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地獄
於是,我立刻把“hell”這四個字母,輸入到了“地”文件夾的密碼對話框中。
哇,我真是個天才,又一次成功了!
“hell”果真是這個“地”文件夾的密碼,蘇天平一定看過《地獄的第19層》這本書。
這又是地獄的第幾層?
在這一層文件夾裏,果然有一個DV視頻文件,我有些激動地把它打開了。
屏幕上跳出了播放器,隨即變成了一團黑色,大大的字幕如蚯蚓般“爬”了出來——
明信片幽靈(第三集)
記得在上一集DV裏,看到蘇天平在淩晨的街道上,幾乎已經抓到了那個神秘女孩,而她回過頭來就要說出自己是誰了。
然而,屏幕上彈出的並不是淩晨的街道,而是一片黑糊糊的影子,那黑影子不停地晃動著,幾縷光線泄露到鏡頭上,通過顯示器閃爍著我的臉龐。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立刻轉身把窗簾拉上了,遮擋住了窗外上午的天光。現在臥室裏一片昏暗,隻有電腦屏幕閃爍著幽光。
然後,我下意識地向後靠了靠,隻見DV裏的黑影漸漸後退,露出一隻占滿屏幕的眼睛。
這是一隻迷人的黑色眼珠,她正麵對著鏡頭,瞳孔緩緩地收縮著。從這隻眼球的反光裏,可以看到DV鏡頭的影子,甚至後麵一個搖晃著的模糊人影。
眼睛又漸漸地後退,由一隻變成了一雙,細細的眉毛也露了出來。她微微眨了幾下眼睛,睫毛上似乎沾著淚水,使目光更顯得晶瑩剔透。
在豎直的鼻梁顯露出來之後,整張臉龐也漸漸清晰了。緊抿著的嘴唇是青色的,沒有塗抹唇膏之類的,接著是下巴和瘦削的臉頰,頭發自然地從兩側垂下,遮擋住了耳朵。當她的脖子和白色衣領也露出來時,畫麵就開始保持這一角度了。還是看不清楚背景,隻有這張美麗的臉龐占滿屏幕,幾乎與真人一般大小,通過鏡頭盯著我的眼睛。
她在召喚我?於是,我又緩緩靠近了電腦顯示器,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電腦屏幕——
真是不可思議的奇妙體驗,指尖的感覺又滑又膩,仿佛真的觸摸到了一個女子的肌膚,甚至還摸出了她鼻子和嘴唇的起伏凹凸。
突然,DV裏的她微微一顫,宛如被誰碰了一下似的,她的目光也晃動了起來,像是在尋找誰觸摸了她。
我的手指立刻彈了回來,電腦屏幕仿佛成了一麵鏡子,由此可以進入一個虛擬世界——
那麽此刻我身處的這個世界,究竟是虛擬的還是真實的呢?或者DV裏的世界才是真實的?
已經來不及再想“莊周夢蝶”了,DV鏡頭裏的她恢複了原來的表情,她的目光是如此神秘而高貴,流露出一種徹骨的恐懼與絕望,我甚至能在電腦前嗅到這股氣息。
這就是春雨他們在荒村夢到的女子嗎?
突然,她的嘴唇張了開來,隨著屏幕上她口形的變化,我聽到音響裏發出了幽幽的歌聲。
“明信片幽靈”開始唱歌了!
我的心緊張得都要蹦出來了,隻聽到音響裏“嗚嗚”的長音,就像是少女的哭泣一般,但這聲音又是如此委婉動聽,使我難以形容這究竟是唱歌還是哭訴。
但隨即我就聽出了音調的改變,在一個長長的低音之後,接著轉了幾個高音,唇形也在略微地變化,但始終都隻開很小的口,偶爾會露出裏麵的皓齒。
她的確在唱歌,隻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曲調,沒有任何伴奏,完全是她自己在清唱,雖然節奏異常緩慢,但能聽出明顯的韻律來。
可我聽不懂她的歌詞,不知道她在用哪國的語言唱,但至少可以肯定不是哼歌。
忽然,我想起了昨天孫子楚的回憶,三年前他走到許子心的實驗室裏,也聽到了這樣類似的歌聲,雖聽不清楚歌詞,卻又攝人心魄……
對,還有那酷似“肥婆四”的房東太太,她也說過在前幾天的半夜裏,曾聽到這個房間傳出了詭異的唱歌聲。也許當時房東耳朵裏聽到的,就是這DV裏的聲音吧。
“明信片幽靈”依然在電腦屏幕裏唱著,表情也有了微妙的變化,柳眉緊蹙了起來,目光動人得能融化堅冰,整個臉龐也隨著旋律而微微搖擺,我甚至能呼吸到她口中的氣息。
雖然無法理解歌詞的意思,但音樂卻能超越任何語言的障礙,從她那聲情並茂的清唱裏,從音波和旋律的每一次變化裏,從楚楚可憐卻又不可侵犯的眼神裏,所有這一切都讓人確信——幽靈的歌聲。
歌聲大約持續了四分鍾,鏡頭始終都保持這個樣子,直到她唱完最後一個長長的高音。這時她如釋重負般地長長籲出了一口氣,眼神也柔和了下來,似乎渾身都虛脫了,就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讓人不由得生出幾分憐憫之心。
看著鏡頭裏的“明信片幽靈”,我心裏忽然產生了一種衝動,想要撫摸她的頭發安慰她。不,我暗暗地咒罵自己,眼睛卻緊緊地盯著電腦屏幕。
但DV裏的她讓人不可侵犯,眼神又變得異常堅強起來,她重新仰起了高傲的頭顱,以一種蔑視的目光看著鏡頭。這時我明顯感到鏡頭顫了一下,大概舉著DV的蘇天平被她震住了吧。
安靜了幾秒鍾之後,音響裏忽然傳來了蘇天平的聲音:“把你的秘密告訴我吧。”
鏡頭裏的她顯得異常鎮定,她微微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回答:“我快要死了。”
蘇天平的鏡頭又晃了一下,我的心也跟著晃了起來。
“你說什麽?為什麽?”
我幾乎和電腦裏的蘇天平同時說話了。
不知是她聽到了我的還是蘇天平的聲音,用絕望的語調回答:
我隻能再活七天,七天之後的子夜我將死去!
同時的沉默——電腦裏和電腦前的人。
屏幕裏的她又恢複了冷峻,蒼白的皮膚下似乎能看出青色的血管。
音響裏終於傳出了蘇天平顫抖的聲音:“也就是說——你的生命隻剩下七天?”
她緩緩地點頭,眼皮開始垂下,又變得像個可憐的小獸。
蘇天平的聲音在追問:“為什麽不回答?”
但她反而把頭給低下了,鏡頭裏隻能看到她黑色的頭發,看不到她的臉了,這樣的畫麵常讓人產生恐懼的聯想。
鏡頭向前移了移,幾乎都貼著她的頭發了。
突然,鏡頭劇烈地晃動了起來,屏幕裏天旋地轉亂七八糟,幾秒鍾後鏡頭裏隻剩下一隻眼睛,死死地盯著電腦前的我。
鏡頭也莫名其妙地穩定了下來,好像已經不再由蘇天平控製了,屏幕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讓我不由自主地往後靠了靠。
這時音響裏傳出了她的聲音——
“你想見小枝嗎?”
天哪,這個熟悉而致命的名字,如冰一樣插進了我的心頭,使我瞬間渾身凝固了起來。
這句話是說給誰聽的?
是說給拍攝她的蘇天平,還是電腦屏幕前的我?
難道此刻,我在看著她,她也在看著我?
她要出來了!
在這昏暗如黑夜的臥室裏,我顫抖著抬起頭來,仰望窗簾箱裏的隱蔽探頭。
當我再看電腦屏幕時,卻發現那隻大眼睛已經不在了,隻剩下一片黑糊糊的肮髒屏幕,很快跳出了一行字幕——
第三集終
怎麽又戛然而止了?
屏幕又恢複了正常,視頻播放器也自動關閉了。我終於像溺水者浮出水麵似的,把口中的髒水吐掉,開始大口地呼吸起來。
我靠著椅背閉上眼睛,回想從DV裏聽到和看到的一切,這個“明信片幽靈”女孩究竟是誰?從她口中唱出了那段奇異歌聲,她說自己的生命隻剩下七天時間,但最最重要的是,從她嘴裏說出了小枝!
蘇天平在第二集中幾乎已經抓住了她,而現在她又麵對著DV鏡頭說話,雖然看不清楚拍攝的背景,但可以肯定就在這個房間裏。在這之間又發生過什麽情況呢?為什麽蘇天平不用鏡頭記錄下來?為什麽到最關鍵時刻DV又突然中斷了?
她身上的謎越來越多了,就像你千辛萬苦打開了一扇門,卻發現裏麵還有三扇門等待你開啟,而你的鑰匙隻有一把。
雖然音響已經沉默了,屏幕也如死水般安靜,可我耳邊似乎仍回響著她的歌聲——宛如大海裏女妖的歌唱,引誘無數水手駕舟來觸礁毀滅。
春雨說自己夢到過這“明信片幽靈”,那她或許與荒村有關,可是四個人在同一夜同時夢到她,這又將如何解釋呢?
怪不得在《明信片幽靈》第一集要結束時,蘇天平在DV裏用畫外音說——“但是,我曾經見過她,就在荒村!”
對,蘇天平曾經親口告訴我,他在荒村的最後一晚,曾經做了個奇怪的夢,夢到一個美麗而神秘的女子,用石刀割破自己的咽喉。次日一早他才知道,原來其他三個人也做了與他相同的夢。
他們都在荒村夢到了這個明信片上的女孩,所以蘇天平才會說自己曾經見過她,而且就在荒村!
現在我終於能夠理解了,蘇天平為什麽會如此瘋狂地尋找她,以至於每夜都潛伏守候在明信片亭子外,隻為了一睹“明信片幽靈”的真人,因為她是蘇天平(也包括春雨)不能擺脫的噩夢。
可是,既然她是“明信片幽靈”,又為何說自己七天後就會死呢?
如果她的生命隻剩下七天——那她究竟是人還是幽靈?
如果她是人的話,又怎麽會在荒村的夜晚,被四個大學生同時夢到?
如果她七天後就會死的話,那麽現在她還活著嗎?
想到這裏,我趕緊看了看DV文件的屬性:《明信片幽靈》第三集的文件創建時間,是在十一天以前——蘇天平是在四天前出事的,也就是說從這個DV的拍攝,到蘇天平突然出事,中間正好隔了七天!
當她麵對鏡頭說完那句話後,再過七天她就會死去——七天之後,她到底有沒有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蘇天平卻在七天後變成了植物人!
現在她究竟活著還是死了?
幽靈有“死”嗎?
可她說話時的絕望與楚楚可憐,她那種古老而神秘的眼神,卻又使人不得不相信她的話,不得不產生深深的憐憫與愛惜。
還有小枝?她怎麽會知道小枝的呢?
你想見小枝嗎?
這句話除了對我說以外,還能對誰說有意義呢?
是的,我的回答異常肯定:
我想見小枝!
可我見得到她嗎?她早已不在人間,化為地鐵中的幽靈,難道“明信片幽靈”還認識小枝不成?
忽然,我冒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明信片幽靈”與“地鐵幽靈”可能是一對好朋友,一個在黑夜的街道上遊**,在明信片亭子裏留下照片;另一個則在飛馳的地鐵中穿梭,在車窗玻璃上留下影像。
趕快製止這瘋狂的念頭吧,但我的情感卻背叛了我的理智,腦子裏不斷浮現小枝的臉龐,也許她正在召喚我?
我要找到小枝!
無論有多危險有多苦難,無論是幽靈還是妖魔,如今都無法再阻擋我了。
屋裏宛如荒村的黑夜般昏暗,我站起來拉開窗簾,在窗外光線照射進來的同時,也迎麵看到了窗玻璃上的。
看著這個可怕的紅色記號,我想我必須走出去透透氣了,否則要被悶死在這房間裏了。於是我打開所有的窗戶,離開了蘇天平的房子。
但這隻是暫時的休整,真正的“戰爭”還在後麵呢——明信片幽靈,無論你是死是活,我一定會抓住你的。
兩個小時以後。
午後的陽光遲遲沒有衝破雲霧,天色倒是越來越陰沉了。中午在S大門口的餐廳,我隨便吃了頓午飯,不敢多停留就趕回來了。
雖然上午離開時把窗戶都打開了,但兩個鍾頭後回到蘇天平屋裏,還是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怪味。空氣依然潮濕而陰冷,我隻好又關上窗戶,獨自麵對那紅色的。
我又坐回到蘇天平的電腦跟前,上午我打開了第二個“地”文件夾,裏麵藏著《明信片幽靈》DV的第三集。現在我要尋找下一集了,卻發現底下的子文件夾並沒有加密,直接就可以打開。
大概是蘇天平想不出密碼了吧,但這樣對我來說就方便許多了。下麵的子文件夾叫“繼續”,裏麵果然還藏著一個DV視頻文件,但並沒有如上兩層那樣標明了題目。
我立刻播放了這個DV,但播放器裏並沒有想象中的字幕,隻有一團混沌的黑色,音響裏不斷傳出沙沙的雜音,好像一鍋湯就快要煮沸了。
接著屏幕開始閃爍起來,看不清楚有什麽畫麵,後來似乎有一些模糊的人形,但我仍然難以分辨。我的心也焦慮了起來,但不知道接下來會看到什麽,也不敢使用快進功能,唯恐漏掉什麽特別的鏡頭,隻能苦等自己期待的畫麵出現。
可我等了半個多小時,這個DV還是老樣子,而雜音卻越來越響了,到最後簡直是震耳欲聾,宛如到了建築工地上。
沒有,我沒有再看到“明信片幽靈”,DV在雜音和閃爍中結束了,不知道蘇天平拍了些什麽。
讓我更加感到意外的是,在播放器關閉以後,我發現這個叫“繼續”的文件夾裏,隻有剛才那一個DV文件,下麵再也沒有任何子文件夾了——“繼續”並沒有繼續。
GAME OVER?
我又退回到上層文件夾,把一路上經過的所有區域,都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沒有再發現關於《明信片幽靈》的DV或其他文件。我又在“我的電腦”裏徹底搜索了一遍,焦急地等待了幾十分鍾,最後仍然是一無所獲。
為什麽?蘇天平給我設置了這麽多密碼,最後卻又虎頭蛇尾草草收場,連破譯密碼的機會都不留給我了。我感到一陣絕望,就像曆盡了千辛萬苦,闖入迷宮的心髒,卻發現眼前是條死胡同。
我麵對電腦不停地搖頭,腦子裏卻在羅列所有的可能性——
第一,《明信片幽靈》總共隻有三集,蘇天平沒有繼續拍下去。
第二,DV的女主角失蹤了,蘇天平再也沒有找到過她。
第三,蘇天平確實準備要拍第四集的,但因為他的突然出事而夭折了。
第四,他本來已經拍好了第四集,甚至第五集、第六集,但後來又被什麽人刪除掉了。
天知道還會有什麽可能性,大概隻有找到“明信片幽靈”女孩才能知道——前提是她還沒有“死”。
靠在椅背上仔細想了想,上午看的《明信片幽靈》第三集的DV文件,是在十一天以前創建的,拍攝時間大概也是那一天吧。
從拍攝這一集的DV,到蘇天平突然變成植物人,中間相隔了有七天的時間——這是極其關鍵的七天。究竟是什麽神秘的原因,讓蘇天平在這短短七天之內,竟遭遇了如此大的變故?
我仰起頭環視著房間,蘇天平“最後的七天”,就是在這屋子裏度過的吧,他到底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他與那個女孩之間又發生了什麽?
此刻,我隻能依靠臆想中的直覺,觸摸殘留在這房間裏的空氣,這是蘇天平和“明信片幽靈”呼吸過的空氣,他們說過的聲音還附著在牆壁上、天花板上、窗玻璃上,他們的影子還在黑夜中晃動著,他們的靈魂還在我身邊飄**著……
目光凝固在了窗簾箱上,那裏有隻眼睛在盯著我。對啊,如果蘇天平過去一直開著監控的話,那麽他出事前幾天的情況,一定都被監視器錄下來了吧?
於是我趕緊打開監控係統的程序,雖然還不是很熟悉這個軟件,但通過“幫助”菜單,還是找到了查看一周前記錄的方法。
所有的監控記錄都應該有保存的,假如超過一定的容量,程序就會提醒主人,清空以往記錄,或者刻錄到光盤裏。
可是,我並沒有發現任何過去的記錄,最近的以往記錄是前天晚上——那是我重新啟動了監控係統,後麵錄下的人都是我。那些監控記錄大概都被蘇天平刪除了吧?或者前段時間根本就沒有打開監控?
剛想到的線索又斷了,我實在是不甘心,便俯下身子看了看那台監控機器。這台機器好先進啊,全部都是數字攝像,根本用不著錄像帶,監控信息可以自動進入連接的電腦。
會不會還有光盤呢?我離開了電腦台,打開了蘇天平的抽屜和櫃子。雖然知道這樣做並不好,可事到如今我已經別無選擇了,找到蘇天平出事的原因,想必也是他家屬的意願,所以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怪罪於我的。
我一邊自我安慰著,一邊到處翻箱倒櫃,尋找任何的蛛絲馬跡,特別是光盤、DVD、照片之類的。最後,我找到了五十多張光盤,但沒有再發現可疑的照片,也沒發現“明信片幽靈”的痕跡。
明明知道這是無謂的掙紮,但我還必須試一試,把在這裏找到的所有光盤,都依次放到電腦的驅動器裏。
然而,我在電腦前坐了足足兩個小時,還是沒有發現我需要的內容。光盤裏全是蘇天平過去拍的素材片,或者是他實習的公司的資料片,還有就是不計其數的碟片,原來這家夥喜歡看日韓的片子。
我終於無奈地放棄了,要把全部的片子看完,就算住在這裏不吃不喝,起碼也得十天半個月,而且這是對眼睛的極大傷害,我可不想最後變成個瞎子。
最後我索性拔掉了主機的電源,麵對漆黑一片的電腦顯示器,我倒感覺好受些了,至少不用害怕幽靈從屏幕裏爬出來。
窗外,天色愈加陰暗了,枯黃的水杉樹葉拍打著玻璃,上海之春似乎還很遙遠。趁著天還沒黑,我翻開了《夢境的毀滅》,作者是S大的心理學教授許子心,他在三年前留下遺書失蹤了。在許子心失蹤的前幾天,我的朋友,也是S大的曆史係老師孫子楚,在許子心的實驗室裏聽到了一種奇怪的歌聲——這歌聲如今出現在了蘇天平的DV裏,從“明信片幽靈”女孩的口中唱出,進入了我的耳膜和心髒。
是的,這之間必然有一定的關聯!而一部長篇懸疑小說寫到這個階段,就必須給讀者透露一定的信息,以便讀者猜測後麵的結果,這是作者應該留給讀者享有的權利。
昨天我看到了《夢境的毀滅》的第二章,現在我草草地把它翻過去,直接跳到了第三章:“夢的解放”。
第三章的開頭是這樣寫的——
你有在黑夜裏聽到過尖叫嗎?你一定聽到過,許多人都有過這樣的夢:在黑夜中被某個人或陰影追逐著,你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身後追逐你的又是誰,更不知道腳下的路通向何方,直到一腳踏空急速墜落,就像掉進了一個深井之中,在你墜落到井底前的一刹那,必然會大聲地叫出來,然後就在**睜開眼睛,摸著自己的胸口慶幸地說:“這隻是一個夢。”
……
弗洛伊德晚年將無意識理論與人格理論結合起來,形成其人格結構理論:人格分為“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代表人類本能,主要是愛戀本能即性本能,它存在於無意識中,遵循動物原則;“自我”是與外界接觸的人格部分,它起到調解者的作用,根據外部世界的規則,對“本我”的要求做出各種反應,時而壓抑時而釋放;“超我”是人格中代表道德和良心的部分,它嚴厲監督著“自我”的一切行為,一旦“自我”違背了“超我”的意誌,“超我”就會用內疚感和罪惡感對其懲罰。
……
夢是人類個體實現心靈解放的必由之路。“本我”與“超我”在夢境裏產生了強烈的衝突,這就是噩夢的誕生。在“本我”與“超我”的鬥爭中,又產生了一個中間的調和體——“自我”。於是,人類通過“自我”和“超我”約束著“本我”,進入了一段更為複雜的心靈史。
……
夢是一個墜落的過程,永無止境的自由落體,你永遠都無法抵達地麵,宛如你永遠都無法觸摸到世界的另一麵……
“世界的另一麵又是什麽?”
讀到這裏我不禁自言自語起來,隻感覺下半身在發飄,仿佛腳下的地板陷落下去了,整個人真的墜入了一個無底深淵——坐高速電梯下降時也是這種體驗吧。
沒錯,小時候我常做這樣的夢,這究竟代表了哪一種恐懼呢?
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我們每個人都存在恐懼。我想這可能是源自人類的胎兒期,我們蜷縮在子宮中的脆弱感吧。
人人都是脆弱的,我們如何才能夠堅強起來呢?
回頭看了看窗外,天幕正漸漸地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