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層巒疊嶂
我嘿嘿一笑，走出密室。
慢悠悠來到骰子台前，將半包裝修剩下的六邊形螺母倒出一部分，袋子放到一邊。
這舉動，不要說沙糖橘和劉簾，就連千癲齊霖在內也頓時一驚。
瞧他們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我心中暗喜，一本正經道：“齊叔叔，我們搖這個！”
沒想到齊霖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
“好啊，你先來！”
敢情他是不相信這玩意兒能立起來，是吧？
那行，我就讓你見識見識！
呲啦！
我找準角度，使出一招“春風拂柳”，將六顆螺母收入骰盅。
老爺子實力擺在那裏，我不敢掉以輕心，賭局畢竟以結果為標準，沒有必要跟他玩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僅是桌麵左右橫搖，便在骰盅內部豎起一座鋼鐵寶塔。
聲音逐漸整齊劃一。
開骰盅，搞定收工！
“齊叔叔，承讓了！”
這螺母要比骰盅略大，若是疊成一柱擎天，六顆已是極限，想搖七顆，得換個骰盅才行。
興許是沙糖橘眼尖，也注意到骰盅高度的問題，立馬不樂意了，嚷道：“不算，不算，我爺爺六顆，你也六顆，這最多算打平！”
嗬嗬！
早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我伸手從口袋裏拿出卷尺，裝模作樣地量了起來。
其實，用肉眼也能看出來！
隻是你非要較勁，那我還真就跟你杠上了！
我一邊測量，一邊娓娓道來。
“一顆十八號的平麵骰子是1.8厘米，六顆一共是10.8厘米，而這螺母的包裝上，外部高度是0.8英寸，換算過來，一顆是2.032厘米，六顆就是12.192厘米。”
哈哈！
失之毫厘，謬以千裏。
想跟我鬥？
你這個小丫頭還嫩了點！
見我一臉得意，沙糖橘十分懊惱。
“爺爺，這家夥擺明了就是在刁難你！”
然而，齊霖卻對此不屑一顧，朝我笑道：“既然是‘芝麻開花’的玩法，現在該輪到我了！”
“齊叔叔，接好嘍！”
說著，我將一袋子螺母丟給了他。
齊霖冷眼一看，進入戰鬥狀態，沉甸甸的螺母被他輕鬆接過，一個華麗轉身，左手已出現六顆螺母。
接著，使出一招“天女散花”，輕輕一拋，右手放下袋子同時，迅速將骰盅拿起，在空中劃出一道絕美弧線。
在湘西時，我曾見楊偉用過這一招，那道華麗的S形，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一個字——帥！
當時我便暗下決心，一定要學會這招。
來莞城後，閑來無事，曾偷偷練過一段時間。
但是，紙上得來終覺淺，這招看上去簡單，做起來卻十分不易，書是書，現實是現實，我聯係時，不是撒了花，就是火星撞地球，用力過猛，將骰子擊飛出去。
如今情景再現，我似乎明白了這招“天女散花”的真諦——
原來，關鍵不在於接花時動作如何，而在於散花均勻與否，若是能做到像齊霖這般均勻分散，隻需要掌握好接花的角度，便不至於讓花撒出去。
“好！”
歡呼雀躍之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抬眼一望，六顆螺母齊齊排成一柱，出現在千癲齊霖的手心之上。
而他，猶如托塔天王一般注視著我，不再言語。
按照規則，這回，問題再次來到我頭上。
隻有六顆半螺母高度的骰盅，卻要立七顆螺母，顯然不可能！
就這麽認輸了嗎？
哪能啊！
我畢竟是曾經贏過羊城骰子王山哥的男人！
呲啦！
六顆螺母桌麵橫搖，沒一會兒，便又是一柱擎天！
千癲齊霖沒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我表演。
反倒是沙糖橘不耐煩道：“你要是隻會搖六顆螺母，還玩什麽芝麻開花？趁早認輸算了！”
我嘴角一撇，笑道：“別急啊，我又沒打算認輸！”
呲啦！
又是六顆，收螺母時，桌麵難免有些震動，這使得桌麵上的六顆螺母有些微微顫抖。
一旁的劉簾見狀，有些揪心，捏緊小拳頭，不由替我擔心起來。
空中持平骰盅，不斷回手掏，如滾筒洗衣機般尋常往複，直至紛亂之聲融為一體。
啊！
我聽到你了！
這招“層巒疊嶂”，是我在《蘭艾難分》中看到的手法，首創者為有著鎮海柱之稱的瓊海千王午腥風。
所謂“層巒疊嶂”，其實是在一柱擎天的基礎上再疊一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十分困難，因為，收骰時，哪怕有一點點失誤，整座高樓便會毀於一旦。
平日裏練習時，這招隻有三成把握。
可今天，我是有備而來。
在落骰之前，將骰盅之上的六顆螺母穩穩接住，一顆螺母依次疊在柱上，兩柱接觸之時，有些輕微晃動。
待局勢稍穩，抬手又是一顆。
一顆接一顆，直至十二顆螺母屹然出現在眾人眼前，雖過程有些緩慢，卻堪稱為人類建築史上的奇跡！
嘩啦！
不知哪個不長眼的跺了一腳地麵！
不可思議吧？
夢在瞬間崩塌。
NO，I have a drea！
The heart is there, the drea is there！
心若在，夢就在！
我運氣不錯，不多不少，正好撐足了三秒鍾！
“哈哈，倒了，你輸嘍！”沙糖橘興奮得手舞足蹈。
這……尼瑪，要是你丫去濠江賭船上觀戰，估計會被工作人員丟進海裏吧？
“放肆！”千癲齊霖回頭瞪了一眼，沙糖橘頓時收斂許多。
他轉而朝我賠禮道歉，“小包子，不錯，正好三秒！這丫頭被我慣壞了，若是有什麽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無妨！”
隻要不影響輸贏，看在劉簾的麵子上，我自然不會跟他們計較什麽。
“齊叔叔，該你了！”
齊霖冷笑一聲，一臉享受，似乎對我剛才的表現很滿意。
然後，他長歎一口氣，有些故友重逢般的感慨。
“層巒疊嶂？這可有些年沒見到過嘍，你師傅和那老家夥向來不和，不知你小子是從哪裏偷學到這一招的？”
你丫這是想試探我啊！
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
君子無罪，懷璧其罪。
在沒有自我保護能力之前，要是被他知道《蘭艾難分》完整版在我這裏，那可就真要因為這個瓊海千王午腥風的成名絕技，在藍道江湖上掀起一陣血雨腥風了！
我撓撓頭，佯裝不知，傻笑道：“齊叔叔，這招可是我自己研究的！”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勉強！”
本以為會就這樣蒙混過關，可下一秒，沒想到他話鋒一轉，好言相勸道：
“不過，老乞兒還是奉勸你一句，這招還是少用，那老家夥年輕時脾氣火爆，得罪了不少人，要是被人懷疑，你是那家夥的傳人，難免要遭些無妄之災！”
“齊叔叔教訓的是！”
老話常說：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
這老家夥，看來是真把我當成自己人了！
劉簾聞言，一臉柔情，笑著幫著我打圓場。
“齊叔，小包子沒事喜歡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得虧這賭場剛裝修完，冰箱裏沒放飲料，要是您老晚幾天過來，他分分鍾給你弄個什麽可樂瓶或是薯片桶搖骰子！”
這讓齊霖充滿活力，喜上眉梢。
他脖子一扭，壓了壓手指，大笑一聲。
“哈哈，好小子，有想法，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來，讓你小子見識見識，什麽叫做真功夫！”
說罷，他兩眼放光，抄起骰盅便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