的眼睛內透著滿滿的不舍，說。
戴琳心中升起一陣感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接過了飯菜。
在踏出孤兒院門檻之前，他本來已經決定不再管這件事。
但為了維妮，他改變了主意，決定將這件事一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