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尋花

夜空漆黑如墨，月光卻柔和似絮，隻是在此刻的夜幕中，這唯一的光源顯得有些不夠亮。

陰影與月光交錯，那搖晃的婆娑樹影此刻仿佛更加影影綽綽。

李相夷與方多病蹲在湎逸山莊的院中。

笛飛聲抱著刀立在一旁，開口有些不耐煩：“你們好了沒？”

此間寂靜無聲，笛飛聲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方多病急忙轉頭對著他，將食指放在唇上，壓低著聲音：“噓——阿飛，你輕點！”

笛飛聲翻了個白眼。

方多病與李相夷麵上戴著麵罩，在院中花叢中找著什麽。

李相夷眯了眯眼，手中拿著塊白布折下了一枝花。

“找到了嗎？”方多病湊過來想仔細看，結果被李相夷一把拽住拉遠了。

李相夷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歎出口氣。

方多病一下噤聲，眨巴著眼睛看著李相夷。

李相夷一手拉著方多病，另一手將那花枝舉高，幾步跨出花叢後，再把身後的方多病拉出來。

“找到了？”笛飛聲問道。

李相夷點了點頭，把手中那塊白布展開，露出內裏的那支白菊。

白菊的莖葉上細細密密地長滿了成簇的迷見草。

密密麻麻，成簇共生。

吸取原宿主的養分，以供給自己，這便是迷見草的生存之道。

迷見草幾乎將那白菊的莖葉完全包裹。

方多病看得直起雞皮疙瘩。

“隻有這一支白菊上有迷見草嗎？”方多病忍下心裏的不適，問道。

“其他幾支上也有些，但這支上麵長得最密。”

李相夷瞥了幾眼花叢，又道：“這麽多迷見草，若是不會武功的常人，經常路過怕是早都中招了。”

方多病點頭同意道：“那看來梓琪姑娘在這中了迷見草的毒。”

笛飛聲適時開口：“就她一個？這麽多人在這來來往往，應該所有人都中了迷見草之毒吧。”

方多病撅了下嘴：“阿飛說的是，怎麽可能偏偏就梓琪姑娘一個人中了迷見草，又偏她一人看到了幻影呢？”

李相夷垂下眼簾，隔著手裏的白布捏著那支白菊轉了轉，緩緩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或許，途經這的下人們大都中了毒。”

“而梓琪那晚見到的朱夫人，也並不全都是幻影。”

“你的意思是，”方多病一下開口，又自覺聲音過大了些，拿手捂了捂嘴，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後又道，“梓琪那晚看到的，其實是有人故意扮做的朱夫人？”

“但是由於迷見草的緣故，她才將那人看做沒有影子的朱夫人的鬼魂？”

李相夷點點頭，又拿空著的手敲了敲方多病的額頭，眯眼道：“什麽你啊你的，沒大沒小的，叫師父。”

方多病挨了一下，嘬了嘬嘴，小聲嘟囔：“知道了師父。”

李相夷眼含笑意掃了下一旁可憐兮兮捂著自己腦袋的小徒弟，頭頂的頭發都好像耷拉下來了。

李相夷咳嗽兩聲，正色道：“這個人會是誰呢，她為什麽要假扮朱夫人呢？”

“會是朱嫣姑娘嗎，她會不會是想來找她姐姐？”方多病回道。

李相夷思慮了下，搖搖頭：“那個時候的朱夫人已經死了，朱嫣沒有理由這時候來，還這麽恰巧穿著不被允許的白衣服。”

“如果她是想來殺秦耽呢？”方多病提出這個可能，隨後又自我否決。

“她若是想殺秦耽，絕不會因為遇到一個丫鬟就這麽輕易離開。”方多病喃喃道。

“更何況，朱母說過她是一位心高氣傲的姑娘，若真是來殺秦耽，必然是掌握了什麽證據，且下定了決心的。”

李相夷仿佛明白了什麽，又道：“同樣的……”

“她也不會因為被人發現就因此放棄殺了秦耽的機會！”方多病急忙道。

李相夷挑了挑眉以示肯定他的想法。

“除非她離開，是迫不得已，比如說，敵不過對方，危在旦夕。”

方多病皺眉道：“可她既是心高氣傲，又怎會容忍自己就這麽放過殺了姐姐的凶手呢……”

李相夷垂垂眼眸，還在思慮，突然抬起眼簾。

他與笛飛聲都轉頭望向遠處，山莊的某一個方向。

李相夷拉過方多病，方多病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使起婆娑步，半抱著行在屋簷之上了。

笛飛聲在一旁跟著。

“怎麽了？”方多病問道。

“那邊，有打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