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相看兩生厭

沈南煙剛剛走出書房,身後就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音。

“徐免?”

聽到慕容澈在叫他,剛剛挨了二十鞭回來的徐免匆匆向沈南煙行了個禮,正準備要走卻被沈南煙叫住了。

“你後背有血痕。”

沈南煙將手藏在袖子裏,裝模作樣地從空間摸出兩個瓶子遞給他。

“先用大瓶的藥水給傷處消毒,傷口要是不深的話就自己塗些藥膏,嚴重的話就去攬月閣找我。”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徐免站在原地愣了一瞬,急忙進了書房。

這是發生了什麽?徐免的眼睛越瞪越大,極力掩飾自己的震驚,快步朝慕容澈走去,“王爺?”

“安排十個影衛暗中跟著沈南煙,事無巨細,每日向本王稟報。”

“是。”徐免看著眼前的滿室狼藉,又想到王妃剛才狼狽離開的樣子,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王爺,王妃其實人不壞,她還兩次救了修平……”

“你想說什麽?”慕容澈眯起危險的眸子,斜斜地睨著他。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憋著實在難受,徐免拱手道,“稟王爺,王妃被綁後嚇得不輕,幾次試圖逃跑都被捉了回去。”

“最後一次還滾下了山坡,腳踝被割出好深一道口子,她在山裏整整過了一夜,弟兄們才找到她……”

“嗬!”慕容澈冷哼了聲,“所以呢?”

“王妃其實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您大人有大量,別再跟王妃一般見識了……”

“滾!”慕容澈隨手拿起手邊硯台,狠狠朝他砸了過去,“你從明日起就去馬廄,掃三個月!”

是她砸了他的書房,是她率先動手打人,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威脅他,挑戰他的底線!

若不是形勢所迫,他一定成全她,給她一紙休書,讓她有多遠滾多遠!

……

是夜,無星無月。

沈南煙躺在床榻上,腦袋昏昏沉沉的,明明困得要命,卻怎麽都睡不踏實。

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窖,身後拚命追趕的黑衣人,此起彼伏的犬吠……不斷在她夢中出現。

若不是最後聞到的那種似曾相識味道,讓她慢慢冷靜下來,猜出這場綁架的真相,她怕是會死在那片叢林裏……

睡不著!

沈南煙騰地從榻上坐起來,吃了幾片安定後重新躺了回去。

閉上雙眼,她在心中暗暗發誓,她一定要讓自己變得無比強大,不再任人隨意擺布!

和離也好,休妻也罷,她要盡快離開慕容澈,遠離那些是是非非,遠離那個自私自利的變態!

翌日,天色剛亮,宮中傳旨的太監就登門了。

抱夏和采薇輪流進屋叫沈南煙起床,都得不到回應。

見她遲遲不醒,抱夏發覺不對,急忙去藥廬找墨大夫。

小藥童算計著時間,見墨大夫還不回來,趕忙去通知了慕容澈。

傳旨的太監聽說陵王妃昏睡不醒,立刻遣人回宮稟報了皇上和太後……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宮中除了值守的太醫,全都來了陵王府。

大清早的,陵王府鬧得是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太醫們在沈南煙榻前站成一排,一臉愁容,脈搏什麽的都查不出來有問題,也沒有中毒的跡象,這昏睡不醒是何原因啊?

沒人敢貿然給沈南煙施針,開藥,一群人退到院子裏商量該如何是好……

慕容澈無奈地守在她床前,起先以為她是裝睡,還偷偷掐了她兩下,見她確實沒反應,這才開始著急,“趕快去找薛神醫。”

“師傅打聽到他女兒的下落,出城去找了……”墨大夫道。

“……”

一群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地幹等著,一個時辰後,慕容澈看到沈南煙羽睫微微顫動,頓時有些緊張。

他小心翼翼地湊到她耳邊,輕輕地喚她,“沈南煙?醒醒?”

沈南煙勉強將眼睛掀開條縫隙,喃喃道,“水,糖水……”

聽不清,慕容澈附耳過去,“你說什麽?”

“我,需要大量的糖水……”

“來人!”慕容澈很是著急,“準備糖水,要快!”

陵王妃這是醒了?

太醫們抻頭往裏望去……終於長長舒了口氣。

一個時辰後,沈南煙終於無精打采的上了馬車,慕容澈不放心,決定親自送她入宮,兩人共乘一輛馬車,一路相顧無言。

終於抵達皇宮,慕容澈下車時對抱夏道,“本王就在宮外等著,有什麽事,你及時來報。”

“是。”

進了永壽宮,沈南煙跪地叩首,“兒臣參見父皇,皇祖母萬福金安……”

“平身,賜坐。”宣武帝看她一臉憔悴的樣子,開口道,“傳朕旨意,包括朕在內,陵王妃以後不必向任何人請安行禮。”

沈南煙福身,“謝父皇。”

太後朝她招手,“煙兒,坐到皇祖母身邊來……”

“是。”

沈南煙剛坐下,太後便拉著她的手,語氣極為關切,“聽說你病了,哪裏不舒服?”

“讓皇祖母擔心了。”沈南煙扯出一抹艱澀的笑,“不算是病了,隻是夜裏睡不著,多吃了幾片藥……”

“你一出事,你父皇就派人封了城門,四處找你……到現在也沒有找到綁匪的蹤跡,你可還記得什麽,跟皇祖母說說。”

沈南煙搖頭,“他們都蒙著麵,也不說話,抓住我後也沒有傷害我,隻是讓我給一個中了箭傷的人拔箭……”

“那後來呢?”宣武帝問。

“其實他傷得不重,也不知為何一定要兒臣去醫治,兒臣不敢惹怒他們,就幫那人將箭拔了,然後趁他們不注意就跑了,還傷了腳。”

說著她就將裹著厚厚布條的腳踝抬了起來,見皇帝別過頭去,她隻給太後看了眼傷口。

“皇祖母,我想我應該是將那人救活了,不然他們也不會放了我。”

“嚇壞了吧?”太後滿眼憐愛,輕輕拍了拍沈南煙的手臂。

要不是驚嚇過度,想必她也不會夜裏睡不著,吃下那麽多安定……

“嗯。”沈南煙點頭,眼中突然流出一絲不安。

“皇祖母,我幼時曾聽府中人說,宮中曾有位貴人,上山拜佛時被山匪擄走了,好容易逃了回來,卻,卻被先帝賜了三尺白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