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恐怖的軍刺

“方星一定在那裏!她心裏的困惑,也需要外來力量的拆解,對不對?”我疲倦地靠在座椅上,回想著她從停車場離去時急急匆匆的腳步。

如果老杜肯給予配合的話,我會輕鬆找出方星流露出的破綻,從而明確了解她參與到救治達措這件事裏來的目的。不過,怎麽樣才能架起與老杜溝通的橋梁呢?

陡然間,司機輕輕“咦”了一聲,探頭向後望著。

一陣喧囂的音樂聲驟然響了起來,兩輛車子從左右疾馳過去,超過我們的車子之後,迅速拉近距離,擋住了我們的去路,速度漸漸減慢。

我們後麵,還有第三輛車子緊貼上來,與前麵的車形成三角形包圍之勢。

“喀”的一聲,司機按下了車子的中控門鎖,同時驚恐地叫著:“黑社會的人馬來尋仇?老兄,是不是找你的?”這不是輛防彈轎車,玻璃一敲就碎,所以按下門鎖也沒用的。

我見過這三輛車子,從葉溪的別墅回來時,他們也曾不懷好意地跟蹤過我。

又向前行駛了五六十米,前麵的車子緊急刹車,我坐的計程車也被迫停了下來。

“開門吧,我下去。”我不想連累別人。

司機稍一猶豫,前麵的車上已經陸續跳下來七八個嬉皮士裝束的年輕人,手裏拎著甩棍、匕首、西瓜刀,都是港島黑道人馬械鬥時常用的工具,但我知道,他們肯定是隸屬於伊拉克薩坎納教的人馬,計程車音響的聲音已經開到最大,就是那個邪教首領奧帕聲嘶力竭的歌聲。

“老兄,對不住,別連累我。”司機迅速開了中控鎖,我緩緩推門下車,再“砰”的一聲關門。

這些人來意不明,按照我的推斷,很可能與麥義等人的死有關。薩坎納教跟紅龍應該屬於阿拉伯世界裏的死敵,在這裏出現,應該不會是為麥義報仇。

不知什麽時候,天空開始飄起了毛毛細雨,提醒我港島的春天已經結束,雨季很快就要到來了。

雨中散步是最浪漫的享受,但今晚等待我的將是一場不期而至的惡戰。

計程車猛踩油門向前衝去,尖銳的車輪高速擦地聲撕裂了夜色裏的寧靜,其中一名打手掄起西瓜刀,狠狠地斬在計程車頂上,激起一陣燦爛的火星。

我很清楚,無論是冷兵器時代還是槍械火炮的年代,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所以,不是自己生事,而是別人打上門來,不動手不行。

“嚓——”是電子打火機點燃的聲音,就響在我背後。

我冷靜地轉身,後麵那輛車的門開了,卻不見有人下來,車子裏不斷地閃現著一亮一滅的煙頭火光。

一聲尖銳的口哨聲響過,前麵的打手向我猛衝過來,迅速把我圍住。同樣的械鬥,在港島的黑暗角落裏,幾乎每天都會發生無數起,市民對此已經習以為常、無動於衷。一旦看到這種情景,立刻繞道躲開,連打電話報警的好心人都越來越少了。

可以肯定的是,我不認識這群人中的任何一個,無論是黑頭發黃皮膚的中國人還是黃頭發蓄胡子的阿拉伯人,都很陌生。打倒這些人並不困難,但我更關心主使他們圍攻我的幕後主人。

最近發生的許多件事,似乎都跟阿拉伯世界有關,包括達措的中毒和唐槍寄來的那塊石板畫,現在出現了薩坎納教的人,更是阿拉伯世界恐怖分子的中堅力量。

“各位小兄弟,先報名再開打好不好?”我麵帶微笑,雙臂緩緩舉過肩膀,表示自己手裏並沒有武器。

一群人同時哄笑起來,夾雜著亂七八糟的叫罵聲。他們隻是打前鋒的小嘍囉而已,真正知道事的,應該在後麵那輛車裏。

摩托車引擎的轟鳴聲從後麵響起來,接著兩支雪亮的光柱直插過來,把打手們手裏的西瓜刀映得一片雪亮。那輛超豪華的本田賽車幾秒鍾之內便到了近前,嘎的一聲刹住。騎手緩緩摘下紅色的頭盔,瀟灑地甩了甩頭發,緩緩離開座位。

那又是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小北,看到他眼裏冷酷的寒光,我開始為這群無知的打手擔心了。

口哨聲又響起來,但那些人根本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一圈冷冽的刀光從小北左腿邊飛起,轉眼間又回到隱蔽的刀鞘裏,但他的身子卻已經在那群人裏繞了一圈。

八個人喉嚨上都添了一道傷口,鮮血無聲地淌出來。

“好快的刀。”我低聲讚歎著,他使用軍刺的手法,已經超過了軍事學校的搏擊教練,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噗通、噗通”連聲響,八個人依次倒了下去,連慘叫聲也沒來得及發出。

“我隻是傷了他們的喉管,四十八小時內都不會死,更不會留下什麽複雜的後遺症。這群人罪不致死,小小地懲戒他們一下就好。”小北輕輕拍打著自己的雙手,甩了甩散落到臉前的亂發,冷冰冰的眼神向我一閃,仍舊充滿了陌生的距離感。

他的手指幹淨修長,指甲剪得整整齊齊,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拔刀傷人,還真不敢相信,有這樣一雙手的人不去彈鋼琴,而是做殺手。

“謝謝幫忙。”我抬了抬手臂,有種要去擁抱他的衝動。

這是第二次見麵,可我對他的好感根本無法掩飾,即使對方總是擺出“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表情。

“不謝,你幫了葉溪的忙,葉先生要我還你的情。要謝,去向他致謝好了。”他取出煙盒,慢慢叼上一支,左手打著了一隻簡陋的氣體打火機,火苗突突突地跳躍著,映亮了他狹長的黑眉。

這一段的路燈非常昏黃,當他棱角分明的五官顯現在火光中時,越發讓我倍感親切。不過,這麽帥氣的年輕人是不該用如此低劣的打火機的。

倒在地上的打手們醒過神來,捂著脖子上的傷口開始哀嚎著。

“真正的幕後主使就要下車了——”小北冷笑起來。

微型衝鋒槍保險栓彈開的聲音偷偷響起來,後麵那輛車裏同時跳下四個人,他們的槍口剛剛抬起來,小北陡然手指一彈,燃燒著的火機飛旋著射了出去,落在車子頂上,“啪”的一聲炸裂,碎片飛濺著嵌進四個人的太陽穴裏。

這種彈碎塑料火機做暗器的攻擊手法,並非小北的首創,但能玩得如此帥氣,卻又不是普通人力所能及的了。

車子裏的司機座位上還坐著第五個人,引擎立刻轟鳴起來,車子迅速向後退去,轉眼間後撤了三十米,“唰”的一聲調頭,狼狽逃走。

四個抱著衝鋒槍的殺手已經頹然倒地,我相信他們受的傷不會致命,隻是短時間內失去攻擊的能力而已。小北的每次出手,都一絲不苟地把握著分寸。任何人都明白,以殺止殺很簡單,但要做到隻傷不殺,卻是比單純的殺人更能顯出一個人的水平。

雨絲打濕了他額前的頭發,泛著淡淡的水光。

“他們是什麽人?你的仇家?”小北開口,望著車子逃走的方向,眼神冷漠。

我緩緩搖頭,奧帕邪教隻在阿拉伯世界活動,很少將觸角伸到港島來,所以之前我跟他們絕不可能存在過節。

“沈先生,我想提醒你,葉溪是葉家的小公主,人人寵著護著,如果自己有麻煩的話,千萬別連累到她。否則,葉先生發起火來,誰都罩不住你。”他回身跨上摩托,單手摘下掛在反光鏡上的頭盔。

“請留步——”我抬手攔住他。

雨絲越來越密,這樣的天氣,回小樓去聽細雨敲窗,不如找個地方開開心心地喝酒。不管小北的外表多麽冷漠,我相信自己的感覺,他心裏也一定能很容易地接納我。

“我請你喝酒。”我的手按在摩托車的大燈上。

小北的眼睛一亮,嘴角開始上翹:“喝酒?你和我兩個人?”

他的手驀的下探,刀光又從他腿邊飛旋起來,射向前麵的一輛車子。一瞬間,我的飛刀也射了出去,藏在司機座位下的一個年輕人手裏的槍隻響了一聲,便大聲慘呼著撒手丟槍。一瞬間,一柄軍刺、一柄飛刀將他整隻右臂釘在駕駛座上,鮮血噴濺,像同時開了兩朵燦爛的紅花。

小北的臨敵反應、出刀手法,跟我比起來,一點都不遜色。

我走到車子邊,看到那柄四十厘米長的軍刺已經直接貫透了座椅,從後麵探出一截刀尖來。

“饒命,大哥饒命,大哥饒命。”年輕人顫抖著連聲慘叫。

我捉住他的下巴,抬起來仔細審視了一會兒,確信自己一點都不認識,反手拔下軍刺和飛刀。年輕人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這種在社會上無所事事遊來**去的年輕人,為了幾個小錢,竟然敢拔槍殺人,不吃點虧,永遠不知道天高地厚。

軍刺沉甸甸的,刀刃上滴血不留,應該不是部隊黑暗渠道裏流出來的普通東西,隻不過是打造成這種樣式掩人耳目而已。

“走吧?”小北扣上了頭盔。

我把軍刺還給他,他嘴角的笑容慢慢變得柔和起來:“好刀,不知道將來有一天,咱們兩個出手對決,誰會更快?”

隔著斜飛的雨絲,他那張幹幹淨淨的臉上漸漸浮起了一縷善意,不再是葉家別墅裏那個跟我針鋒相對的態度。

“上車,我有個適合喝酒談天的好地方。”他轟了一把油門,排氣管立刻爆發出激越的吼叫聲。

我沒有絲毫猶豫,跨上摩托車的後座,車子立即向前躥了出去。

摩托車駛進了一片林立的高層公寓背後,很顯然,這是一個可以被看作是“貧民窟”的角落。

在一家通宵營業的小店門口,小北停下車子:“請下車,就是這裏。”

小店裏冷冷清清的,隻有一盞昏黃的燈孤單地亮著,門邊的長條木桌上,擺放著花生米、鹵豬耳、海帶絲、茶葉蛋之類的下酒菜。

“我是在這裏長大的,每次心情不好,就回到這裏,喝幾瓶酒,默默地坐一晚,什麽煩心事也就都忘了。”小北的心情正在好轉,眼角眉梢掛著孩子氣的笑,仿佛一進入這片高樓背後,他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從冷血殺手一躍成為港島凡俗社會底層的小人物。雖然身上仍舊穿著價值過萬的英格蘭名牌皮衣,心境卻已經與貧民窟融為一體。

他從木桌旁的雪櫃裏抓出四瓶啤酒,“砰”的一聲蹾在靠窗的桌子上。

我取了一隻托盤,胡亂地夾起各種各樣的菜放在裏麵,混合在一起。從來沒在這種地方吃過飯,但我們兩人的動作配合非常默契。

“從沒帶任何人來過,當年我帶著軍刺殺出這片貧民窟,就發誓要打出屬於自己的世界,將來風風光光地衣錦還鄉。你是第一個,我們算是朋友嗎?”他咬掉了啤酒瓶蓋,隨手遞給我。

我的感覺非常奇怪,因為今晚在小北騎著摩托車出現之前,自己根本不會想到能突然跑到這樣的地方來喝酒,而且是跟一個隻見過兩次的陌生人。

嚴格來說,小北在我心裏,不是陌生人,而是一個早該出現的朋友,那種“傾蓋如故、相交莫逆”的親密感覺,滿滿地堆積在心裏。

銀海天通大廈那位奇人曾經告訴過我一句話——“在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兩個同種族人之間,一定會存在某種奇特的聯係。打個比方,當嬰兒脫離母體闖入這個世界時,他或她所得到的信息都是上天平均分配下來的,大家就像在同一塊蛋糕上各咬了一口。雖然位置不同,蛋糕的本質卻是完全相同的。所以,從微觀意義上說,當兩個人降生的時刻無限接近時,思想的相通性就會無限趨同。”

我曾向葉溪問過小北的生日,正是因為想到了那位奇人的話。

“當然,我們是朋友,你剛剛救過我。”我輕鬆地笑著。

空無一人的小街,昏黃的夜色,更能讓人徹底脫去偽裝,回歸做為普通人的本性。

劣質的啤酒在粗糙的玻璃杯裏湧動著,泛起層層泡沫。

“幹杯!”兩隻杯子清脆地撞在一起,這一刻,外麵的花花世界、現代化生活突然遠了,仿佛我們所在的,仍是百年前的港島——那個風浪裏飄搖的小漁村,一切生活處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天性自然狀態之中。

“你需要我來搭救嗎?”小北的嘴唇上沾滿了啤酒泡沫,哈哈大笑,“我清楚你的飛刀水平,打手再多十倍,似乎都沒辦法傷到你。所以,我搶先出手,免得失去了表現的機會,實在對不住……”

當他毫無戒心地大笑時,兩頰、鼻梁、眉骨這幾處位置都起了一些不自然的變化,應該是動過非常重大的手術,五官相貌幾乎全部改變過。

這個念頭在我心裏一掠而過,腦子一轉,隨即釋然,能夠在打打殺殺的江湖生涯中闖**到今天的社會地位,小北的日子絕對不會平穩安逸。也許,在某次嚴重受傷之後,他的麵部才不得不執行手術,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不遭挫折,難成大事,每個人的成長過程中,都不會是一帆風順的。

我仰麵灌下了一大杯啤酒,滿意地吐出一口長氣。這樣的喝法,比起上流社會裏的高雅酒會、西餐廳裏的拘謹禮儀,都要酣暢淋漓多了。

四瓶啤酒很快就喝光了,小北走向後麵,又搬出一箱酒,還有一大盒稀裏嘩啦作響的冰塊。

“沈先生,今晚難得高興,不醉無歸怎麽樣?”他興致很高,亮出白森森的牙,“嘣嘣嘣嘣”連續咬掉了幾瓶酒的蓋子,身體內潛伏著的狂野氣息暴露無遺。

我微笑著反問:“如果一直不醉呢?”

酒量大小從來都是我的秘密,連關伯都無法確切知道。

“那就一直喝,喝到天亮、喝到太陽出來……”他再次大笑,脫去皮衣,隨手丟在鄰座的椅子上。

其實,我很想從他嘴裏知道一些關於別墅的情況,做為葉家的幹兒子,應該對某些大事知情,也有可能就是親自參與者。

窗外,一個挑著餛飩擔子的老頭子晃晃悠悠地走過來,擔子一頭的小火爐熊熊燃燒著,像一隻夜空下不甘寂寞的火炬。這樣的風景,在二十一世紀的港島已經非常少見了,大概隻有在這種角落裏才能看得到。

“蝦子叔,要兩碗餛飩,多加辣椒、香菜、麻醬——”小北隔著窗子招呼著。

老頭子放下擔子,把爐子捅得更旺,揭開鍋蓋下餛飩,氤氳的蒸汽緩緩在小店門口飄浮起來。

“這個街區裏最好吃的餛飩,從來不放味精,據說蝦子叔對那些工業產品過敏。”小北的話題慢慢放開,情緒越來越高。

“叮零零”,他的電話驀的響了起來。

“是葉溪,這麽晚了還打電話給我?”他的表情既奇怪又驚喜,不過接起電話後,隻說了兩句話,笑容便僵在了臉上,木然地瞪著我。

我猜不到發生了什麽,端起杯子繼續喝酒。

“找你的,葉溪找你。”他把電話伸到我麵前。

我摸摸口袋,才發現自己的電話並沒有帶在身上,馬上從小北手裏接過電話,滿心疑惑的問:“葉小姐,有什麽急事?”

半夜三更來電話,我怕是雅蕾莎那邊出事,如果再有什麽血案發生,港島警署的弟兄們又得徹夜不眠地采取行動了。

“沈先生,我給你打過幾次電話,一直沒人接。明天上午,可不可以抽時間見我?有件事,我必須當麵向你請教。”葉溪的聲音充滿困惑,又帶著惺忪的睡意,應該是剛剛從夢裏醒來的樣子。

我看看腕表,時針指向淩晨兩點,難道她是突然醒來才決定打電話的?

小北煩躁地站起來,拿起冰盒,又走向小店裏麵。

我淡淡地笑著回答:“好的,明天上午見,我等你。”

葉溪長歎了一聲:“謝謝你,那麽久的疑惑,希望沈先生能替我解答,明天見。”

收線之後,小北端著滿滿一盒冰塊走回來,口氣略顯沮喪:“沈先生,葉溪一定又做了那種怪夢,淩晨一點五十九分,最近十年以來,幾乎每周都會夢見一次。”

他的情緒,很容易受葉溪的影響,在西郊別墅裏時是這樣,現在又是。

餛飩已經出鍋,香氣從門外直飄進來。

“什麽夢?請說得詳細一些。”一提到夢,我的思想深處閃電般地彈出那個奇人的名字。

小北出去付錢,端起餛飩,看著那個老頭子一步一晃地消失在夜色裏。

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他喜歡的不是這裏的酒、菜和餛飩,隻是一種奇特的“環境依賴”。這裏的一切,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永遠都沒法抹去,所以不得不頻繁回來,重複從前做過的許多事,藉以派遣內心深處的孤獨感。

餛飩真的很香,至少遠遠勝過現在港島遍地可見的“中華千裏香”餛飩連鎖店的水平。

“葉溪說過無數次了,那個夢一片黑暗,仿佛是自己一個人站在某個荒涼到極點的星球上,沒有一點光,從眼睛到心靈全部都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她知道那顆星的名字叫做‘黑死星’,就隱藏在太陽係的黑暗中。總有一天,她會墜落在那裏,被永久地囚禁,因為那是她這一生的宿命。”

小北不是個太好的敘述者,隻是用最平實的詞匯描述著葉溪的夢。

銀河係除去九大行星外,仍有不計其數的大小星星,隻是它們本身並不能發光,也由於自身的物理特性,無法被太陽的光芒照亮,所以,終生都會躲在黑暗裏。“黑死星”的名字,應該是屬於地球人的語言範疇,葉溪又是如何得知這個名字的呢?

我懷疑這隻是女孩子的天生敏感,永遠都不會變成真的,但十幾年來時常做同一個夢,這就顯得有點怪異了。那個解夢大師,最擅長從夢境的蛛絲馬跡中找到做夢人的真實心理寫照,或許她應該去向大師請教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