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球球
忽然，我看見了那個羊角辮小女孩。
看著她，我想到了小時候離開司令的那幾天。
她的眼神，依舊是那麽清澈，一邊冒雨走著，一邊安撫著旁邊那個哇哇大哭的小男孩。
長大並不一定是件好事，因為越長大，懂的就越多，責任就越大。
而年紀小自有年紀小的好處，隻需要流幾滴眼淚，就可以解決一切。
但無論是大孩子還是小孩子，此刻都像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
也許未來會如何？
他們不知道。
但，至少要比昨天更好！
肉體上的折磨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消逝。
但心靈上的折磨，或許會伴隨一輩子。
又過了一會兒，三輛越野車開路，六名主犯被押下車，五男一女，一個也沒跑掉。
放眼望去，遠處的村道上，部隊叔叔們押著十幾名從犯，排列成一個縱隊。
再後麵，是幾個炮局阿姨，她們拿著證物袋，表情極為肅穆。
劉簾判斷得沒錯，哪怕粗略計算，人販子們加上孩子，也足有一百人以上。
眨眼功夫，羊角辮女孩已坐上一輛小汽車。
我這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沙糖橘不禁好奇道：“姐，這些孩子會去哪裏？”
劉簾吸了一口空氣，強裝淡定道：“按照程序，會先送到炮局，等到核實了身份，就可以通知戶口所在地炮局，想辦法聯係孩子們的父母。
有些孩子年紀太小，對自己親生父母和出生地沒什麽印象，就隻能通過審問的形式問人販子。
若是實在聯係不到人的孩子，就隻能送孤兒院了！”
沙糖橘哦了一聲，神情有些落寞，隨後微微一笑，“他們也會去藍天福利院麽？”
劉簾嫣然一笑，沒有吭聲，隻是輕輕一腳油門，朝市區的方向開去。
或許，這場景也勾起了她的童年回憶吧！
開到半路時，大領導來電話了，可劉簾卻選擇直接掐斷。
我著急道：“簾，你幹嘛不接電話？”
而劉簾一臉憤恨道：“哼，當初把我從部隊拉出來的是他，現在，又想把我拉回去，沒門！”
我嘴角一撇，提議道：“那你可以回去上學啊，出來這麽久，你那些落下的課也該補補了吧？”
劉簾突然恍然大悟，方才想起自己還有另一重身份，陸指在讀研究生。
“哥，你說得對，是時候該回去了！”
她思索片刻，長歎一口氣，重新撥打了領導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
大領導嘿嘿笑道：“小蘿卜頭，你要鬧哪樣？
老子打電話給你，是要恭喜你，這回，你可是立大功嘍！”
劉簾一本正經道：
“你不要在老子麵前老子老子的，老子告訴你，今天晚上，老子來屋頭拿東西，順便帶你姑爺回來，明天一早老子回部隊一趟，匯報工作，中午老子就回金陵去讀書。”
“喲，小蘿卜頭，你現在翅膀硬了，會飛了撒，好嘛，我今天晚上哪裏都不去，就在屋頭等你們回來！”
啪的一聲，電話掛斷，劉簾繼續開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唉！
真是一對歡喜父女，老丈人明明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可沒想到，劉簾的態度，卻依舊是這麽強硬。
“簾，你就不能跟你爸好好說話？”
此刻的劉簾，有了規劃，不再是一個流浪在外的遊子，如釋重負，向我解釋道：
“你不懂，我爸他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這天地之間啊，就怕兩個人，一個是他遠在帝都的上級，還有一個，就是我！”
“那小熊貓呢？”
“他倆算是難兄難弟吧，談不上怕不怕。”
聽了這話，我跟沙糖橘相視一笑。
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可碰見了劉簾這隻母老虎，也就隻能認栽了。
雨天車少，一路暢通，等臨近市區時，一尺陽光雲霧散，半山鸝鷺半山青。
天空中，甚至出現了我們在南粵時，難得一見的彩虹。
……
傍晚時分，我們驅車來到郊區的一處小區內。
這小區，跟白天行在佛城住的地方有些相像，都屬於機關單位家屬居民樓。
想想也知道，這裏離工作的地方稍微遠了一些，可好處也非常明顯，那就是安全，絕對安全！
因為，在小區裏走動的大部分人，都是來自各個炮局的叔叔阿姨們。
就連小區門口，都有軍區叔叔24小時站崗，生人進門得登記，周圍都安裝了攝像頭。
若是有不法之徒來到這裏，或許門口大石頭上的紅星小區就變成了另外四個字——違法必究！
進小區前，我們幾乎把門口小超市的零食貨架給掏空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要去希望小學，慰問孩子們呢！
這也導致結賬時，老板的計算器仿佛都快被按出火花來。
對於老丈人為什麽喜歡吃零食的事情，我不敢多問，隻知道聽劉簾指揮，跟著黨走，保證完成任務。
就這樣，我們三個拎著大包小包上了樓，而過來開門的，卻是一個係著紅領巾的小學生。
“姐！”
劉簾瞪了一眼，“球球，叫人！”
看得出來，眼前這人應該就是劉簾的弟弟，或者說，是老丈人年輕時擦槍走火生下來留下來的兒子。
我才知道，原來，我們手裏拎的這些零食都是買給他的！
球球看見這麽多零食，笑得非常開心，嘴巴也甜得很，“叔叔阿姨好！”
謔！
我就比你姐大一個月，有這麽老麽？
劉簾也明顯不樂意了，看著球球，斥責道：“叫哥哥姐姐！”
球球又看了一眼零食，忙改口道：“哥哥姐姐好！”
“嗯，這還差不多！”
放下零食，我微微一笑，跟球球寒暄了起來。
而劉簾，則徑直走進廚房，聊不上三句話，便又和她爸掐了起來。
可沒想到，劉簾並沒有誇口，她爸是真怕她。
因為，廚房裏隻傳來劉簾的聲音，他爸幾乎隻是嗯嗯嗯地不停點頭答應。
球球見狀，打開了電視機，與正常小孩不同，我和沙糖橘兩個喜歡看動畫片的大人，此時此刻，竟然坐在木製沙發上，陪著一個孩子看起了中央一台。
好家夥，不愧是我老丈人親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