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三月的第一天,當紅團體Skye的工作室按照慣例,準時出了當月的行程圖。

渣浪最懂怎麽從流量身上薅kpi,行程圖前腳剛出,後腳就上了熱搜。

像這種雞毛蒜皮都要上文娛榜的藝人,一般路人看多了都會煩營銷太多,skye是少有不招人煩的那一類。

熱搜實時一如既往的好笑——

路人都在“媽的太帥了”,粉絲都在“媽的太氣了”。

誇行程圖配的硬照好看到驚為天人的,不出意外都是被顏驚豔的路人。指天罵地恨不得跟公司同歸於盡的,不用懷疑都是skye的粉絲。

互聯網樂子人都在一邊收圖,一邊給粉絲的評論點讚。

[請GNK公司放過江樞苒V:我真服了,垃圾公司能不能放過我江,兩年了,眼看著就快第四次回歸了,還他媽是白頭發!!我就問GNK老板李狗是不是自己禿頂就看不慣帥哥頭發多啊!![提刀微笑.jpg]]

在評論區缺德路人的哈哈哈

[請GNK公司放過江樞苒V:#請GNK公司重視粉絲訴求,拒絕無底線漂染#@GNK-official]

團內其他成員的個擔也得承認:薑絲真的很努力。

被skye人氣壓著打的對家粉隻敢在實時廣場看個熱鬧,隻要是對蒸煮還有點愛的,都不敢多看skye的硬照一眼。

……主要是怕經不住考驗。

沒辦法,前車之鑒,skye這個團吃百家飯的,憑顏凶狠收割了一線到一百零八線的各家粉絲爬牆,以一己之力挖了內娛幾乎所有藝人的牆角。

每一個有關skye的熱搜,點進來的路人隻要跟畫報中的人對上眼,都有被圈粉的可能。

哪怕是一張普普通通的行程圖附帶的背景畫報,看到的人也忍不住恍惚。

照片裏的五個人,未免也太好看了。

skye家出圖,攝像水平不重要,妝造也不重要。

五個成員或站或坐,點開圖片的人注視著畫報,意識迷迷瞪瞪,看久了很難不對著手機傻笑起來。

再回過神時,本來要隨意劃過的手一頓,仿佛如夢初醒一般,點了下關注。

沒有人注意到,隨著關注數的不斷上漲,工作室po出的行程圖背景中,麵色蒼白的韓宇哲那雙繾綣幽深的漆黑眼瞳,閃過一絲詭異的猩紅。

Skye人氣居高不下,熱搜一時半會兒降不下去,熱度很快破億。

起初廣場上都是粉絲在聲討公司、以及鋪安利和美照,直到熱門被替換掉,才轉移了注意力,為站姐新po出的上班圖興奮得兩眼放光。

站姐帶了熱搜的tag,粉絲迅速加熱,固住了新的熱門。

照片中,五個成員先後登船,走在最後的柏林正朝粉絲很有元氣地揮手。

[是小林誒V:有新鮮的小林看好幸福5555,今天也是元氣滿滿的一天!!]

[skye頭號玩家V:寶貝今天也在努力跟粉絲打招呼TT一路順風[心]]

[延遲2G:剛看了下行程圖,所以今天是有商務拍攝,不知道這是要去哪,還要坐船?]

粉絲們熱烈討論的功夫,載著skye的船隻早已駛離港口,飛快駛向目的地。

船艙內。

“怎麽突然就變天了……剛才還好好的。”

“為了拍攝順利,提前反複確認過天氣預報的,沒想到這天說變就變,這時間趕得也太寸了。”

“快到地方了,導演說不往回,等天晴再拍,不行就在那住一晚。”

“別吧要命,島上蟲子特別多。”

工作人員憂心忡忡,頻頻抬頭去看。

最後一縷陽光被黑霧般的厚重雲層吞噬,彌散的霧氣似有若無地覆蓋住暗流湧動的海麵,空氣中透著不同尋常的濕冷。

今天是現象級人氣團體skye去離心島拍攝廣告的日子。

柏林從餐廳拐出來晃到甲板上,咬了口順手拿出來的蘋果。

他默不吭聲地瞅了瞅明顯不正常的天色,目光轉動,落在船頭的隊友身上。

花言白日裏總是懨懨的,一上船就躲進房間拉緊了窗簾。鄔珩堯在餐廳大快朵頤,韓宇哲落座以後一步也懶得挪,隻有江樞苒自從上了船,就沒離開過甲板。

船隻隨著愈發洶湧的浪潮浮動,柏林哢嚓哢嚓啃著蘋果,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江樞苒,順著他的視線望向遠處的某個方向——

海上濃重的迷霧掩藏了異樣之處。

柏林目力不錯,他半眯著眼睛努力分辨,順著欄杆的縫隙向下看去。

海水震**,以一種非同尋常的速度湧動著。與其說是風大,不如說更像是海麵下有什麽東西,正在朝著船隻的位置破浪疾馳而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柏林好像看到一道道影影綽綽、不見邊際的巨大黑影。

遊弋的黑影速度極快,在不見盡頭的汪洋中,像流動的黑砂。

背對著他的江樞苒有所察覺地轉過頭來,於是柏林自然地收回視線,很燦爛地笑了笑,晃晃手裏的蘋果:“要吃嗎?分你一半。”

眼下光線昏暗,江樞苒依然連頭發絲都似乎在隱隱發光。

他半靠在欄杆上,柔順的銀發被海風吹得淩亂,露出精致到雌雄莫辯的眼睛。

江樞苒背後就是一望無際的海洋。

船隻駛離陸地,潮濕中裹雜著濃重腥氣的海風掠過,似乎很令他受用。眼波流轉間,有種無法言說的、攝人心魄的美。

此刻這雙漂亮到令人不自覺屏住呼吸的眼睛,正一錯不錯地盯著柏林。

柏林純粹就是隨口一說。畢竟四個隊友裏,有三個都對人類的食物興致缺缺。江樞苒剛才就以“臨近回歸期需要控製身材”為由,禮貌婉拒了工作人員想勸他吃點東西的建議。

與他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吃了十二份一分熟牛排的鄔珩堯,要不是餐廳服務人員看他的眼神從驚奇逐漸轉變為驚悚,鄔珩堯能把所有的肉食都獨自消滅完。

沒想到的是——江樞苒挑了挑嘴角,很痛快地朝他攤開手,眸光溫柔似水:“好啊。”

隻是客氣一下的柏林:“……”

怎麽回事,江樞苒看起來甚至還有點期待。

他遲疑地低頭確認了下自己手中的蘋果:看起來像狗啃的,僅剩的半顆一整麵都是他留下的牙印,自然氧化後泛起一種令人牙酸的褐色。

賣相驚人,狗都不吃。嗯,除了他本人。

猝不及防下發了兩秒鍾的愣,柏林不著痕跡地看了看江樞苒頭頂雷打不動的好感度:[99]。

柏林:。

江樞苒仿佛對柏林的遲疑和躊躇毫無所覺。他不疾不徐地凝眸看著他,嗓音輕緩悠揚,暗藏著無法言說的蠱惑,字字動聽:“怎麽了?”

傳聞中,塞壬的嗓音令途經的水手神魂顛倒,喪失自我,任人魚肉。

江樞苒作為skye官方定位的絕對vocal,被粉絲評價為“天賜的嗓音”,每場live都能讓觀眾瘋狂,音色美到令人起雞皮疙瘩。

舞台上的大殺器放到現實裏,曖昧與危險並存。

兩年了,柏林作為跟江樞苒朝夕相處的隊友,依然不能徹底適應。

每次聽江樞苒說話,尤其是在離他很近的位置時,柏林都會忍不住不自在地摸摸耳朵。

沒有人比江樞苒看上去更溫柔,但柏林心裏很清楚,他可不是童話裏無害天真的美人魚。

柏林剛搬進宿舍不久時,社區意外停水,無意間撞見過江樞苒的缺水狂躁狀態。

鋒利密集的鋸齒閃著森冷的寒光,親眼見過後,沒有人會懷疑其凶殘的噬咬能力。尖銳的指甲則能輕易破開一切金石,將獵物撕碎。

第一次撞破隊友秘密的柏林躲在門縫後,握緊水杯的手心滿是冷汗。

狂躁狀態下的江樞苒焦躁不安,感知力下降,良久無法動彈的柏林得以在他回頭前,挪動步子險險避開對方尋梭的視線。

兩年過去,柏林回想起來,那種恐懼感褪去了不少,記憶模模糊糊,當時的情緒也像隔著一層薄膜,淡了很多。隻記得對方耳後那塊瑰麗的金色鱗片,一瞬而逝的流光如夢似幻,皎潔無暇。

柏林:“你等我一會兒。”

兩分鍾後,柏林幹脆利落地握著從餐廳帶出來的水果刀,將他咬過的部分切掉,大大方方地把剩下的蘋果遞給江樞苒:“喏。”

江樞苒垂眸看著送到自己跟前的蘋果,完整的橫截麵幹幹淨淨。

船艙角落裏守著攝影器械的工作人員緊張望天。

“有沒有覺得突然風更大了?”

“溫度也驟降了……快看,我胳膊上凍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柏林跟小江怎麽還在甲板上待著啊,不冷嗎?要不要叫他們進來啊。”

“還是算了,冷他們自己就進來了,難得出海也算放風,別打擾他們了。”

江樞苒抿緊唇,僵持了片刻,還是將那半顆蘋果接了過去。

他似乎有點不高興,半轉過身去不再看柏林,胳膊放鬆地搭在欄杆上,不太情願地小口小口咬著蘋果。

單看江樞苒吃蘋果這種半天咽不下去兩口的勁,倒真有種明星為了減肥拚命細嚼慢咽的既視感。

柏林托著下巴,半個身子壓在欄杆上,眺望著海麵。

不知道從哪一刻起,霧散了。

先前看到的數道黑影不知所蹤。

柏林無聊地趴在胳膊上往下看,後知後覺意識到哪裏不太對。

海水的顏色,原本有這麽深嗎……?

他略顯僵硬地眯起眼睛,低頭看向過於幽暗的海麵。

不是黑影不見了。而是肉眼可及的海域,黑影已然無處不在。

這些水下的龐然大物移動速度飛快,自湧現起前赴後繼,眼下海麵詭異的平靜,劇烈拍打的海浪聲幾乎停了,空氣中有股黏膩微弱的血腥氣。

過於寂靜了。

柏林沒什麽根據,他隻是有種直覺——有什麽東西,就在他們這艘船的正下方。

他下意識偏頭朝江樞苒看過去。

江樞苒毫無反應,依然在臭著臉跟蘋果較勁。

他都注意到了,江樞苒不可能一無所覺。

隻是江樞苒的反應太平淡了,似乎水下的東西,還沒有這顆蘋果更讓他困擾。

莫名的,柏林被這種放鬆的狀態感染,好像深海下未知的一切,確實沒什麽大不了。

直到他收回視線,剛好對上一隻眼睛。

柏林一直都知道,鯨魚的眼睛類人,放大單獨去看,跟人極為相似。

水下的這隻非人生物是不是鯨魚,柏林暫時不確定。但其龐巨的身軀望不見盡頭,發皺的表皮色塊斑駁,那隻圓而小的眼睛沒有眼白,黑漆漆的瞳孔並不透光,正幽幽地跟他對視。

恐怖穀效應。

視覺衝擊力著實有點強烈了。

柏林默默跟祂對視了幾秒鍾:“……”

緊接著,那種熟悉的不妙預感升騰起來。他頭疼而又略感麻木地看到,海麵下不可名狀的巨物,頭頂上緩緩浮現出一個燦金色的數字。

初始值來不及看清,在目光相接的短短數秒鍾內,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迅猛攀升,最終停在了99。

柏林眼睜睜地看著,這未知的、龐巨凶殘的非人生物,那隻朦朧罩著水霧的圓眼睛,緩緩眨動了一下。小山般蟄伏不動的背脊隆起,尾鰭從海麵下方顯露出來,拍下去的一瞬間,可怖的巨浪瞬間就要將船吞噬!

柏林:“……”

冷靜,我們有物種隔閡,沒可能的!!

救命啊!!

船隻被驟然掀起的海浪托起,像飄搖不定的一片葉子,轉瞬間就要被卷入海底。

柏林受到看不見的力量裹挾,無法控製地朝著低處跌去。

眼看著就要跌出欄杆,一隻毫無瑕疵、膚質細膩光滑的手穩穩地抓住了他的衣領,將他輕鬆拽到了身邊。

江樞苒垂下濃密的眼睫,嗓音輕柔,含著點安撫的意味:“沒事吧?”

同一時刻,船隻被某種力量操控瞬間恢複平穩,船上的人甚至沒反應過來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柏林緩了兩秒,摸摸後腦勺:“沒事,就是沒站穩。”

江樞苒微不可查地皺眉,迷惑地斂了斂眼皮,不知道平日還算聽話的薩維爾抽什麽風。

他閉上眼感知了一下,在源力波動即將衝破安全閾值之前,將瞬間爆發的源力壓縮,收攏在手心。

好歹是他的眷族之一,雖然不清楚為什麽突然犯蠢發瘋,該罩還是要罩一下的。

總不能真的讓祂這麽莫名其妙地去蹲局子,給人類那邊當免費苦力。

此刻甲板上沒有其他人,巨浪騰起,不過眨眼間就消失得了無蹤跡,仿佛從未出現過。海麵依舊風平浪靜,似乎無事發生。

深呼吸的柏林鬆了口氣,隱約聽到工作人員恍惚而茫然的討論聲。

“……我是不是暈船太嚴重,出現幻覺了。你剛剛有沒有感覺到船晃得特別厲害,好像有一道很離譜的大浪要砸下來?”

“啊?你是不是太累了,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嘶,看來我真得少熬點了,這都熬出毛病來了。”

江樞苒及時避免了不懂事的眷族觸發警報,不耐地擰眉確認,祂突然這麽反常,到底是怎麽回事。

隻見海中的巨型生物腦袋上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尖利可怖的利齒,朝著柏林凶猛地張開血盆大口。

不能化形的低等級眷族,總有控製不住嗜血本能,無緣無故攻擊人類的。

就在江樞苒眼神一冷,打算給祂一點警告時……他看清了祂滿是透明粘液的口器裏,開出了一朵金色的花。

那花在醜陋可怖的怪物口中盛開,搖曳生輝,散發著詭異而違和的、無與倫比的美麗。

再黑暗的生物,感情也是純粹的。

海怪薩維爾對江樞苒來說不過是小角色,在海裏倒也算得上一方霸主,遠非普通人類能夠控製。

隻是一旦獲得薩維爾真心送出的浮金花,就能徹底掌控祂。要生即生,要死即亡。

一隻薩維爾一生中,隻能孕育出一朵浮金花獻出,不受種族之別影響。一旦對方接受,薩維爾就能越過等級限製,化形成伴侶的同族模樣,隻是力量會削弱到原有的五成。

此時此刻,薩維爾正努力將這朵花托起,想要讓柏林摘下。

祂不是想攻擊船隻,是想……求偶。

以薩維爾的智商,剛才多半也不是想摧毀船、把柏林拖到海裏淹死,祂根本不懂人類在水下活不了幾分鍾。

江樞苒:“……”

他用一種很難以形容的晦暗眼神,表情古怪地盯著海裏這隻膽大包天的海怪。

周遭的空氣流動都凝滯了一瞬。

江樞苒眸光深深,鎖定在柏林身上。

不明所以的柏林:“?”

擁有非人美麗的鮫人眼睫顫動了兩下,低眉漫不經心地張開瑩白修長的五指。

下一秒,原本被合攏在掌心壓製住的源力,被盡數釋放了出來。

笨頭笨腦的薩維爾圓溜溜的眼睛微微睜大。

前後的變化,超出了祂智商的理解範圍。

江樞苒摩挲著手裏的蘋果,眼底笑意發寒,悠悠咬了一口。味同嚼蠟也沒關係,柏林給的,他自然要全部收下,半點都舍不得浪費。

他看都沒看海裏的薩維爾。

江樞苒:你爹我改變主意了。

眷族有的是,不缺這一個。

蹲局子去吧,給管理局打工到天荒地老,永遠別出來了。

*

幾乎是那股源力釋放出來的瞬間,尖銳刺耳的警報聲徒然響起。

警鈴大作。

坐標不可追蹤的海底監獄,半夢半醒的男人被警報聲驚醒,煩躁地低咒了一聲。

“狗東西沒完沒了……”

他披著深藍色製服外套,襯衫皺皺巴巴,被黑色直筒軍靴包裹的長腿交疊,大咧咧地擱在桌麵上。

價值不菲的精密檢測儀器上擱著一盒泡麵,泡麵上壓著一個很厚的本子,封皮被翻得打卷了,右下方潦草地寫著一行字,勉強能看清上麵狂放不羈的字跡:[超自然生物管理局保密部門/總署三部]。

麵容英挺的男人眼下掛著整日加班留下的黑眼圈,下巴一圈新長的胡茬青虛虛的,非但不顯得潦草邋遢,反而增添了一絲成熟英俊的味道。

辦公桌上文件堆積成山,被擠壓空間險些掉下桌子的金屬銘牌上寫著:[總署保密三部/顧澤錫]。

門被敲響,顧澤錫麵色黑沉沉地捏了捏眉心,頭也不回:“進。”

一名頂多二十歲出頭的青年匆匆踏進顧澤錫的辦公室。

“咳咳。”副官一進屋就被嗆的咳了兩聲:“頭兒,不是我說,少抽點吧。”

他掃了眼桌上的東西,嘴上停不下來,念念叨叨:“還有,別老吃泡麵了,外賣雖然送不進來,不還有小食堂嗎,我給你帶你又不吃,過去也用不了幾分鍾……再就是哥誒,刮刮胡子吧,不知道的以為你多大年紀呢!”

“昨晚剛刮過。一晚上就長出來了,荷爾蒙過剩。”悶了口黑咖啡,顧澤錫利索地直起身,言簡意賅:“報告。”

顧澤錫的確長著一張荷爾蒙過剩的臉。副官嘴角**,想反駁又遵從本心放棄了,低頭確認監測數據。

副官閉嘴點開最新記錄:“檢測到在臨近離心島海域有非自然力量異常波動。巧的是往前查看,不清楚是不是故意的,三分鍾前初次檢測到源力波動時,最高值剛好卡著《守則》規定的最高限度,距離上限300隻差0.01,超精準控製,看上去像是蓄意挑釁。”

類似的前科不是沒有。那些大名在冊的刺頭多不勝數,讓保密部門血壓上湧暴跳如雷,又卡著限製邊緣,不能把祂們怎麽樣。

影響造成了,就得出動,但祂們又沒有違背同盟約束條款。

水至清則無魚,人類在超自然生物麵前並未擁有壓倒性的優勢,同時也是更需要隱藏祂們存在的一方,雙方敲定合約是為了和平共存,是合作關係,不是單方麵壓製。非但不能完全限製源力的使用,小打小鬧不僅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了控製影響還要幫祂們收拾爛攤子。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源力波動在短時間內,由清零突然暴漲到新的峰值,瞬間超過了300。”副官停頓片刻,有點困惑地下了定論,“源力來源已定位,追蹤到前後釋放的源力是出自同一個體,可以抓捕。”

每個超自然生物釋放出的源力波動都不同,除超出管理局製約權限的特殊物種外均登記在案,不會弄錯。

會不會是什麽陷阱,故意引他們過去?

顧澤錫:”查查附近還有什麽人。”

副官很快調出衛星檢測圖像,怔忪片刻,轉動顯示屏給顧澤錫看:“skye今天在離心島有拍攝。”

顧澤錫看向影像畫麵。

捕捉截取的動態畫麵很清晰,顧澤錫的目光在江樞苒那裏停了半晌,落在甲板上的另一個人身上。

黑發被海風盡數向後吹起,巧合的是,他剛好抬起下巴看向天空,就像是透過時間與空間,跟屏幕前的人對視。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極亮,光彩奪目。

相比黑暗生物而言,柏林身上有一種難以遮掩的蓬勃朝氣。比起直視時會因刺目避開的日光,多了一絲不會被刺痛的生命力。

在一眾擁有謎一樣非人美麗的隊友們身邊,他的存在感並不低。

像一束不容忽視的光,穿透漆黑一片的海底。

顧澤錫擰起眉。

……怎麽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