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柏林, 到了——”

聲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柏林感覺肩膀一沉, 迷迷糊糊地將眼罩拉下來,睜開眼睛。

他晃了晃腦袋,韓宇哲收回輕拍了他兩下的手,閉著眼睛環抱手臂。

柏林看向窗外的天色, 快要日落了。

他這兩個小時精神上並沒有休息, 卻奇異的緩和了不少。

現實生活中沒有辦法做的事,好像在夢裏都可以自由地嚐試。

晚上在庭院裏看星星, 不用擔心會被藏在數公裏外的狗仔偷拍,也不用擔心會被看圖編故事, 過度解讀。

工作關係為了維持狀態要控製飲食, 夢裏這些天跟塞西爾一起吃了不少好吃的東西,倒是也沒有影響現實中的上鏡效果。

柏林一開始覺得每晚做夢很奇怪,現在倒好像是回到了小時候,每天跟奶奶一起去爬山逛小公園的日子。

有時候什麽都不做,隻是在夢裏跟塞西爾見上一麵, 回到那個熟悉的庭院裏待上一會兒,反倒有種習慣了的安心和放鬆。

柏林想, 在夢裏待久了,萬一有一天不再做夢,會怎麽樣呢。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 車子還沒有停,路邊的霓虹燈飛快的向後劃過, 像是一道道虛幻的流星。

每個人都會做夢,有的人醒了以後就什麽都不記得, 有的人能記得分毫畢現。

像柏林這樣相對粗神經的人, 以前很少會做夢, 醒來也多半不記得。

可是現在他每晚都在做夢,夢裏都隻會反複出現一個人。

柏林不是會想太多的類型,但是他其實也有某一瞬閃過某個念頭,如果夢隻是夢呢?

他腦海中浮現出離開夢境前,最後看到的畫麵。

柏林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有意控製不再去看塞西爾頭頂的好感度。

而且他能看到的數字,從一開始,就是單向的。

他能看到別人對他的好感度,自己對別人的好感度卻不能像這樣準確的量化,清晰的一目了然。

柏林沒忘記,他最初第一次見到塞西爾的時候,就打定主意要幫助他摘掉戒指。

他跟塞西爾之間的相處,從一開始本質上就是為了解除戒指對神力的抑製,幫塞西爾擺脫神殿的束縛。

而戒指來源於信仰之力,無論是友情親情還是什麽,唯一需要的是全部的信任與發自內心的親近。

柏林不知道戒指有沒有鬆動,但他能從相處的過程中,感受到塞西爾的神力的確在增強。

到今天為止,好感度已經超過了九十。

柏林知道好感度數值並不一定就是有喜歡的意思,但是九十是一個明顯的界限。

他摘掉戒指就不用入夢,不見麵好感度數值應該就不會再上漲。

但是這與他最初的目的是相悖的。

戒指還沒能摘掉,說明他還沒有完全對塞西爾付出毫無保留的親近與信任。

他想要幫他,就要繼續跟塞西爾入夢見麵,但是在相處的過程中,塞西爾的好感度數字一直在慢慢上漲。

柏林望著窗外出神了好半天,直到一隻手在眼前晃了兩下,才猛地回神:“呃?”

“想什麽呢。”鄔珩堯收回手,關切地掃了他一圈,“沒睡醒?今天的通告估計要到淩晨以後結束了,你要不要喝杯咖啡,剛才小李問了你也沒聽見。”

柏林揉了揉眼睛,點頭:“我確實得灌一杯美式。”

車門被從外麵打開,花言胳膊撐著門框彎腰低頭,打量了一下柏林:“你最近沒睡好嗎?有點黑眼圈。”

柏林擺手下車,含糊道:“還行,夢做的有點多。”

跟在柏林身後下車的韓宇哲微微眯起眼睛,沒說話。

投入工作中的柏林不知道,夢境中的塞西爾此時此刻,正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而現實中作為練習生的塞西爾,剛被公司的人叫到會議室,被列為GNK最新籌備的新項目暫定的最優選。

練習生訓練時長跟公司的判斷有關,公司看好,哪怕是從未訓練過的空降兵都可以立刻出道。公司不看好,訓練三年五年,也有可能依然被新人搶走出道的機會,繼續被壓。

塞西爾被叫到會議室的事,所有A等級的練習生都看到了。

能被叫過去,出道的成算能有個十之八九了。

好幾個人連訓練的心思都飄走了,心不在焉地劃水練舞,一邊比劃一邊心思早就不在舞蹈上了,跟旁邊的人越靠越近,低聲交談。

“你知道公司籌備的是什麽項目嗎,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密不透風,都不知道是推團還是推個人,還有誰被找過嗎?”

“有,但是問不出什麽,可能公司有叮囑不讓說,他們也怕消息流出去出什麽變數,沒什麽有用的消息。”

“哎,今年是我在GNK待的第三年了……要是今年再出不了道,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我爸媽說。”

做練習生就是這樣的,每天都做夢幻想著明天就出道,就一炮而紅,但幸運的人總是少數,隻是幸存者偏差讓這一行看上去特別容易,實際上競爭擠得頭破血流的一麵,沒人能看到。

塞西爾是在訓練中途被叫走的。

A等級的練習生們心不在焉的繼續練舞,實則目光一直心焦的往門口飄,想看他什麽時候回來,回來的時候是什麽表情——

塞西爾出去了兩個多小時才回來。

練習生們本來以為他平日裏一直麵癱,表情上大概很難得到什麽有效的信息。

於是在看到塞西爾明顯放鬆輕快的眼神時,所有人都心想“看來這次A1是真的要出道了”。

鑒於A1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字來的“威名”在外,無數雙眼睛默默落在他身上,卻沒有人圍上去討沒趣詢問他。

他們充滿羨慕的目光,塞西爾並沒有接收到。

他習慣性的屏蔽掉周遭的視線,彎腰撿起先前放在牆根的外套,靠在牆上坐下,拿出手機。

練習生們很少見塞西爾用手機。

他們不知道的是,塞西爾的手機非常“幹淨”,app除了係統自帶的,就隻有寥寥幾個必備的軟件,除公司的經紀人等少數幾個工作人員外,手機的通訊錄裏隻躺著一個柏林,微信聯係人裏,也隻有一個柏林。

聊天界麵,更是隻有一條對話框。

上一次聊天的時間,停在今早。

塞西爾給柏林發了早安,柏林醒來以後回複了一個早安的表情包。

光標鍵停在輸入框中。

塞西爾想起剛才經紀人說的話,嘴角微不可見地輕輕上揚。

他注視著聊天界麵看了一會兒,最終鎖屏將手機扔回衣服口袋,幹脆地起身繼續練舞。

很快,他們就能經常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