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寶貝

“表哥表哥,”瘦弱魚人連跑幾步追上了莫洛克,“我們這次跑出來這麽遠才接活,村裏麵應該不會再知道了吧,我可不想再被那群老家夥給關禁閉。”

“不會,”莫洛克腳步不停,“我都打探過了,村裏沒人到過這裏。”

“連商隊也沒有?”

“沒有。”

“那太好了,”魚人一陣欣喜,興奮地瞪大眼睛看赤色魚人,眼放亮光,“表哥,這趟掙得多嗎?”

“多!”

莫洛克瞟了自己的表弟一眼,“都是大客戶,掙完夠咱們休息一陣子了,還能換個順手的兵器。”

迎著莫洛克的目光,瘦弱魚人顯得有點可憐,“表哥,你忘了嗎,我不用兵器,都是有啥用啥。”

“我需要啊,堂堂一個施法者,連根法杖也沒有,這像話嗎?”

“噢噢。”

穆坦努斯低頭應付了一聲,“……

表哥,我不要兵器,那部分可以給我換成錢嗎,我喜歡吃卡司大叔的烤魚,可他家的魚好貴。”

“可以,做完這趟我來請客,保你吃高興……

……不過你可不許敞開了吃哈,你也知道你那食量,真敞開吃全村的魚都給你吃還不夠。”

“我曉得,嘿嘿,也就是嚐個滋味。”

————————此時監獄的最深處,這裏可比外界明亮了許多,頂上封有散發熾白光芒的魔法燈盞,紋有繁複花紋的桌椅板凳一應俱全。

連床榻也不同於一般牢房,其餘牢房頂多是一塊硬木板隨意扔在角落裏,有些房間幹脆隻鋪了些幹草堆,這裏卻整了好大一副鐵架床,上麵更是鋪了足足三層柔軟的暗紫色絨毯。

這要是除卻豎在門口的鐵柵欄,完全看不出牢房的模樣。

毫無疑問,對比監獄的其它破落牢房,這是屬於確確實實的優待了。

這間牢房裏關押著一個大人物————暗金教煉金師,萊克頓。

講道理,萊克頓之前在這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監獄方麵對他有特別優待。

除去不時的審訊和誘導,他也沒遭受什麽酷刑。

他隻需要呆在這裏,靜靜地等待組織的營救。

身為一個煉金師,他對自己的價值有清晰的認知。

暗金教以販賣煉金藥劑起家,他作為偌大一個教會中的中流砥柱,還是有營救的價值的。

畢竟這隻是輝耀帝國中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城鎮,而不是傳奇遍地走的輝耀首都。

同樣,也是因為煉金師的身份,鬆林鎮這邊一直想要招安勸降萊克頓。

所以沒有采用太過嚴厲的刑罰,在其監獄的起居衣食方麵給予了足夠的優待。

對於鬆林鎮這邊釋放出來的善意,萊克頓是猶豫的。

在加入暗金教之前,他隻是一個不入流的人類法師,還因為過於激進偏執的理念被同行們所排斥。

在法師協會的他被所有人漠視,就像是一個異端,得不到絲毫資源援助,提交的申請永遠如泥牛入海杳無音訊。

無奈之下萊克頓隻能收拾包裹開始四處流浪,幸運的是因為法師研究耗費的資源過大,他一路上見到的流浪法師並不在少數。

大家都在尋找自己的機遇,他也是。

是暗金教改變了他,讓他從一個籍籍無名甚至被同行們排斥的流浪法師,成為一個‘大人物’。

暗金教煉金師就像是一枚徽章,沒人敢小瞧一個勢力遍布五大帝國的跨國大教派,人們也相信這枚徽章所代表的實力。

所以哪怕是萊克頓現在身陷囹圄,鬆林鎮的執政官依然在監獄中給予他優待,試圖通過勸降一個暗金教煉金師來給自己增添政績,而暗金教也沒有把他當作一個小角色隨手放棄,那日漸充盈的牢房就是明證。

兩方勢力為了他一人而大動幹戈,這是何等隆重的場麵。

嚐過流浪街頭滋味的萊克頓很有自知之明,他沒有把原因歸結於自己的煉金術。

榮耀屬於暗金教!

屬於偉大的卡紮庫斯!

現在的萊克頓回顧過去,他依然能夠清晰地記住自己脫去破舊的布衣換上紫色長袍的那一刻。

那時他還年輕,懵懵懂懂感受不到命運的重量,隻是覺得天有些悶熱,自己披上的紫色長袍舒適好看。

但以現在的眼光回看,卻止不住地感到慶幸,那是他命運改變的節點。

而現在,萊克頓眉頭緊鎖,又到了抉擇命運的時候了。

此時的他身披紫色華袍,臉色卻是陰沉,他盯著大馬金刀坐在他對麵的烈夫斯,止不住怒氣勃發。

“治安官閣下,監獄上層的囚犯已經集體越獄,你卻藏在這裏伏擊我的人,這是一個治安官應當有的作為嗎?”

烈夫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他拿起酒壺,自來熟似地先是給萊克頓倒了一杯,接著又給自己斟了杯酒,滿上。

煉金師萊克頓全程冷眼看著,一動未動,烈夫斯也不介意,他如老饕般低頭仔細嗅了嗅杯中酒,陶醉似地感慨一聲,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你是條大魚,”一口酒悶完,烈夫斯才指著萊克頓說道,“上麵那群人加起來也頂不上你一個,暗金教煉金師,嘖嘖。”

說著烈夫斯打了個酒嗝,彌漫在空氣中的強胃酸加酒氣熏得萊克頓臉色越發難看,身體往後傾了一大步。

身為一個對氣味敏感的煉金師,尤其是取得一定成就的煉金師,他可以通過鼻子分辨出不下數百種藥材,然後通過嗅覺來判斷其藥性相融到什麽地步。

這種胃酸溶液揮發再與酒精融合而成的氣體,通過滿是細菌的口腔,夾帶有一股腐食的惡臭。

這種氣味來得猝不及防,萊克頓直接感覺到自己鼻子似乎失去嗅覺,可能已經受到了不可逆轉的損害。

烈夫斯卻是毫不在意,他把身體前傾,越過大半張桌子,頭湊到拚命往後靠的萊克頓麵前,惡趣味地故意往他臉上吐了一大口氣。

這一口氣直接打破萊克頓的承受極限,他此時也顧不得儀態,當即俯身掐著自己脖子幹嘔不止。

“你是我的寶貝!

大寶貝!”

看著直欲昏厥的萊克頓,烈夫斯一把坐回自己的椅子,得意的說道,“你是我親手抓過來的,隻要我把你守住,這份功績就少不了我的。”

差點把肚子裏的酸水給嘔出來的萊克頓緩了許久,這才略微感知到自己的鼻子恢複了點知覺。

但他的臉色依舊很難看,誰也想不到身為一個小鎮的治安官,居然會拋棄自己的守衛職責藏身監獄底層。

這毫無疑問是一種莽夫行徑,但這種行為目前造成的最直接的結果就是,現在他被堵在監獄內出不去,連帶著讓他們暗金教的人也折了不少。

牢房外麵躺著的四具屍體,都是暗金教派來營救他的好手。

萊克頓有些絕望,他現在也說不準還有沒有第三波的救援人員到來,來了又是否能夠打敗白銀階的烈夫斯,而且更別提還有兩個青銅階的守衛守在門口。

“囚犯流竄出逃,這肯定會引起民眾的大幅驚慌。

你們鬆林鎮人口外流,政績不會受到影響嗎?

哪還有什麽功績?”

萊克頓指著烈夫斯咬牙問道,他實在是不甘心自己被這樣一個憨貨給阻了前程。

“那是執政官要考慮的事,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烈夫斯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挑釁似地看了一眼咬牙切齒的萊克頓,笑道,“寶貝啊,我隻在乎你。”

說完,他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有了你這個投名狀,我就能去大城,誰管鬆林鎮以後怎麽樣,聽說城裏的姑娘可比這窮山僻壤來的嫩滑。”

萊克頓氣急,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此時外側的走廊上卻突然傳出了些許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