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有苦難言

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

然而,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短短幾十秒,若還不能想明白其中緣由,那麽等待我的,必將是失敗!

我果斷停止了回憶,開始仔細觀察對手。

如此匪夷所思的牌技,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可他卻不是一個好演員。

至少,現在不是。

老千之所以被人叫成老千,並不是因為年紀大,而在於少年老成,老謀深算。

所以,一個成熟的老千,絕不會輕易暴露自己老千的身份,甚至會在必要時故意輸給對手。

反觀飛機頭,鋒芒畢露,欺人太甚,贏了牌以後就得意忘形,一切隻能說明,他牌局經驗不足。

老千,從來就不是一個人。

個人能力始終有限,哪怕再厲害,終究敵不過齊心協力。

以目前來看,爆炸頭美女極有可能是飛機頭的同夥。

她對這場牌局,實在是表現得太不在意了。

就好像飛機頭本就該贏,贏得理所當然一樣。

而三角眼的表現則要正常許多,雙眼如刀,寒光一閃,一臉憤恨地看向飛機頭。

這似乎已是極限了!

倘若直接伸手指向飛機頭鼻子,說他出千,固然很容易,但如果僅憑臆斷,沒有證據,反而會被罰下場。

所以,她隻能胸口忽高忽低,不斷上下起伏,用力地穿著粗氣,以此來表達她心中的不滿。

周圍,打牌聲連綿不斷。

麵前,麻將機還在不停翻攪著。

可這沉重的呼吸聲卻蓋過了一切,令人陷入了短暫的平靜之中,不過,這種平靜卻能深深地掐住脖子,讓人窒息,讓人受不了,想要發瘋。

我想要掙紮,可卻無能為力,嘴巴被膠帶粘住,雙手雙腳被繩子捆著,深陷泥沼之中,隻得無奈地感受身體逐漸下沉。

胸膛、喉嚨、嘴、鼻子……

直到最後,索性主動閉上眼睛,不再去看這個絕望的世界,等待著生命中那最後的幾秒時光結束,讓靈魂奔向更絕望的地府。

忽地,嘀——

這聲長音,如同一紙調令,讓黑白無常將我遣返。

可睜開雙眼,也就意味著——

一切夢魘,即將變成現實。

再看飛機頭一眼——

地獄空****,惡魔在人間。

那嘴角上嘚瑟的笑,此時也變得猙獰了。

霎時,一股晚風襲來,光陰似水花已殘,花已殘時歎蕭索。

按照規則,起手閑家胡,莊家不變。

而此時,三角眼的右手卻是如墜冰窟,哆哆嗦嗦,不聽使喚,竟不能準確地按下那位於麻將桌中間的按鈕。

爆炸頭見狀,幫她按了下去。

咯咯……

這聲音,我很熟悉。

骰子在玻璃罩內不斷翻滾,可當它停止滾動後,卻再次出現那個最為熟悉不過的點數。

兩個6,12點!

三遍12點的概率是一千二百九十六再乘以36,可當下,我已經沒有時間來計算如此簡單的數學題了。

在千門中,老千分文武。

文千靠手藝,武千靠科技。

以目前情形來看,飛機頭明顯是個依仗著高科技的武千。

可既然在場四人,雙手都擺在明麵上,那就說明,出千者另有其人,而且,在牌局之外。

就在我一邊翻牌,一邊思考之際,飛機頭又把牌給攤開了。

“哈哈,六六順!”

我扭頭一看,這回,他不僅有兩組刻子,而且,還是條子清一色。

正當裁判舉起手,準備宣布飛機頭再次獲勝之際,我直接站起身,指向飛機頭,一聲斷喝道:

“你出千!”

飛機頭當即反駁道:“尼瑪,血口噴人!”

裁判當即宣布這局麻將暫停,讓大家各退一步,隨後,他揮揮手,示意兩名壯漢過來搜查。

搜身、搜桌、搜牌……

一套正常流程走下來,竟然什麽也沒有發現。

這時,裁判看向我,“包先生,您還有什麽話說?”

我嘴角一撇,正視前方,讓他把閻王眼叫過來。

這舉動,令三角眼有些不好意思,低頭四處看了看,退到了旁邊。

而裁判可能意識到,事情鬧大了,趕忙語氣緩和地對我說:“包先生,這該檢查的,已經檢查過了,什麽也沒有啊,不如您先離場,咱們有話好好說……”

“把閻王眼叫過來,要不,我自己去叫也可以!”

其實,若沒有白家的這層關係,裁判是有權利把我直接罰下場的,可他卻並沒有這麽做,隻是歎息一聲,叮囑了兩名壯漢保護現場,自己則轉身離開,親自去叫人。

不一會兒,閻王眼大搖大擺地走過來,十分禮貌地問道:“包先生,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您還有什麽異議嗎?”

我反問道:“按照比賽規則,如果選手出千,該怎麽辦?”

閻王眼聞言,義正辭嚴地回答道:“選手出千,沒收出千工具,取消比賽資格!”

我淡笑一聲,雙眼依舊直勾勾地正視前方。

“可若是其他人出千,又該怎麽辦?”

此話一出,閻王眼瞬間察覺出我話裏有話,瞪了一旁的裁判一眼。

接著,他一隻眼微縮,一臉正義地說道:“若是裁判幫忙出千,家法伺候!”

“好,很好!”我滿意地笑了笑,指向了對麵的裁判,“他,出千!”

話音剛落,對麵的裁判眼神慌張,立馬撒腿就跑。

我正想出手,可一張撲克已經搶先一步飛出,打在了那名裁判身上。

“啊!”

那人應聲倒地,後脖子處鮮血直流。

定睛一看,那張金屬撲克要比普通撲克略大。

JOKER,是張小王。

隻不過,上麵畫著的卻並不是小醜,而是天師鍾馗。

閻王眼一揮手,兩名壯漢狂奔向前,將那人死死按住。

自己則慢悠悠地走過去,蹲下身子,從裁判手裏奪過那張帶血的金屬撲克,輕輕地拍在那人臉頰上抹了抹。

“阿生,你跟我快十年了吧?”

“嗯,九年十一個月二十八天!”

“為什麽,為什麽……”閻王眼死死地抓住阿生領口,拚命搖晃著,嘴上歇斯底裏地不斷重複著這三個字。

可阿生,卻沉默了。

隻是滿含淚水,看向一側,一句話也不說。

而眼尖的閻王眼卻看出了端倪,回頭惡狠狠地指向爆炸頭美女,質問道:“是為了這個女人嗎?”

阿生忽地轉悲為喜,輕輕點頭,淚水滑落。

但我心中十分清楚,他這是有苦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