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決戰之前

晚上十點,正是愛麗莎宮一天之中最旺的時候。

閃爍著的,是誘人的燈光。

扭動著的,是纖細的腰肢。

令人亢奮的,是震耳欲聾的音樂。

瘋瘋癲癲的,是不知道嗑了多少的不良青年。

色眯眯的老男人一手搖晃著明淨通透的高腳杯,一手摸著失足婦女們的大腿。

他的兩眼放著光,時不時地探索著未知的遠方。

忽然,共工怒觸不周山。

於是,天降甘泉。

翻過了山川、走過了平原、跨過了窪地、直達神秘的幽穀……

欲望在這裏滋生,罪惡在這裏瘋長。

然而,愛麗莎的中等人卻不屑於在大廳裏麵,與這些下等人為伍。

他們更願意花上一筆不菲的開支,把自己鎖進二樓那些豪華的包廂裏,獨自享受著一些見不得人的服務。

如果說愛麗莎的一樓代表著的是地獄裏的罪惡。

二樓代表著的是人間的自私。

那麽三樓,或許就是上等人的天堂!

如果說四條電梯,兩個安全出口,是這些人的後路。

那麽“大殺四方”四個字,也許就是虛無的空想。

磨刀霍霍的屠夫們,成了賭台上的王。

心狠手辣的劊子手們,還在角落裏站崗。

一群油頭粉麵的肥豬們,不斷地在口吐芬芳。

可手提箱裏的一遝遝鈔票,卻成了白白送給別人的嫁妝。

……

我跟狗仔老方巡視了一周回來。

豬兒還在山坡吃草。

真是奇了個怪。

殺豬的酒鬼不知哪兒去了。

緊跟在我們身後的小弟,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立馬走了上來。

“這位老板看起來挺麵生啊!不知想玩點什麽?”

這回,我的身份是袍哥會的仁字旗下,羊城分社的五排管事馬三刀。

名義上叫五排管事,實際上就是羊城分社的老三。

因為社長,也就是舵把子,屬於一排,關二爺是二排,屬於神位,副社長也就落到了三排。

至於四排,是因為當年楊四郎背主求榮,屬於忌諱,所以一個分社裏實際上管事的人,就落到了五排。

酒鬼黑胖畢竟見過我。

雖然改變了妝發,戴上了黃色的偏光眼鏡,但說話的語氣如果不注意,就很容易暴露。

我操著一口像模像樣的巴蜀話,飛揚跋扈道:“老子聽說你們這個裏頭,來了個打撲克的高手,想見識一下!”

狗仔老方立馬接話,“我們馬爺的意思是,要找那個玩撲克的高手單獨較量一場!”

小弟聞言,抱歉道:“不好意思,各位,我們酒鬼大爺今天不在。”

哦?

多新鮮哪!

第一天上班你就不在?

這種話還是騙鬼去吧!

我伸手摸了摸後腦勺,“好嘛,那我們慢慢耍!”

狗仔老方打了個電話。

演員就位,直接上樓。

油膩的大毛吹胡子瞪眼,身後跟了八個凶神惡煞般的壯漢,個個的後腰處都插了一把西瓜刀,西裝在外麵蓋著,一般的客人看不出來。

可看場子的人卻十分清楚——麻煩來了!

看著這群憨憨,我笑而不語。

徑直走到一家骰子台前,拍了一萬塊。

荷官開始搖骰子。

買大和買小的人都差不多。

一般的荷官遇到了這種情況,就會搖個豹子通殺,吃大家。

可荷官是個憨憨,隻搖了個556。

我直接買大,一萬變成了兩萬。

直到我連過五關,才發現,這個憨憨竟然連豹子都不會搖!

這種憨憨也能當荷官?

門口的招聘廣告上還寫了荷官一萬起。

就這?

每月一萬?

天底下的老千都死絕了嗎?

荷官越賠越多,神色也越來越緊張。

那我就讓你更緊張。

看著台麵上的32萬,我笑出了聲。

“看來,老子今天的手氣不錯!”

狗仔老方立馬奉承道:“那是,咱們馬爺今夜菩薩保佑,鴻運當頭,大殺四方!”

一開始,我還想找個能說會道的演員,可狗仔老方說了,他就是那種千裏挑一的好演員!

“來來來,都跟著我們馬爺買,買得多,賠得多,樓下靚女隨便摸;買得少,賠得少,老婆天天往外跑!”

老方這麽一喊,周圍的賭徒們紛紛跟著我一起下注。

一開始,他們還半信半疑,可沒過一會兒,我就已經帶著他們一起,又過了三關。

我的麵前擺了256萬,其他賭徒的加起來也有個一百來萬。

要是再這麽玩下去,隻要賭場還能賠得起錢,用不了一個晚上,羊城就是我的!

我是不急,慢慢玩,樂嗬嗬地數錢。

可賭徒們卻急眼了,七嘴八舌地開始罵人。

“搖啊,你個死撲街!”

“撈仔,點解不搖?是不是怕我們贏得多,玩不起了?”

“豬鈍鈍,手震震,看什麽看,不忿啊?”

……

一個經理模樣的人不動聲色地走了過來,頂替了荷官的位置。

他不失禮貌地笑道:“各位,他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還是我來陪大家玩吧!”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了我,因為在這一刻,我的臉上就寫了兩個字——財神。

我微微點頭。

骰子又開始搖了起來。

聽聲音,是3,3,5,11點大!

經理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一眨眼,我已考慮周詳,點了56萬,放在了大上!

骰盅一開。

3,3,1,7點小

此人果然是個高手!

他在開骰盅的瞬間將其中一顆骰子翻麵,就改變了結果。

說起來很容易,其實做起來很難。

這招“鬼撞牆”,需要讓其中一顆骰子在停下來時,貼著骰盅的邊上才可以。

這樣才能保證不被別人察覺。

其他情況的話,動作太明顯,很容易被人給看出端倪。

不過,這人不是我今晚的菜,我沒必要跟他鬥!

不少人都輸了錢。

可他們並沒有怪我。

因為,我早已給了他們暗示:這把,不一定穩!

這時,我的身後傳來了一個醉醺醺的聲音。

“你給老子起開,老子沒喝醉!”

我徐徐回頭一望,就見一個大胖子的臉上黑中帶著紅,紅中混著黑,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酒葫蘆裏的**撒了一地。

隔著老遠,我聞到了一股濃濃的尿騷味。

是他,沒錯了!

兩個保安架著酒鬼黑胖走了上來。

他又開始撒起了酒瘋。

“就這點酒,老子喝完了這一杯,還能再來一杯!”

“不對,沒講完,再喝完這一杯,還可以再來三杯!”

看著他一副醉醺醺的樣子,我胸有成竹。

“哈皮,打牌嘍!老子等你個黑煤球好久嘍!”

見他沒什麽反應,我拔下了狗仔老方嘴上的煙,直接彈到了酒鬼黑胖的臉上!

小寶安排我一個打三個,本就不公平。

我又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柿子當然要挑軟的捏!

“是哪個打老子?”酒鬼黑胖舉起了酒葫蘆,就想打人,可葫蘆裏的金黃色**卻淋了他一臉。

隻見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覺得味道還不錯,怕浪費,竟然又把葫蘆口塞進了嘴裏。

看著他這副德性,我突然想到了科普欄目裏關於水的那一期。

按照他這個玩法,自己喝,自己拉,自己裝,然後再喝下去,就可以無限循環了。

古有李白醉酒詩百篇,今有黑胖痛飲笑開顏。

就在他咕嘟咕嘟不知道喝了多少下去以後,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酒鬼黑胖皺了皺眉頭,一臉難過的表情,“咦,這個酒的味道,怎麽有點不對?”

再一聞,他趕緊開始扣自己的嗓子眼,在一旁哇哇地吐了起來。

此時,我聽到狗仔老方嘴裏小聲嘟囔了一句,“哇,這是我從業二十年以來,見過最專業的演員!”

差點兒就穿幫了,我趕緊抓住了狗仔老方微微上揚的大拇指。

沒辦法,我們隻能幹等著。

這種情況下,別說是跟他玩牌了,就連樓下經常處理這種事情的兩個保安,都默默地選擇了轉身離開。

沒曾想,半小時後,酒鬼黑胖換上了一套桑拿服,榮耀凱旋。

他手握著酒葫蘆,惡狠狠地看向我,一副誓與我不共戴天的樣子,質問道:“剛才,就是你打的老子?”

隔著兩米多,不難發現,酒鬼黑胖的眼角處還有一粒沒擦幹淨的眼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