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章 奪風杵

我回道:“這些東西不勞各位費心!”

“既然那麽喜歡唱,那你們接著玩!”

老乞丐聞言,臉色頓時變了,轉頭微一示意。

這些乞丐在他的帶領之下,手中的青竹棍開始猛烈敲著地,搖頭晃腦的,嗚嗚哇哇地繼續唱起來,嘴裏越唱,腳步越往前,從巷子的兩頭向我們不斷圍攏。

還別說,挺好聽的。

肖胖子和小竹一前一後,護在了我身邊。

乞丐手中青竹棍頭上綁著剪紙紅花,但唯獨老乞丐手中那根棍子是黑色的,外麵好像塗有黑色油膩膩的粉末。

在三廟前街酒店門口之時,老頭向小竹乞討的手有黑色痕跡,肯定是抓這根黑棍子導致的。

他在老糧幫具體啥地位不知道。

但我曾聽九兒姐說過,老糧幫頭子手中的竹棍叫做“風杵”。

所謂風杵,等同於指向標。

棍子指向了哪家大門,黑粉灑在人家的家門口,屬下就圍著哪家來乞討。

其它老糧幫之人若看到主家門口遺留了黑色粉末,便知道這家剛才已經被乞討過了,不會再去敲門行乞,這樣可以避免主家反感,大家才有長久飯吃。

幹仗之時,風杵也必須要打出第一棍,將黑粉油墨灑在目標身上,其他人才會對目標動手。

主要原因是老糧幫人太多,互相之間不大認識,怕幹仗時傷到自己人。

當然,舊社會沒有通訊工具,老糧幫人開會,也會用風杵在地上畫出獨特的圖案,召集大家開會。

等於說。

風杵相當於老糧幫至高無上的號令棍。

清末民初之時,由於時局動**,更是形成了“隻認風杵不認丐頭”的嚴格規矩。

我剛才仔細觀察了一下。

這幫人在唱歌之時,眼睛還時不時地往老乞丐手中的風杵瞄。

證明他們還在嚴格遵從隻認風杵不認丐頭的規矩!

估計裏麵有些乞丐還不認識老乞丐,但見到風杵傳令,便跑過來了。

隻要老乞丐用風杵黑油墨標記我們之前,奪了這玩意兒,他們就不敢動我。

我其實根本不怕他們。

蓋因我身邊有小竹。

本來這麽多人,我們無論如何也奪不到老乞丐手中的那杆風杵。

但小竹的竹刀片準度,堪比神器。

隔空切手、瞬間奪杵,他們到死都想象不到會發生這情況。

當然,現在我沒空跟肖胖子和小竹解釋這些。

肖胖子說道:“人特麽有點多啊,我們今天身子不出大血,估計闖出不去。”

“喂,丫頭,你怕不怕?”

小竹聞言,翹嘴回道:“我好心給他錢,他還帶人攔我,我才不怕呢!”

肖胖子將嘴裏的煙頭吐了,笑了:“哥就喜歡你這麽霸氣!”

我衝小竹耳語了一句。

小竹聞言,神情頓時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肖胖子已經拉開了決戰的架勢。

這群乞丐越走越近,嘴裏歌聲越來越大,氣氛越來越緊張。

我大聲問道:“老兄弟們,能不能讓我這兩位朋友先走?!”

這是完全不合規矩的說法。

老糧幫圍了人,肯定全都是目標,不存在誰走誰留的問題。

肖胖子懵了。

老乞丐也愣了一下。

一刹那之間!

竹刀片劃破空際,瞬間擊中了老乞丐的手背。

老乞丐猝不及防,慘呼一聲。

“哐啷”一下。

風杵掉在了地上。

旁邊幾位保護風杵的乞丐瞬間懵逼了,待反應過來之後,想去撿風杵,但被小竹兩枚刀片刺得抱手哎呦連天。

我腳下一踢灰土。

灰土全撒在他們臉上。

乘他們擋臉的工夫,身若狸貓,踏前兩步,俯身下抄,將風杵給搶了過來。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眾乞丐全都傻了,嘴裏蓮花落也停了下來。

但一秒未過,他們見風杵被搶,神情變得異常惱怒,開始迅疾向我們圍攏。

“再前行一步,風杵必斷!”

此話一出。

他們全停下了腳步。

老糧幫風杵若被別人折斷,等同於古玩店、武館招牌被砸掉一般,丟人丟大發。

江湖中,人人皆可恥笑。

老乞丐捂住傷手,神情非常緊張:“小哥,莫要衝動!”

這玩意兒是在他手中丟的。

老乞丐上麵肯定還有人。

若出了事,他會吃不了兜著走。

我冷聲說道:“我們與老糧幫兄弟無冤無仇,並不想折了大家吃飯的家夥!”

“回去告訴讓你們來牽彩羊的老板,東西明天憑本事來拿!”

“想牽彩羊殺羊倌,無論是她,還是你們,沒這個本事!”

眾乞丐似乎七寸被死死拿捏,喪失了主心骨,全傻站在原地,瞅著老乞丐。

老乞丐胸脯上下起伏,露出滿臉吃了屎的表情,眼睛糾結無比地盯著那根風杵。

他內心在劇烈掙紮!

掙紮能不能在我們折斷風杵之前完好無損地奪下來,繼續完成牽羊。

如果不能,風杵被折斷,這群老糧幫兄弟可就在他帶領之下全跳進了糞坑,那股被羞辱的臭味,將一輩子隨身攜帶。

即便打贏,乃至打死我們,也變得毫無意義。

小竹說道:“立馬散開一條路,讓我們過去!”

“剛才我哥沒讓我切斷你們這根打狗……風杵,已經算很給麵子了,別不識抬舉!”

非常適時宜的兩句話。

老乞丐聞言,老臉肌肉抖動,估計內心的天平已經傾斜。

果然!

半晌之後。

他狠咬著牙,揮了一揮手。

眾乞丐見狀,讓出了一條路。

在完成別人委托牽彩羊任務與老糧幫的臉麵之間,老乞丐最終選擇了後者。

我手中高舉那杆黑風杵,帶著小竹和肖胖子,快速通過。

離開了包圍圈之後,這群乞丐快步地朝我們追來。

在出巷口之時,我高喊一聲:“得罪!”

反手一拋,將風杵給丟了回去。

他們頓時驚呼一聲,開始像搶籃板一般,跳起來抓風杵,生怕摔斷在地。

我們快速離開。

打了一輛車,向三廟前街返回。

肖胖子全程懵逼。

在車上,這貨忍不住了,問道:“蘇子,這特麽怎麽回事?!我洪荒之力已經積蓄,在快要爆發的時候,這幫丐子竟然兵不血刃放我們走了?!”

我覺得有點累,不大想解釋,擰了擰眉頭,閉目睡覺。

肖胖子抓心撓肝的,轉頭又問小竹。

小竹回道:“我不知道啊,哥叫我做什麽,我都照著做。”

肖胖子:“……”

老乞丐牽彩羊不成,已經不會再來了。

回到原來酒店,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接到了同悅古玩小吳的電話。

之前我們曾留了電話,還告訴了他自己姓柳。

這通電話語調變得非常客氣。

“柳先生,請約今日賭鬥地點,我們顏老板很想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