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王上沒發話，跪了一地的大臣們動也不敢動，埋著麵黑如土的腦袋，身上顫顫巍巍，心裏罵罵咧咧。
另一半站著的大臣，雖都略微低著頭，可視線就始終沒從沈南煙身上離開過……
“嘖嘖嘖！連長公主都敢惹，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人家手裏握著免死金牌呢，有什麽好怕的？”
“這你就不懂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呦……”
“哼！就你們懂！不過話又說回來，她方才說長公主跟別人有奸情……是真的還是假的？”
“嗬，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總之赫連靖弘不會，也不敢拿長公主怎麽樣！”
“……”
這群老家夥拿他當聾子呢？赫連靖弘咬牙切齒，那張爬滿皺紋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的。
眼見沈南煙就要走過來了，他硬著頭皮走到西夏王身前，躬身行禮，“王上，老臣身體不適，今日就先回去了。”
“咳……”西夏王極力忍著咳嗽，一臉正色，“好，冬日寒涼，赫連將軍萬要保重身體！”
“謝王上掛念！臣告退！”
一進，一出。
赫連靖弘與沈南煙擦肩而過，誰也沒側目看對方一眼。
沈南煙徑直走到石階下，微微仰起頭，定睛看著坐在太極殿前，衣著華貴，卻病弱不堪的男人……
他跟照片裏的父親簡直一模一樣！
父親車禍去世時，大約就是這個年紀，隻是比他看起來更強壯高大……
“安陽公主？”榮祿側身站在一旁，壓低聲音道，“公主還不趕緊給王上請安？”
沈南煙迅速收回視線，帶著一眾手下跪地行禮，“吾等參見王上，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咳咳……”達奚多顏忽地起身，火急火燎地往石階下走，“榮祿，快，快把公主扶起來！”
“喏！”
一旁的幾個小太監嚇得臉都白了，生怕達奚多顏摔著，迅速分散開來，將他護在中間。
沈南煙直起身子，在達奚多顏向她靠近的一瞬，迅速向後退了兩步。
達奚多顏略顯局促地站在原地，眼中隱隱泛著淚光，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煙兒，你跟你母親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是啊！”榮祿公公笑得見眉不見眼的，他是打心眼兒裏喜歡沈南煙……
“王上，公主除了鼻子和嘴巴有些像您……就連身形氣質都跟沈皇後一模一樣！”
“她是孤和靖兮的女兒，自然是像我們的！”
達奚多顏欣喜若狂，從他看過沈南煙的畫像時起，他就確定她是他的女兒……
但那畫像帶給他的震撼，遠不及此番見到她本人！
“榮祿，當年孤與她母親分開時，靖兮就是這個年紀……”
“是！”榮祿頷首，“奴才還記得，當年娘娘離開時，就是穿著這麽一身淺色的衣衫……”
達奚多顏逡巡不前，不停地在沈南煙身上打量，恍惚中，他竟覺得冥冥中，是他的兮兒回來了……
不管她認不認……她就是他達奚多顏的女兒！
“快，快扶公主進去，莫要受了風寒！咳咳……”
達奚多顏一臉緊張，咳嗽不止，榮祿麵色愈發凝重，不停地輕拍他的後背。
二人對了下眼神，榮祿當即對眾人道，“王上命爾等進太極殿議事！”
“吾等遵旨！”眾大臣齊聲道。
見沈南煙也跟著往殿內走，太保劉文達正欲開口製止，尉太師當即上前將他撞到了一邊兒。
“安陽公主連禦道都走了，手裏還握著先帝打造的免死金牌，你覺得她進不得這太極殿嗎？”
劉文達咬著後糟牙道，“自古以來女子不得幹政……”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元太傅不知何時湊了上來，看也不看劉文達一眼，“她可是晟國上下公認的神女，活菩薩……咱們王上唯一的公主！”
劉文達：“你們……”
“誒！”太宰宇文衡跟在後麵，語氣不鹹不淡，“劉太保一向關心王上龍體，再在外麵待下去，王上的身子會吃不消的！”
“……”
眾人一路七嘴八舌，進了太極殿才徹底安靜下來。
達奚多顏坐在龍椅上，滿眼慈愛地看著沈南煙，“煙兒，孤在宮外命人給你準備的府邸還沒有建好……”
“不過孤已經命人將雍華宮給你收拾好了，你要不要先去換身衣裳，休息一下？”
“今日乃元宵佳節，晚上宮中會設宴，宮外還有燈會……”
沈南煙福了福身，朗聲道，“王上，民女有事奏請。”
她怎麽自稱民女？達奚多顏心裏咯噔一聲，“煙兒，孤是你的父王，你有什麽事，直接說便是！
“回王上，民女想盡快與王上滴血驗親……”
嗨！就為這啊？緊張兮兮的，他當是什麽事兒呢！
嗯，該做的表麵功夫確實得做足了，達奚多顏盡量挺直脊背，“這個簡單，烏桓宇，高實甫？”
兩個須發花白的老者當即上前，躬身行禮，“臣在！”
“即刻為孤與公主測算占卜，舉行驗親儀式！”
“臣等，遵旨！”
沈南煙微微蹙了下眉，立刻上前一步，“啟稟王上，在兩位大人測算前，民女請求親自滴血驗親。”
她這是不信任旁人嗎？唉！她這是吃了多少虧，受過多少苦，才會養成如此小心謹慎的性子，達奚多顏心裏一陣心疼。
“可以！孤準你親自上前取血！”
“王上，民女試驗時，旁人不得在場！還請王上與民女移至他處，並且屏退眾人！”
聞言，滿殿嘩然，有壓低嗓子議論的，亦有衝到沈南煙身前大聲質問的……
“嗬，你的意思是要與我們王上單獨相處？”
“驗個血而已，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她定然不會弄虛作假，不然她留在晟國做她的攝政王妃不好嗎？何必千裏迢迢跑到這裏？
難道……
忽地，有大臣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極為驚恐地道，“你莫不是想對我們王上不利？看來你果真是晟國派來的細作啊！”
“王上，您的安危，事關整個西夏！您萬萬不可做冒險之事啊！”
“王上，此女居心叵測，行事詭異，還請王上將她押入大牢，嚴加審訊……”
“臣等，附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