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一年多未見還以為你長進了

張修然望著登上畫舫,又朝他們飛躍而來的黑衣人。

手中山水銀扇猛地一揮,幾枚隱藏其中的銀針飛射而出。

噗通!

三名黑衣人頓時掉落河中。

乖張的話語,從嘴中脫口而出。

“兔崽子們,爺爺就在這兒,你們來殺啊!”

似乎是在宣泄憤怒,眾黑衣人連連揮動手中橫刀,在夜空中發出簌簌之聲。

葉青看著滿臉囂張的張修然,暗道:

“嗯,這很張修然!”

無奈的齊衡,忍不住道:

“公子,別玩了,咱們逃命呢!”

剛想吆喝自己侍從的紈絝公子,隻見一道火紅身影從密林中飛出,立馬正色道:

“敵人眾多,風緊扯呼。”

葉青等人滿臉黑線。

嘻嘻嘻!

反倒是上官蘭溪,被張修然這通胡鬧,逗得輕笑起來。

“婉清,怪不得你個清冷性子,會這般癡戀張修然。”

紅了臉的墨婉清,狠狠的剮了一眼那不著調的冤家。

而張修然則朝上官蘭溪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道:

“蘭溪,待本公子同婉清大婚之日,定為你專門準備一桌上好的酒席。”

這場襲殺下的逃亡,在這一刻竟有了種孩童間玩鬧的愜意輕鬆。

剛剛落在東岸的黑衣人之中,首領麵色陰沉,冷冷道:

“殺!”

十幾雙盛怒的眼中,滿是被輕視的瘋狂,隨著首領一聲令下,瘋狂前衝。

畫舫三層船艙內。

宮氏姐弟隔著窗戶,看著遠處快速消失的一眾人影。

宮玉秀擔憂道:“阿姐,咱們快過去幫忙吧?”

月白帷帽下,宮玉麗凝重的眸子閃爍著複雜,幾息之後。

哎!

她無力的歎了口氣,坐在了椅子上。

捋順臂間月白披帛,緩緩開口道:

“吩咐下去,返航,救治傷員。”

她身後的婢女,立馬行禮道:“是!”便匆匆離去。

‘冰冷無情’的阿姐,讓宮玉秀滿眼失望。

他後撤一步,拿起了旁邊掛著的利劍,握緊了鑲嵌著綠寶石,雕刻精美的銀質劍鞘。

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阿姐,見其毫無動靜,扭頭大步流星的離去。

宮玉麗看著淡紫紗衣,在月下飄動,朝河岸飛躍,輕聲道:

“護好公子。”

“是!”

不知從船艙何處響起的聲音,飄忽不定。

蔥白纖指,摘下了月白帷帽。

露出了一張宛若神女般的完美臉龐。

如果說,上官蘭溪的絕美,是靈動,嬌俏,天生麗質,清麗脫俗。

那麽宮玉麗就是聖潔,高貴,國色天香,不可褻瀆。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宮玉麗拿起桌案上的銅鏡,看著鏡中不似凡間應有的容顏。

纖指在臉頰劃過,毫無表情道:

“這張臉真美啊,我自己都不敢多瞧。”

下一瞬。

美人一笑,天地失色。

“若是刮花了,該是怎樣的淒美啊。”

……

正在狂奔的張修然,見黑衣人之後,一席紫衣快速跟上。

頓時喜上眉梢,大聲吆喝道:

“援手到了,兩麵夾擊,斃敵於內,優勢在我,咱們殺回去!”

齊衡跟墨婉清,毫不猶豫,立馬反身殺敵。

可跑出兩步,當發現‘援手’隻有一人,頓時幽怨的看向興高采烈的張修然。

首領也被三人的反應嚇了一跳,扭頭一看。

隻瞧見如玉公子單人馳援,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殺氣肆意的怒瞪張修然,森然道:

“殺!不要活口!”

早就期待這句話的眾黑衣人,立馬振奮起來,麵巾下,笑容滲人殘暴。

幾息之後,金鐵交擊之聲,駭人心弦。

……

終歸是背著一人,也不會武功。

還一路狂奔了快兩刻鍾。

葉青呼吸粗重,腳步慢了下來。

聽著身下人臉頰的汗水,隨跑動落在手臂之上。

上官蘭溪看向身後十丈處,那同十幾名黑衣人戰成一團的四人,櫻唇抿起。

“葉公子,那些歹人都被攔下了,暫時過不來,將我放下吧,我跑的不慢的。”

堅定搖頭的葉青,沒有說話,隻是奮力往前跑。

背上佳人清瘦嬌柔,就算能跑,就算他累,也沒有他這個整日挑著幾十斤的挑擔麵攤,在淮陽城內走街串巷的人速度快。

半刻之後。

山水銀扇扇骨上冒出的尖刺,劃破一名黑衣人的喉嚨。

隨著主人手腕翻轉,將噴出的鮮血悉數擋下。

山水扇麵滿是粘稠血液。

張修然猛地一扇,鮮血如線,飛向殺來的兩名黑衣人麵龐。

這二人猛地抬袖半遮,避免汙了雙眼,遮蔽視線。

張修然趁機後撤,掃了眼身後跑出很遠,快要看不到身影的葉青,向同齊衡纏鬥半天的首領吆喝道:

“本公子不想同你們玩了,若無後手,爾等就退下吧。”

首領看著身邊還剩下的七人,黑巾下,嘴角**。

撕拉!

遊蛇襲殺,鋒利的劍尖將黑巾割下一半。

漏出了首領緊抿的薄唇,遊蛇再探,逼的首領快速後撤幾步,同齊衡拉開距離。

鋥!

軟劍震顫,齊衡麵無表情的看著首領,言語譏諷道:

“分心,可容易喪命!”

啾!

一聲哨響從首領嘴中傳出。

僅剩的七名黑衣人,快步後撤,退到了首領身後。

他們眼神晴暗不定,看著地上已無生機的同伴屍體。

宛若在看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

張修然四人也後退幾步。

墨婉清一揮三尺清風,劍身上沾染的鮮血,在芳草叢中畫下一條斷斷續續的血線。

張修然從懷中拿出繡帕,擦拭著山水銀扇上的血跡,百無聊賴的看向首領,嫌棄道:

“一年多未見,還以為你長進了,沒想到,還是如此丟人現眼。”

首領薄唇扯動,眼神陰桀無比。

張修然瞥了眼不忿的首領,繼續道:

“告訴你家主子,下次動手,再多安排些人。”

“本公子不說以一當百,怎麽著也一擋五十了。”

“就派你們這點人,是瞧不起本公子麽?”

“撤!”咬牙切齒擠出這一個字。

首領帶著七人快速後撤。

待人影消失不見後。

張修然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壓製手臂的酸楚,山水銀扇微微抖動。

他將折扇插進腰間,雙手伸開,又緩緩攥拳,如此來緩和。

“如何?”墨婉清關切的問向張修然。

趕忙將掌心在衣衫上擦拭了一下,張修然這才輕握墨婉清的手腕,微笑道:

“沒事,就是長久未動手,有些脫力。”

齊衡趁機補刀道:

“公子這一年多,整日飲酒作樂,疏於武道,身子骨不行了。”

兩雙充滿殺氣的雙眼,讓齊衡渾身一顫,他趕忙補充道:

“憑公子的天資,鍛煉個月餘,就恢複以往,兩個月必然更勝以往。”

墨婉清這才收回了目光,轉身朝趕來幫忙的宮玉秀頷首後,便提劍快速追向前奔的葉青二人。

張修然也收起折扇,看著渾身鮮血,因些許脫力而麵色慘白的宮玉秀道:

“公公,沒想到,你瞧著柔弱,身手不弱啊?!”

宮玉秀溫和道:“君子六藝乃我輩基本,往日以為練的不錯,今日之事,玉秀遠不如張公子,還需多加錘煉自身。”

如玉公子的坦誠相待,讓張修然撇了撇嘴。

他上前一拳捶在宮玉秀胸膛,望著對方帶有血點的錯愕麵容,終歸是說不出玩鬧之言,認真道:

“金陵麟子,張修然不如也,宮兄,受教了。”

說著,高傲的張修然拱手欠身。

匆忙還禮的宮玉秀,臉上更顯迷茫之色。

看的張修然隻挫牙花,悶聲道:

“真是個書呆子,今日多謝,之後,本公子會有拜帖送入府上,萬望宮兄備以薄酒。”

“這是自然,張公子,告辭!”

宮玉秀再次行禮,負劍身後,大步流星的朝河麵奔去。

如蜻蜓般,鞋底輕點粼粼河水,四步後,瀟灑輕鬆的跨過六丈河麵,安然落地,從容離去。

剛走了幾步,宮玉秀猛然愣住,驚奇道:

“張修然竟然叫我宮兄?!”

下一瞬,他側首看向河岸對麵微笑道:“生死之交,當是如此!”

這邊,主仆倆小跑著往前。

齊衡感慨道:“宮公子的輕功,真俊。”

張修然深以為然道:“確實俊俏,竟然快趕上本公子了。”

深吸口氣,嘴巴張開的齊衡,想了想,還是將嘴巴閉上,默不作聲的往前跑。

前方。

葉青右手持匕首,左手成拳,反手勒緊背上佳人的大腿,讓其緊貼自己,如臨大敵的看著三丈外的四名黑衣人。

“抱緊我!”

上官蘭溪杏眸閃動,二話不說,雙臂抱緊葉青脖頸,雙腿勾在葉青腹部。

哢嚓!

草叢中細碎石子發出輕響。

四人迅疾如風的朝葉青奔來。

葉青趕忙朝著身邊的密林衝去,瞬間消失在四人眼前。

四人頓時放緩了腳步,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錯愕,然後便快步跟了上去。

其中一人低聲無奈道:

“小姐這是又鬧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