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竊聽者

我猛地一回頭,正是西瓜。

他嘿嘿一笑,“老板,解酒藥。”

“劉姥姥怎麽樣了?”

“放心吧,她喝多了,自己去車裏睡覺了。”

“嗯,不錯,我看楊偉也喝得差不多了,幹活吧!”

“好嘞!”

兩顆解酒藥下肚,頭也不暈了,酒也醒得差不多。

剛回到宴席上,便見白天行在一眾保鏢的擁簇下離開

楊偉和白思索還在陪客人,正是行動的絕佳機會。

A計劃,行動!

西瓜負責引開守衛。

我負責將最新款的竊聽器放進婚房之內。

之所以這麽幹,是因為,這一回,我們也身陷囹圄,處在局中。

要想不像一個提線木偶般那麽被動,就很有必要采取這樣的安全措施。

一波操作下來,我們回到了一開始白思索給我們安排的吊腳樓裏。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我們熟練了許多。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話不無道理。

我跟西瓜已成為兩名業務熟練的竊聽者,待在吊腳樓裏輪流值守。

天色漸暗,外麵的喝酒劃拳之聲漸稀。

兩個小時過後,我們聽到白思索和楊偉入了洞房。

就在這時,門開了!

眼前這個謎一樣的女子,炯炯有神,英姿颯爽,沒有半點醉意。

我和西瓜看劉簾,像看瘟神一樣,慌得一批。

她朝我們微微一笑,嗔怪道:“好啊,做局不帶我玩!”

“噓!”

監聽設備裏傳來了一聲慘烈無比的聲音。

“啊!”

聽聲音,像是楊偉在哀嚎。

沒過一會兒,白思索便開始問話。

“你的姓名是?”

“楊偉。”

這是什麽情況?

不是都說今朝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春宵一刻值千金,千金難買寸光陰嗎?

萬萬沒想到,一個好好的洞房花燭夜,竟然變成了審問現場。

可楊偉一點也不慌,反而是白思索,將問題漸漸深入。

“老呂的腿是誰打斷的?”

“我給了族長十萬塊,他叫黑三打的!”

“肖總家人呢?”

“被我大哥做了。”

“屍體呢?”

“綁上鉛塊,在三元橋底下沉江了。”

……

一聲聲問話,使我頓感毛骨悚然。

令我細思極恐的,並不是湘西三煞做的那些醜事、惡事,而是楊偉的每一次回答,都像是不假思索的一樣。

印象中那個知書達理,落落大方,知性溫婉的白思索,儼然已成了一個地府的判官,在審問著湘西三煞這些年1所犯下的罪惡。

這時,劉簾的嘴裏吐出了“吐真劑”三個字。

啊?!

我和西瓜齊齊一臉疑惑地看向劉簾,問道:“吐真劑?”

她解釋道:“也就是常說的逼供水,諸如‘東莨菪堿’、‘硫噴托納’、‘戊巴比妥’之類的化學劑,有刺激神經的作用,可以讓人不受控製地多說話。”

“因為撒謊是需要神經高度集中的,所以潛意識裏的人們大多數會說真話,這便是吐真劑的原理。”

西瓜震驚道:“老板娘,這世上還真有這種東西?難怪那些撲街一去炮局,誰都會說真話。”

劉簾擺擺手道:“不,我國法律明令禁止使用這一類的藥物,而且,用這一類藥物弄出來的供詞也不能作數,所以炮局的人從來不用這些東西!”

我嗬嗬一笑,“按你這意思,楊偉從頭到尾都在撒謊?”

“口說無憑,還得看證據。”

隻顧著聽她說教,竟錯過了一大段好戲。

監聽器裏再次傳來了勁爆消息。

“沒錯,小皮球就是我推他下水的,可我也不想,都是二哥逼我做的!他說,如果小皮球長大,師傅那些千術,還有在湘省的那些產業,就沒我什麽份了!”

白思索又問道:“那師傅兩年前采風那次呢?”

“那次真是個意外,我一不小心被石頭絆倒,不小心將師傅推了下去。沒辦法,那時候我沒他不行啊,所以我就帶他去醫院了。”

楊偉接著說道:

“不過後來,這個老家夥在家沒事,寫了本《蘭艾難分》,我求他傳授給我,他不肯,還亂喊亂叫,唉,沒辦法,我嫌吵,就拿起扳手,往他頭上敲了一下。”

“然後呢?”

“然後我就叫小順子偷了你的那本,可惜啊,裏麵寫的那些東西我都會了,沒啥意思,我就給你放回來了。這樣也好,等瘋老頭今晚酒後失足落水,他的一切就歸我了!”

白思索罵道:“楊偉,你真是好狠的心!”

“誒,要是沒有我,這鳳凰寨怎麽可能有如此光景?你放心,嫁給了我以後,我一定帶著大家共同富裕!”

“我丟雷樓謀!”

拳腳相加一通教訓,楊偉並沒有還手。

“思索姐,你打他有什麽用,他打了那個藥,人是模糊的,要不我們報公,叫炮局的人來收拾他!”

原來大祭司金鳳一直在旁。

這也解釋了白思索一個弱女子,是怎麽把不省人事的楊偉,給弄到洞房裏的。

“報公?報公有用嗎?如果不是湘省公家和他穿同一條褲子,湘西三煞能作威作福這麽多年嗎?今天婚宴上你也看到了,公家的人可沒少來,最少還是個副局級別。”

啪嗒!

洞房的門被一腳踹開了。

“嗬嗬,公家不能幹的事情,老夫來幹,公家不敢殺的人,老夫來殺,公家管的了的事情,老夫要管,他公家不管的事情,老夫更要管!”

一番正義凜然的話語,讓我心頭一顫。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瘋老頭嗎?

不,這才是傳說中的那個千囚——孫效國。

“師傅?”

白思索顯然也有些震驚。

妙之又妙,神乎其神。

一個瘋了半年多的老頭,說話竟然如此有條有理,並沒有半點瘋的跡象!

……

劉簾急忙道:

“都愣著幹什麽?你們難道想等孫效國犯錯誤,手刃仇家,在裏麵關一輩子嗎?小包子,你不是也喜歡那本破書嗎?現在作者恢複正常了,你還不趕緊去問?”

“……”

正當我猶豫不決的這會兒功夫,西瓜和劉簾已經把我架了起來,準備往洞房那邊趕去。

隔著兩座橋,不近也不遠。

隱隱約約,我聞見一股東西燒焦的味道。

抬眼一望,遠處的滾滾濃煙,在燈光的映照之下格外顯眼。

我急忙嚷道:“快,放我下來,著火了!”

等我們來到第二座橋上時,才看清了事情的廬山真麵目。

那些微弱的小火苗早已擴散,合並成一片紅色的海洋。

火舌躥動,令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熾熱。

一股猛烈的熱流來襲。

此時,我才意識到——

想要阻止這一場人禍,已經來不及了。

當我們慢慢靠近火災現場,火焰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響亮,充滿了力量。

隨著火勢的加劇,木頭的劈啪聲,塑料的嘶嘶聲在耳邊作響。

這些聲響,與男人喊救火時的驚呼聲、孩子的哭泣聲、婦女的尖叫聲一起,構成了一組末世交響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