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五穀豐登
回想起彭九真和蕭雨軒，從金陵一路狂飆開到了八江，才踩著點，將我們送上火車，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好在路上有驚無險，也算是菩薩保佑。
“姐夫，張嘴，啊——”
我一怔，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眼裏流出一絲不可置信和一絲驚喜，整個人瞬間柔和了起來，剛才因為我所帶來的冰冷氣壓和緊張氣氛，也為之一鬆。
抬眼一看，小橘五指套著妙脆角，正往我嘴裏送。
嚼了幾口，一股熟悉的薯片味從舌尖直接傳進胃裏。
我抱怨道：“這不就是薯片麽？
隻不過改了個形狀而已，而且，分量還少了二十克！”
小橘聞言，嬉笑道：“可現在已經拆掉了呀，我吃不完，隻能送給你吃！”
“你這借花獻花，倒是很對你姐胃口呢！”
“嘻嘻，姐夫，不能浪費哦！”
說著，她又拆開了一袋喜之郎CiCi果凍。
唉，若是劉簾見到這種挑三揀四的情況，肯定會說她！
而我逆來順受慣了，隻好勉強答應道：“我就幫你幹這一包妙脆角，下次你自己搞定，不要浪費！”
小橘輕嗯一聲，嘴裏叼著果凍，蹭地一下爬上鋪，呲溜一口吸起來，笑道：“姐夫，這個新口味不錯，如果放冰箱裏冰一下，味道應該會更好！”
“一般情況下，餓了味道都好！”
“那是，剛才光顧著給你們倒酒嘍，菜都沒吃幾口，唉，這幾天吃得太好，還沒吃，就已經飽了！
還好姐夫你明智，買了四張票，這包廂有門，不用擔心小偷，今晚總算能睡個好覺！”
說著，她一腳把門拉上，像個大爺似的翹起二郎腿，怡然自得地織起了毛線。
而每次看見那兩根偽裝成毛線針的三棱錐，我就隱隱覺得手有些疼。
可心中雖怕，臉上卻不能表露出半分。
我靈機一動，準備講個笑話壓壓驚，當即附和道：“那是自然，一分錢一分貨，以前的火車跟現在的火車，叫聲都不一樣！”
“哦，有什麽區別嗎？”
“窮和富的區別。”
小橘一臉懵，似乎沒聽明白。
我解釋道：“因為，以前的火車基本上都是蒸汽火車，靠燒煤才能啟動，所以，發車之時，聲音是這樣的，窮，窮，窮，窮窮窮窮，要啥沒啥，要啥沒啥，要啥沒啥……”
此話一出，小橘立刻被逗得哈哈大笑。
我嘴角一撇，繼續解釋道：“而現在科技提高，都燒柴油，所以，發車之時，聲音是這樣的，富，富，富，富富富富，要啥有啥，要啥有啥，要啥有啥……”
“哈哈，姐夫你真逗！”
我得意地笑道：“那是，要不然，你姐能看上我？”
“所以，我以後也要找一個又有錢，又會開玩笑的老公！”
“誒，你的愛情觀太片麵了！
兩個人，在一起幸不幸福，其他方麵都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兩個人能聊得來。
我師傅就說過，錢會花光，容顏會老，身體也會越來越差，但如果兩個人能聊在一起，哪怕牙齒掉光，老得哪兒也去不了，依舊能夠相濡以沫，相敬如賓。
轟轟烈烈的愛情就像煙花，不過刹那芳華，而相處久了以後，才能懂得平平淡淡才是真！”
興許是聽我嘮叨了一路，小橘有些不耐煩，等我起身之時，才發現，她早已戴上了MP3，雙眼緊閉，對我這些道理置若罔聞。
唉！
真是對牛彈琴，牛不入耳！
一股失落之情瞬間湧上心頭。
可當我拉開房門，準備出去透口氣之時，身後又傳來一聲銀鈴，“姐夫，你是不是生氣了？”
一回頭，卻見小橘驚坐而起，看來，某些人，隻不過是掩耳盜鈴而已。
我笑笑，回答道：“沒，我出去買瓶水！”
“姐夫，我剛上來的時候看過車廂連接處就有水！”
“那是開水，想喝一口涼的！”
“我幫你去買！”
“不用，吃得有點撐，正好消消食。”
“這年頭火車裏小偷多，你小心些！”
“沒事兒，我就帶了一百！”
……
也許是冥冥之中隻有天意，我剛走進餐廳車廂，就看見有四個人在打撲克。
我噗嗤一笑，打開健力寶，猛灌兩口，頓感神清氣爽。
遠遠望去，他們鏖戰正酣，我心頭一喜，便坐到隔壁桌，隔岸觀火。
雖說炮局叔叔離得不遠，不能明目張膽地賭錢，但這並不妨礙有個美少婦在一旁用手機記錄他們各自的戰績。
聽口音，兩個年輕人像是北方人，而美少婦和另外兩個中年人的普通話明顯帶著一股八江味。
玩的也是八江一帶常見的爭上遊。
打法與關牌類似，都是去掉大小王，四個人玩52張牌，每人13張。
隻是順子要按照3——A之間五張起連，不存在A、2、3、4、5。
除第一把是黑桃三先出以外，第二把開始都是連莊製，輪莊，誰贏誰洗牌，誰先出，黑桃三不用見麵。
而記分方式也有所不同，當牌局結束之時，若是手裏小於7張，則隻記底注，如果還剩下7——12張，則記兩倍底注，若是一張沒出，則要記四倍底注。
不過，每個地方的規矩各異，這裏就不一一舉例了。
按照常理，他們頂風作案，本應該收斂一點，可兩個老油條似乎見慣了風雨，絲毫不顧那不遠處，抽著悶煙，看報紙的炮局叔叔。
把牌拍得擲地有聲也就算了，還特麽出千！
就一副牌，哪怕普通人稍微訓練一下記憶力，也能夠準確分析出這局有沒有炸，殘局時，對手還有什麽牌。
可兩個中年人，卻懶得記牌，算牌，一直在使用一套名叫“五穀豐登”的手勢。
這種經典手勢，不僅梅爺教過，《蘭艾難分》一書中也有記載，常見於熟人賭局。
所謂“五穀豐登，六畜興旺”，放在撲克裏，其實就是單手打手勢。
食指微微前伸為單張，中指為一對，無名指為三張，出大拇指時為三帶一，縮大拇指時為三帶二，小拇指為連對，出大拇指為兩連對，縮大拇指為三連對。
至於順子，隻打五連順與六連順，方法為拍桌，撐開五指為五，並攏為六。
如果這把牌不好，也是拍桌，方法為握拳。
如果牌好，就什麽也不做。
每一套“五穀豐登”，都從握拳拍桌開始。
若是一好一壞，則一人贏，一人負責配合，若是兩人牌都不好，那就互相配合，若是兩人牌都不錯，那就先照常打，等到殘局再說。
我心中暗笑，卻也輕易不敢表露出來，畢竟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權且當作飯後消食，看笑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