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上刀山
“哥……誒,沒人在家嗎?”
聽到劉簾的聲音,我不禁鬆了一口氣。
“簾,我在呢!”
“哥,你怎麽不開燈啊?”
“額……”
實在是想不到理由了,為了讓場麵顯得不那麽尷尬,我弱弱地說了句,“省電。”
“哥,你看我給你買了什麽?”
劉簾打開塑料袋,從裏麵掏出了一堆的鬼臉。
唉!
看來今晚是躲不過這些妖魔鬼怪了。
……
第二天,我們隨意劃拉了幾口湘西米粉,便驅車趕往鳳凰寨。
隻不過,從車上下來的,是三個鬼麵人。
這樣奇異的打扮,剛進村便引起了許多人的圍觀。
我們抬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出了鬼子進村的氣勢。
驚了雞,擾了狗,嚇壞了老太太。
唯獨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屁孩兒,跟在我們身後,嚷著要打妖怪。
西瓜突然止步,猛地一回頭,眾神亂做一團,四散而逃,嬉鬧間,一個小孩兒失足落水。
撲通一聲,人已不見。
我們三人大吃一驚,憂心忡忡。
但見岸上的孩子們嬉皮笑臉,似乎又找到了一點安慰。
再一看,水麵上露出一個小腦袋來,那孩子就像是小鴨子一樣抖著身上的水,用手擦拭著眼睛和鼻子,朝著我們大笑。
鄉下的孩子調皮,岸邊的老奶奶看見有人落水,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到了孩子母親的耳邊。
這邊橋上在下餃子。
對岸的大人們三五成群,拿著笤帚、簸箕、鋤頭,有人心急如焚,有人好言相勸,有人破口大罵,生怕這群不知深淺的皮孩子出什麽事情。
而孩子們呢,在水裏忽上忽下,藏貓貓,狗刨、立浮、仰浮,水性好得很。
作為一個在小溪邊長大的旱鴨子,我感到萬分羞愧。
這,或許便是別人家的童年吧!
來到寨子中央,一場專門為我們準備的祭祀儀式已經準備好了。
殺豬,宰雞,上刀山。
見我們三人一到,眾人迅速讓開一條道,苗歌唱了起來,苗舞跳了起來。
一曲過後,牛角爭鳴,場麵又變得莊重起來。
一個身穿民族服飾,戴著牛角頭盔和麵具的苗族巫師,做起了法事。
隻見那巫師手端法水碗,先祭祖先後祭四方神靈,後用法水圍著刀梯點灑,祈禱爬刀梯者平安無事。
劉簾淡淡道:“這巫師是個女人。”
我應聲道:“那是,這麽大兩坨,誰看不出來啊?再說了,正兒八經的神調門高手,都是女的!”
“神調門?”
我小聲地解釋道:
“神調門和千門一樣,同為外八門之一,也叫‘巫門’,祖師爺是魏文帝曹丕之後甄姬,當年,曹植那首曠世奇作《洛神賦》,寫的便是甄姬在洛水中做法事的情景。”
劉簾的眼中似乎出現了一副畫,娓娓道:“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這時,西瓜小聲讚歎了一句,“哇,好美啊!”
唉!
這上學和不上學,區別還是蠻大的!
我不由噗嗤一笑。
劉簾又問道:“你剛才說這篇《洛神賦》是曹植寫給甄姬的?”
“嗯哪,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這甄姬本是袁紹次子袁熙的老婆,袁熙打了敗仗,就被曹操看上了,結果兒子曹丕捷足先登,就成了曹丕老婆。”
我繼續補充道:“可是,曹丕的弟弟曹植也喜歡她,於是便寫下了這首《洛神賦》,寄希望於洛水,表達愛意!”
劉簾瞥了一眼,不屑道:“他家真亂!”
“梅爺說,古代的人都這樣,十個才子九風流,還有一個是下流,這叫建安風骨,魏武遺風!”
西瓜插話道:“老板,你這話不對,古代這樣,現在也這樣,你看娛樂圈,那些三婚四婚的女明星,哪個不是越嫁越香?有句話說得沒錯,老婆都是別人家的好!”
被他這麽一說,我竟無言以對。
西瓜歎息道:“唉,看這身材,又是一個紅顏禍水啊!”
“那可不一定,如果是神調門的聖女,是不能嫁人的!”
“這身材不嫁人,出來跳大神,真是可惜了!”
劉簾鄙夷地嚷道:“才出來兩天,你就男性內分泌失調了?”
聽了這話的西瓜,似乎被趕到了鋼絲繩上,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
咳咳!
我趕緊轉移話題。
“這神調門的人,生平兩件事,驅邪和看病,且專挑疑難雜症,在明代太醫院十三科裏,便有一個雜疑科,相傳好多傳統醫學解決不了的問題,便是神調門人解決的。”
西瓜補充道:“哈哈,我們東北那旮遝管這種人叫仙兒!”
劉簾白了我們一眼,啞口無言。
我隨手一指,“快看!”
抬眼望去。
法事完畢,苗族巫師赤腳踏上了鋒利的刀刃,一步一步爬上十數米高的木杆頂端。
每一步,看上去都十分地凶險異常,勾著旁觀者身上的憂心。
而每一步,卻又是那麽地穩當,根本沒見一滴血。
這不禁讓人產生一種懷疑,那刀會不會是假的,又或者是沒開鋒?
正當我半信半疑地,注視著那把有些鏽跡的柴刀發呆時,身手敏捷的巫師已經爬到了山頂。
接下來的一幕,令我瞠目結舌。
隻見她用肚子頂住山頂的刀片,手腳撐開,宛若大鵬展翅。
怪不得神調門的聖女都不嫁人呢!
原來是不好生孩子啊!
隨著巫師小心翼翼地爬下刀山,祭祀儀式也徹底落下了帷幕。
西瓜好奇地走到了刀山下,從兜裏掏出一根王中王,輕輕一拍。
火腿腸立馬斷成兩截!
他不禁感歎道:“謔,真刀啊!”
巫師摘下了麵具,露出俏臉。
抬眼一看,這巫師,不就是昨天剛來寨子時,倒酒給我們喝的苗家妹子嘛!
她笑話西瓜大驚小怪,見識少,點了一下他的腦袋,操著一口湘西話,笑道:“你個豬腦殼,長了眼睛不會看,長了腦子不會動,這是從小練的真功夫,還能有假?”
西瓜撓了撓後腦勺,有些尷尬,隻是嗬嗬地傻笑著。
我和劉簾走上前去,與她閑聊起來,“你怎麽不怕我們?”
妹子反問道:“你們戴的死人頭一看就是假的,我真死人都見過,有啥子好怕的?”
可剛寒暄沒幾句,身後便傳來一聲極其不耐煩的湘西話,“小金鳳,這裏沒有你啥子事情,莫管閑事!”
回頭一看,正是湘西三煞中的“楊善人”楊偉。
劉簾操著一口巴蜀話,訕笑道:“龜兒子,莫慌,有的是人來收拾你!”
楊偉伸手一勾,**笑道:“好嘛,老馬屁,過來屋裏頭,老子奉陪到底!”
說罷,一場不可避免的賭局,說來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