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聽潮樓

田米頭上懸著開封府的閘刀,隨時都可能落下,他自然心急。

不過高坎卻不管他,自顧道:“你急甚?有本公子在,莫不是還怕讓開封府的人將你押解了去?”

“是是是,公子願救小的,小的自是無事。”

田米知道高坎不好說話,連聲稱是,小眼珠子又是滴溜溜直轉,小心翼翼道:“倒叫公子知道,小的此來,還有一事要請公子。”

“說。”高坎睨了他一眼,態度傲慢道。

“昨日小的回去以後,不曉得是哪個不開眼的走漏了消息,讓人知道小的來見了公子……”

麵上故作義憤填膺狀,田米偷偷瞧了一眼高坎神色反應,見他沒有著惱,這才繼續。

“一窩子汴京的閑散牙人,竟都找上了門來,三番再求,想請公子今晚聽潮樓聽曲兒。”

聞言高坎眉頭微皺,問道:“聽潮樓,那是什麽地方?”

“公子有所不知,聽潮樓乃是汴京有名的樂館,不少名流雅士常駐其中,歌姬舞姬更是東京一絕,往日難得能尋到一席之位。”

田米眼珠子滴溜溜直轉,又道:“諸牙人合了一處,千求萬求,才尋來一間上等包房,公子就是不願見他們,去聽聽曲兒也是不錯的。”

“哦?聽你這麽一說,倒是有些意思,罷了,你且去與那些人回話,本公子到時自會前去。”高坎眉毛一挑,擺手說到。

“多謝公子成全!”田米見高坎答應下來,當下大喜,連千恩萬謝的去了。

待他走後,高坎又將府上幾個閑散汗喚來問了一番。

所得結果,確如那田米所言,聽潮樓確實是汴京歌舞樓裏的頭牌,別說是尋常文人雅士,就連不少朝中大臣也流連忘返。

高坎聽聞之後,心有所念,倒是去看看也無妨,別浪費了他“花花太歲”的名頭。

不過此一去,也不能太過大意,畢竟是個龍蛇混雜的去處。

於是又叫來楊誌,與他說將一番,叫著倒是一並同往,如是就算有什麽妨礙,有青麵獸在側也是不懼。

一日無話,待到傍晚時分,田米又親自上得府上來求,高坎自領著楊誌同去。

趁車馬一路穿過汴京大街小巷,聽聞得外麵人聲鼎沸,歌舞升平。

高坎端坐馬車當中主位,左右兩邊則是田米與楊誌。

田米見他一上馬車便閉目養神,似乎對此行並無多少期待,便小心笑道:“公子,今次為侍奉好公子,我等幾家好生商議,又湊了些銀錢,尋了聽潮樓管事的,專門安排了一名新進歌姬,聽聞此女姿態萬千,有閉月羞花之容……”

“你不是說,那是個聽曲兒賞舞的去處嗎,光長得俊俏又如何?”高坎抬起眼皮,瞥他一眼,淡淡道。

“是是是,最妙的便是,此女自小便精通音律,詩詞歌賦皆有不俗的成就,舞姿更是一絕,聽潮樓管事的是當做頭牌來養著的。”田米連連點頭稱是,繼續解釋道。

“唔,有沒有你說的這般好,還要看過才曉得。”

輕哼一聲,高坎繼續閉幕養神。

見狀田米不好再多言語什麽,自老實坐著,等到了地方再說。

來到聽潮樓樓下,遠遠的高坎便聽見那邊音律盎然,人聲吵鬧,一股腦的灌進馬車。

待到馬車停下,拉開外麵的門簾,更是見得外麵人頭湧動,絡繹不絕,實在是熱鬧繁華到了極致。

下得馬車來,迎麵便見了四五個與田米一般打扮的牙人歡歡喜喜的恭迎上來。

一個個人還沒到近前,馬屁先是拍得震天響,個個拱手搶著說話。

“公子少見,早聽聞公子乃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說的什麽話,公子乃太尉公子,當然是人中龍鳳,依我看,找遍整個東京府也再找不出公子這般氣度的人來。”

……

耳朵裏聽著眾人的吹噓,高坎不甚為意,臉上依舊淡淡然。

瞧了田米一眼,道:“是想讓本公子在這裏聽曲兒?”

田米當即便聽出了高坎聲中的不滿之意,連道:“公子息怒,一應皆已安排好,公子請。”

說著,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高坎也不廢話,冷冷的瞥他一眼,帶著楊誌便往聽潮樓裏走。

剩下幾個牙人麵麵相覷,不曉得這位“高衙內”是什麽意思,紛紛圍著田米來問。

“田掌櫃,這是什麽意思,哪裏惹得衙內不高興了?”

“就是啊,我們可是誠心請他,讓聽潮樓安排那人,可也是花了大價錢的!”

“田掌櫃,你可是收了我們不少好處,可要替我們在公子麵前多多美言才是呀。”

被眾人圍著一通說,田米也是一陣頭大。

眼睛一瞪,好不惱火的道:“早跟你們說了,公子不喜吹捧之言,你們偏不聽,這下知道急了?快少說廢話,跟上再說!”

說完以後,也不管其他人,徑直連跟上高坎。

他腦袋上的閘刀可還沒有取下,哪兒管的聊其他人許多。

眾人見狀,沒得個說辭,也隻好快步跟上。

聽潮樓前人潮湧動,左右兩邊各有妙齡女子穿著花枝招展的招攬顧客,一波波的人迎進去,尋常想往裏擠還不容易。

高坎走到前麵,小心放慢腳步對楊誌道:“楊教頭,你且跟緊我,小心防備著。”

“公子放心,有屬下在,斷不可讓人威脅道公子!”

楊誌嚴重閃爍寒光,臉上神情也冷,斷然說道。

聞言高坎心裏這才放鬆了些,不知道為何,從到這聽潮樓門前開始,他心裏便始終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就仿佛,好像在不知名的地方,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一般。

隻是左右瞧看,也沒瞧出什麽端倪來。

便知能想,假若真有這麽一人,想必也是高手,輕易不可能讓人發現。

他倒是不知道,就在聽潮樓對麵,茶坊二樓一個不起眼的窗口間,真有一人正瞧著他,眼神中所閃爍的,也是陣陣寒光。

不過這人藏得極為巧妙,別說本就是在對麵高處,難以發現。

就算是專門往他這裏看,也能被他輕易的躲閃過去。

看著高坎一行人進了聽潮樓之後,這人也跟著從窗口消失,不知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