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唐鐵牛的仁慈

這下唐人街所有東南亞的黑幫沸騰了,因為阮誌新死了。

這個人的名字對於越南幫來說就是一個符號,因為他不但是整個越南幫的三號人物,也是幫裏老大的親弟弟。而且由於他在越南幫裏對華人的強硬作風,贏得了整個東南亞黑幫對他的尊敬,從而提升了整個越南黑幫在唐人街的地位,所以這次稀裏糊塗地死在大圈仔們的手上,對於越南幫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一般,令他的大哥阮誌明徹底地失去了理智。

當下越南幫展開了報複,無論是華人的黑幫,或是華人的平民都牽扯進了這次的報複行動中,不過越南人也不是沒有掏自己的本錢。溫哥華的看守所兩天中進來最多國籍的就是這些越南來的偷渡客。

陳琳帶著大圈仔們待在常春的家中,所有人都坐著,隻有大軍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屋裏來來回回走個不停。陳琳道:“大軍,你能不能安靜點在那裏好好坐會兒?”

大軍道:“琳子,你有沒有聽到外麵的槍聲就和爆豆子一般了,我們這個時候應該出去打啊,在屋子裏窮坐著蛆都要生出來了。”

陳琳道:“你太平點吧,現在事情搞得太大了,正是條子抓人的時候,我們現在出去除了打越南人還要打條子,這種買賣可沒有買一送一的。等過幾天條子累了,越南人神經病也犯好了,我們再出去好好超度他們。現在大家都不用急,急也沒用。”

時間就在一天天的等待中過去,這些日子裏,大圈仔們過上了難得的清閑生活。所有人白天就是喝酒聊天,晚上在家睡覺。雖然場地小得連躺都躺不下,但是他們卻心滿意足,因為最起碼這種時候他們不需要考慮麵對死亡的問題。

但是好日子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在眾人開始要適應這種生活的時候,陳琳告訴他們準備一下,今天要出去搶地盤。

大軍笑道:“終於又要動手了。”

陳琳道:“說笑歸說笑,我們做的事情可不是過家家,大家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大軍道:“我們知道,你身上的傷現在怎麽樣了?”

陳琳道:“我不是什麽千金之體,隻要不流血就算好了,這筆賬也要算給越南鬼子。”

眾人魚貫下了那條狹窄的樓梯。出外後車子已經換做兩部麵包車,玻璃也全是暗褐色的,看不見裏麵的情況。陳琳道:“這件事情做完後絕對要好好謝謝謝榮貴,沒有他幫忙,我們做事也沒有這麽方便,這裏的華人幫派我看也就算他們像個樣子。”

說話間所有人都上了車子。唐人街其實並不大,從頭到尾也就那幾條街區,所以沒過多久車子就停在了一個停車場裏。

大軍道:“琳子,你這唱的是哪出,停車還停在這種地方,要當五好公民啊?”

陳琳笑罵道:“放屁,哪來這麽多廢話。”

說罷帶著眾人出了停車場向外走去,才轉出一個牆角,便看到對麵馬路上站著一群人,看樣子是加拿大本地人。他們見了陳琳立刻站好,其中一個迎了上來,到了近旁居然用一口地道的中國話道:“是陳先生嗎?”

陳琳笑道:“正是在下,你是史密斯先生?”

那人也是滿臉笑容道:“史密斯先生在酒店裏麵等陳先生,因為史密斯先生是不習慣在公共場合露麵的,所以不能親自來迎接陳先生了。”

陳琳道:“我們不過是一群偷渡客而已,哪敢讓史密斯先生屈尊,現在怎麽說?”

那人道:“陳先生既然來了,那就請進吧,這個時候也是吃飯的時候了。”

說罷帶頭當先往酒店裏麵走去。

大軍道:“琳子,這是誰,架子這麽大?”

陳琳道:“大軍,到了這個地方說話最好小心一點,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你要是還想在溫哥華繼續活下去,最好不要得罪這個人,謝榮貴告訴我的。”

大軍道:“那他沒有告訴你這是什麽人這麽牛?”

陳琳道:“問這麽多做什麽呢,無非就是加拿大的二公子了,哪裏沒有地頭蛇啊。”

大軍道:“那也是。”

才踏進酒店,帶路的人就道:“陳先生,你們最好不要這麽多人一起進去,史密斯先生不喜歡太多人一起吃飯。”

陳琳道:“那是當然,我們隻進去三個人。”

那人道:“還有,你們最好不要隨身攜帶武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陳琳道:“把槍都拿出來。”

大軍和唐鐵牛都不要暗示,很自覺地就把槍拿了出來,陳琳說三個人那麽除了他們倆不會再有旁人。

那人也沒有再多話,帶著陳琳三人向二樓走去。到了一個包廂的門口他輕輕敲敲門,打開門後大圈仔們立刻就驚呆了,開門的是一個身高足足有兩米左右的巨人,他不但高還非常強壯,真是比鐵塔還要結實。大軍在黃種人中算是骨骼寬大的了,今天看見這個人隻覺得自己如小雞一般。

巨人開過門後就退到了一邊,陳琳三人剛剛進入包廂,門就被關上了。這時上來一個人手上拿著一個非常奇怪的東西,也不打招呼,直接從陳琳的頭擺到腳,然後其餘二人也被如此這般一下。查唐鐵牛的時候他手上的機器響了起來,立刻上來兩個人將唐鐵牛圍了起來,領路的道:“陳先生,請告訴你的朋友讓他將身上所有的槍都交出來吧。”

陳琳問唐鐵牛道:“你還藏著槍嗎?”

唐鐵牛沒有說話,從右腿小腿內側抽出一柄匕首,立刻有人上來拿了過去,檢查的人又從頭到腳地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鐵器了終於讓開路。陳琳隻見裏麵的桌子上坐著一個滿頭銀發的老人,很瘦但是看來精神抖擻,穿著也很講究,一身藍色的西服十分合體。領路的人道:“這就是史密斯先生。”

陳琳走了過去,老人正在喝茶,這時便放下茶杯指了指對麵的位子說了句外語。領路人道:“陳先生,史密斯先生請你坐下。”

陳琳和大軍、唐鐵牛坐在了他的對麵,這時那個巨人走到了史密斯的身後,翻譯坐在了大軍的旁邊。陳琳道:“請問史密斯先生,今天為什麽邀請我來吃這頓飯?”

史密斯道:“陳先生這兩天在唐人街的名聲很響亮啊,老實說過去我有點看不起中國人,但是你們的表現讓我非常吃驚。過去我們對中國在加拿大的幫派並不是很注意,這是錯誤的,現在我們需要調整自己的眼光,陳先生,我們很希望能有機會和你合作。”

陳琳笑道:“史密斯先生客氣了,我們不過就是一群外鄉人罷了,能與你們合作那是我很希望的事情。”

老人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從身旁一個製作精美的匣子裏拿出三根雪茄來,遞給陳琳三人道:“這是正宗的古巴貨,是我古巴的朋友送給我的,你們嚐嚐味道。”

陳琳最怕抽的就是這個東西,一股臊味,點著後隻夾在手裏,並沒有吸。

史密斯道:“陳先生,你知不知道我和華人幫派的羅先生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陳琳道:“我不知道,我隻是剛剛才到加拿大來的。”

史密斯點點頭道:“羅先生其實是個很有魄力的領袖,可惜的是他領導的幫派居然要聽命一個商人。雖然從某種程度來說黑幫的經營和做生意差不多,但是本質還是完全不同的,好比說商人雖然錢很多,能買得起各種武器,但是他們卻並不敢用這些武器殺人。”

陳琳道:“沒錯,雖然我們殺人也是迫於無奈,但是有時候卻必須要做這件事情。”

史密斯道:“是啊,所以這幾年唐人街的地盤差不多都要被外國人給搶完了,但是羅先生卻沒有一點辦法。”

陳琳故意裝糊塗道:“這些事情如果不聽史密斯先生說,我還真不知道。”

史密斯道:“其實唐人街是個非常好的市場,這裏的中國人其實是很富有的,我一直都希望將這裏的白粉市場開拓起來。”

陳琳道:“這裏的治安製度好像比我們那裏寬鬆得多,很多行為在我們那裏屬於很嚴重的犯罪,但是加拿大好像管得並不多!”

史密斯笑道:“你說得太對了,當然我並沒有攻擊你們國家民主的意思,我隻是認為在這裏管理的尺度更加鬆弛一點,當然究竟哪種方法合適還是應當因地製宜。”

陳琳道:“是啊,幾千年的君主製讓中國人被管習慣了,真要放開手腳不管了,估計都能適應不了。”

史密斯道:“不過我看陳先生就很有突破精神,用西方文化介紹你的性格可以將你歸類為騎士,騎士就是具有浪漫主義精神的人,他們從來不受教條的約束,而是隻做自己願意做的事情,隻為自己的理想而奮鬥。我覺得如果中國人的思想中再糅合進去騎士精神,那麽中國人就太完美了。”

陳琳道:“其實我們中國也有具備騎士精神的人,不過在我們那裏叫俠客,史密斯先生如果在中國肯定也是一名俠客。”

老人聽完了翻譯的翻譯哈哈大笑道:“陳先生,你很幽默,從來沒有人稱呼我為俠客,倒是有人說我是流氓,這兩者差距還是非常大的。”

陳琳道:“如果流氓做到史密斯先生這種程度,那麽我們中國人稱之為梟雄。其實人根本就沒有好壞之分,這個世上衡量一切的標準隻可能出現在有權利的人手中。比方說史密斯先生就是製定標準的人,如果能有機會和您合作,是我的榮幸。”

史密斯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鬆弛,明顯陳琳的話徹底打動了他。過了一會兒,老人道:“看來你我雙方都有合作的意願,不過現在我們的阻礙還是非常多的,比方說唐人街我們根本就沒有涉足。”

陳琳點點頭道:“我雖然來加拿大不久,但是這裏許多事情都聽別人說過,如果沒有說錯的話,您現在應該在魁北克省正和別人打得不可開交吧?”

老人聽了這句話,本來鬆弛的麵容漸漸又開始緊繃,他歎了口氣道:“是啊,不瞞你說,最近這幾年我們的組織確實受到了來自其他幫派很強力的挑戰,我沒有其他選擇,隻有戰鬥到底了。”

陳琳道:“是啊,像史密斯先生這樣身份的人其實很多事情是沒有退路的,比方說爭地盤這種事情,我們吃虧了可以跑,但是史密斯先生隻能擊倒對方,一點折中的餘地都沒有,做大其實也是一種負擔。”

老人拍了拍陳琳的肩膀道:“年輕人,沒想到你年紀不大,卻能將問題想得如此透徹,我心裏確實是這麽想的,沒想到十幾年後卻又從另一個人的嘴裏聽到了我心裏想的事情。陳先生,我非常地看好你們幫派的發展,因為有你這樣的一個領導,你們就會少走很多的彎路。”

陳琳道:“史密斯先生太看得起我了,能和你們這樣有實力的幫派合作,那是我們的榮幸。”

史密斯道:“好,既然我們能在這點達成共識,那麽總有合作的機會,不過在唐人街這裏我們還是需要陳先生的支持,當然作為回報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助你們大圈幫的。”

陳琳笑道:“謝謝史密斯先生的支持了。”

老人招了招手道:“把準備好的菜端上來。”

一會兒工夫上來三個人,每個人都提著一個巨大的皮箱,他們將皮箱放到桌子上,發出的聲響似乎箱子裏有非常沉重的東西。打開後隻見每個箱子裏都裝著各種各樣的槍支,其先進性讓陳琳歎為觀止。他吃驚地道:“史密斯先生,我雖然知道你的實力非常大,但是真沒想到居然到了這種程度,這些武器如果是在香港就是有座金山隻怕也買不來的。”

史密斯道:“在我們這個國家,以我的地位,除了重型裝備沒有辦法,隻要是槍械,無論什麽品種我都有辦法弄到。陳先生,在這個國度越久,你就越能體會這裏的自由度,不過我的東西也不是白給的,陳先生既然收了下來,就要接受我的條件,畢竟我不是慈善家。”

陳琳早就知道今天最主要的談話將在此後展開,便笑道:“史密斯先生請說,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那沒有話說。”

老人點了點頭道:“好,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陳先生在擊敗越南人後再奪取唐人街的控製權,我會盡全力支持你做這件事。”

老人的這句話對陳琳來說簡直就是要睡覺了撿到個枕頭,沒有什麽能比這句話更加能夠讓陳琳感到興奮的了。不過陳琳並不能隨意地表露出自己的心情,這對於混黑的人來說是最危險的事情,因為無意中透露出的信息很可能就徹底出賣了自己的想法,而被人猜中心思其實就是將自己的罩門暴露在對方的拳腳下。陳琳當然明白自己和史密斯的關係,無論現在他對自己有多麽和藹可親,無論他現在對自己有多麽慷慨大方,但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是朋友,不但現在不是,以後也永遠不可能是,他們隻有共同的利益可以追逐,而利益這個東西又是隨時可以使兩個“老朋友”徹底翻臉的,所以無論對什麽樣的合作夥伴,都要保持最高的警惕,這就是黑幫交友的準則。

陳琳假裝吃驚道:“對付華阜黑幫?這我可從來沒有想過,畢竟都是中國人,再說我也沒有對付他們的理由。”

陳琳這句話說得非常圓滑,既表達了“自己其實是根本沒有想過這件事的”虛假本意,卻又沒有把話說死。最後一句話如果加個反問句就會變成:“再說我也沒有對付他們的理由,你能給我個理由嗎?”

因為陳琳就是要讓史密斯自己說出這句話,這樣一來他就完全可以不要承擔史密斯一方的任何人情,因為“打華阜黑幫是你要求我做的”。這就是陳琳的打算,有了這個前提他才可以和史密斯對等坐在一起談條件,否則史密斯變成了他的恩人,那麽一切都將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陳琳想得周到,老人卻似乎根本沒有體察到陳琳的一番“良苦用心”,他沒有絲毫地猶豫道:“陳先生也不用吃驚,你與羅金本來也不是什麽朋友,再說獲得唐人街的地盤對於你本人也不是壞事,當然事情也不可能如你所想的那樣輕鬆,這個地方除了有越南人、中國人還有許多你沒有來得及認識的朋友,不過我要向你重點介紹的是這個人。”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張相片放到了陳琳麵前。

陳琳看到照片上的人是個中年男子,樣子顯得非常粗魯,他身材肥胖,胡子蓬亂,腦袋卻是光得發亮,一雙不大的眼睛雖然從照片上看來也是凶光迸射,十足一副惡人模樣,身著一件牛皮夾克,**的雙肩全是文身,下身穿著一條髒兮兮的牛仔褲和一雙灰撲撲的靴子。

陳琳道:“這個人是誰,史密斯先生為什麽要給我看他的照片?”

史密斯笑道:“陳先生看到這個人有什麽感覺?”

陳琳道:“這個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不過我不明白的是這種人有什麽值得史密斯先生注意的?”

史密斯道:“陳先生可不能光看外表就給人下定義了,你想不想知道這究竟是誰?”

陳琳道:“難道我必須要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陳琳知道史密斯就要亮底牌了,他的底牌就是自己必須承受的事情,當然如果需要做的事情是陳琳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那麽是他運氣好,如果太過凶險那就是他運氣不好,因為他現在已經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了。如果不和這個老人合作,結果絕對不會像這個老人看起來這麽慈祥。陳琳同意見他其實就是參加了一場賭局,賭注就是自己的性命或是未來的榮華富貴。

老人笑道:“你當然必須知道他的身份,因為這是攔在你麵前最大的障礙,你很可能無法超越過去。”

陳琳道:“有史密斯先生替我撐腰還有什麽是我需要擔心的?”

史密斯道:“陳先生,我雖然老了,但是我並不糊塗,我也沒有驕傲到目中無人的地步。你看到的照片上的這個人是我一生的敵人,我連家人的照片都沒有裝過,但是這個人的照片我卻裝了十年。正是他讓我的組織受到了最大的打擊,也是他讓我明白了自己其實還沒有強大到天下無敵的程度。或許從某種程度來說我還應該感謝他,但是無論如何送他下地獄都是我一生的夢想,當然我知道很難。”

陳琳道:“難道你需要我做殺手。”

老人搖了搖頭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要你明白的是現在的唐人街真正的主人是他,不管那裏的幫派有多複雜,能當家的肯定是加拿大本地的黑幫,所以即使你擊敗了越南人、中國人但是你必須還要擊敗他。”

陳琳道:“這個人究竟是誰?”

史密斯道:“莫羅托維塔。”

陳琳大吃一驚,脫口而出道:“滾石機器?”

老人點點頭道:“不錯,就是他們。現在我們在魁北克和他們打得不可開交,整整四年了,我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得到結果。”

陳琳沉默了半天才道:“史密斯先生,就我本意是非常願意和你合作的,而且我也能權衡出不與你合作的後果,但是對於‘滾石機器’我覺得以我們現在的勢力去碰他,無論如何沒有勝機。”

史密斯道:“陳先生,你先不用這麽早就擔心,莫羅托維塔對唐人街隻是操控,還沒有達到實際意義上的掌控,也就是說唐人街這個市場他還沒有實際操作和運行,而且他所支持的都是那些東南亞的幫派。越南人,你和他們打過交道了,我相信你有勝過他們的實力。而‘滾石機器’並不是你要直接麵對的敵人,因為他還沒有意識到唐人街是一塊多麽大的蛋糕。”

陳琳道:“你的意思是……”

史密斯攔住他的話道:“我的意思很簡單,莫羅托維塔用東南亞黑幫控製唐人街,那麽我就選你,合作奪取滾石機器的未來利益,所以你放心,對你的支持我絕對到位。”

接著開始上菜,都是清一色的中餐。老人道:“我一直對中國的菜品感興趣,中餐不但口感適中,連擺放的方式,菜品的色澤都有很高的講究。其實東方的文化確實很值得我們學習,畢竟你們有五千年的文明史,不過我們都是正宗的流氓,流氓談文化是不太合適的。”

說罷二人同時大笑起來。

之後兩人沒有再談合作的事情,老人隻是詳細地將唐人街的各股勢力告訴了陳琳。原來除了有華人、越南人之外還有印度人和阿拉伯人,而阿拉伯的幫派組織基本都和國外恐怖勢力有瓜葛,所以除了萬不得已,最好不要輕易招惹這些來路不明的黑幫成員。另外越南人並不是如陳琳之前所得到消息那般,在唐人街混全是靠伊朗人撐腰,相反他們現在早就脫離了任何人的控製自己完全可以做主了,伊朗人隻不過販賣武器和白粉給他們而已。

陳琳大概知道了這些錯綜複雜的勢力地圖後笑道:“要是這麽來看,除了中國人,其實我現在打的就是唐人街最大的黑幫了?”

老人道:“基本上就是這樣,不過陳先生,以我的脾氣來說如果要打,肯定要挑大的先打。首先自己的戰鬥力沒有受到損耗,他們雖然強但是自己也是處在巔峰的狀態。其次把大的第一個打掉,很多小的就會主動放棄抵抗。所以無論如何自己第一個目標一定要是最強的那個。”

這句話是老人一生鬥爭的真實寫照,也是他一生鬥爭所得的最寶貴的經驗之一。如今他無私地將這點傳授給了他麵前這個比他年輕二十歲,來自遙遠國度的不算太年輕的年輕人,當然這個老人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番話將成為陳琳後半生的座右銘,也是這句話導致了最後大圈幫與加拿大最大的黑幫——地獄天使,發生了加拿大曆史上最大的黑幫鬥爭的結果。雖然後來二者根據加國的社會環境放下槍,重新為了利益而結盟,但是如果老人知道未來,那麽他現在一定會嫌自己多嘴。

經曆過這次令人愉快的談話後陳琳心裏安靜了許多,畢竟他知道加拿大目前勢力最大的黑幫將會幫助他實現自己的理想。雖然之前陳琳開始變得不太喜歡欠別人的人情債,但是作為一個生活在地下社會奉行“弱肉強食”禽獸理念的黑幫成員來說,偶爾的依附也是必須要經曆的事情。

在路上大家都知道陳琳需要思考,所以沒有人打擾他。但是陳琳的電話卻響了,接通後一個女人凶巴巴地道:“你是陳琳?”

陳琳道:“沒錯是我,你是誰?”

女人道:“你別管我是誰,趙淮生不是在你手上嗎,他爸爸想他了讓我告訴你一聲。”

說罷不由分說將電話掛了。

陳琳笑道:“這個女人就不能溫柔點嗎?為什麽總是這麽強悍?”

大軍道:“趙老板性格倒也是條漢子,怎麽一對兒女都這麽莫名其妙的,琳子,他兒子到現在沒有消息,我們怎麽給老趙交代?”

陳琳眉頭稍微皺了皺道:“他心髒不好,暫時不能讓他知道這件事,編個理由糊弄過去吧。”

說罷車頭一掉向趙老板的店鋪駛去。

路上陳琳特地下車買了兩瓶好酒,然後才去的飯店。正好遇到趙老板出來招呼生意,隻見兩部麵包車忽地停在麵前,他正打算上前,隻見車門一開,陳琳從車子上走了下來。兩人相見趙老板急忙上前握住陳琳的手道:“兄弟,怎麽一走就這麽多天不來了,我心裏真惦記你呢。”

陳琳笑道:“真抽不開身,這兩天實在太忙了。”

趙老板道:“那好歹也抽空來一趟嘛,總是要吃飯的,一頓飯能耽誤多少事情。”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不停地向陳琳身後的車子裏看。陳琳當然知道他的心思,道:“淮生被我派出去做事情去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你不用擔心,這小子人挺機靈的。”

這話從陳琳嘴裏說出來趙老板倒也沒有多心,忙讓大圈仔們進去吃飯,陳琳拿出帶來的酒。趙老板道:“兄弟,你要是這樣就不拿我當朋友了。”

說罷就要將酒還給陳琳,陳琳一把按住趙老板的手道:“趙大哥,兩瓶酒窮不了我富不了你,多大點的事情,還值得這麽拉扯的,喝我的酒還不是天經地義,就像我吃你的飯一樣。”

趙老板哈哈笑道:“既然兄弟這麽說,那我就厚著老臉收下了。”

他剛剛才在陳琳身邊坐下,店裏進來兩個人。此時還沒有到上人的時間,店裏的客人並不多,所以陳琳立刻注意到了他們。男的瘦瘦高高,穿得十分講究,一看就是個有錢人,他身邊的女人陳琳倒是認識,就是趙老板的女兒。隻見二人一路走了過來,女的道:“爸。”

無意間看到陳琳,狠狠瞪了他一眼,陳琳笑笑沒有做聲。趙老板道:“我以為你弟弟今天回來,沒想到你陳叔叔讓他出去做事了,這樣也好省得這個孩子老是鬧事情。”

女的頓時臉現鄙夷之色道:“他是誰叔叔,我根本不認識他。”

趙老板臉一板道:“你這個丫頭,怎麽說話的?”

陳琳看他們要為自己吵架,忙道:“沒事,沒什麽的,趙大哥,這回你女兒回來可是帶客人的,趕快招待他吧。”

沒想到一向憨厚的趙老板卻冷哼了一聲,掉頭不理不睬起來。瘦子卻恭恭敬敬地道:“趙伯父,您好。”接著又和陳琳眾人打了招呼,陳琳趕忙起來回禮。趙老板的女兒這時仿佛如撒嬌般地坐到趙老板身邊道:“爸,有新他又沒有得罪過你,你怎麽總是看他不順眼?”

趙老板道:“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過,你非要吃了別人的虧才知道爸爸是對的。”

瘦子老老實實地笑道:“趙伯父言重了,毛毛是我最重要的助手,上下班碰巧接送她一下也沒什麽太特別的意思,您沒必要發這麽大的火。”

趙老板哼了一聲,沒有理他。他女兒道:“有新,你也沒必要否認什麽,我們在一起光明正大的,老爸你為什麽總看他不順眼呢?”

趙老板道:“你是我女兒,不是連管你的權利都沒有了吧?”

毛毛道:“怎麽會呢,但是老爸你也不能不講道理吧。”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已是帶著撒嬌的語氣,趙老板也拉不下臉來再罵她。不過這頓飯趙老板很少再有笑臉,吃過飯兩個年輕人走了。趙老板道:“兄弟,你看這個男的人怎麽樣?”

陳琳笑道:“大哥,現在年輕人的事情哪還輪得到我們做主,你就看開一點隨他們去吧,再說我看那年輕人也沒有什麽不厚道的樣子。”

趙老板道:“他是我女兒公司的老板,老實說我不太信任這種紈絝子弟。兄弟,我求你件事情。”

陳琳立刻就明白他要幹什麽,道:“大哥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趙老板道:“按道理說我們這種人被人欺負了一輩子,從來沒有想過要仗勢欺人地欺負別人,但是這個男孩子我實在看他不像好人。這樣你幫我警告他一下,讓他不要再接觸我的女兒,能開除那是最好了。”

吃喝一番後陳琳正準備走,趙老板急忙道:“兄弟,別急,我把那個人的所在地址給你。”

說罷撕了一張收據,在反麵將地址寫了上去遞給陳琳。陳琳道:“大哥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給你辦好。”

說罷帶著大圈仔出門上車而去。路上大軍道:“琳子,我們真要幫老趙打架,這是小流氓做的事情!”

陳琳笑道:“他這種性格的人如果不是真急了絕對不會用這種法子的,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心情可以理解,所以這件事我們肯定要幫他辦。”

說罷對身邊的趙家兄弟道:“你們兩個去做這件事情,也不要太過分了,那個男的我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角色,嚇唬一下就行了。”

說罷將地址交給二人,停車讓他們下去,其餘的都去了常春的地方。沒想到當晚趙全一再回來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並且鼻青臉腫,渾身是傷。大圈仔們全都大吃一驚。陳琳站起來道:“怎麽回事?”

趙全一似乎體力不支,直接就往地上倒去,旁近的大圈仔趕緊將他扶好,拖了個凳子給他坐下。趙全一喘了半天的氣才道:“那個男的是,是羅金的兒子,身邊有七八個人,我們吃虧了,老二給他們抓去了,他說如果想要活的叫大哥去見他。”

陳琳眉頭一皺,緩緩坐了下去道:“居然還能有這樣的事情。”

趙全一道:“大哥,到底怎麽辦,我老二還在他們手裏呢。”

陳琳道:“去找他們,大家把東西帶齊了。記住,如果動手要打,老唐你負責對付那個年輕人。”說罷使了個眼色。

唐鐵牛道:“我知道了。”

正要走,陳琳又道:“把全一的槍收了。”

大軍道:“你說什麽?”

趙全一也一臉疑惑地看著陳琳,陳琳加重語氣道:“我讓你們把全一的槍收了,聽到沒有。”

大軍便上前道:“兄弟,你也聽到琳子的話了,自己把噴子拿出來吧。”

趙全一道:“老大……”

陳琳道:“全一,什麽都別說了,按我說的做,你弟弟我一定會帶回來。”

說罷帶著眾人上車而去,一路風馳電掣一般開往了對方關押趙全友的地方。那是一座唐人街邊緣的建築,一座老式二層樓。樓前停了三輛車子:兩部轎車,一部麵包車。陳琳道:“對方可能人多,你們都多加小心。”

說罷打開車門當先而下,對方有兩個人在外麵放哨,一看到陳琳等人趕忙跑了進去。陳琳帶著所有兄弟大步跟了進去。裏麵是狹窄的樓梯道,能直接看到二樓整個樓層。隻見樓上站了約有六七個年輕人,他們看到陳琳一個人道:“喂,你們是來要人的吧?”

陳琳笑道:“是啊,我的人在哪裏?”

那人不屑地招招手道:“上來談。”

接著小聲地道:“膽子還真TM大。”

陳琳裝作什麽都沒有聽見上了樓,幾個年輕人油頭滑腦,嚼著口香糖,一臉浮而不實的表情將路攔著,動也不動。陳琳笑笑沒有做聲,側身從人縫中擠了過去。大圈仔們看他的樣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意思,不過老大沒有發難,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麽,都跟著照做。進了一個大房間內,隻見趙全民被吊在一根圓環上,人已經是奄奄一息。趙全一眼立刻就紅了,伸手就往懷裏掏槍,一摸才想起來槍已經被收了,沒有槍他也要往前衝。唐鐵牛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小聲道:“兄弟,有老大在這裏,你稍微忍一會兒。”

屋裏站了兩撥人,立刻擠得滿滿當當。陳琳左右看了看道:“你們誰是說話的?”

年輕人中走出來一個,卻並不是那個高高瘦瘦的青年,道:“就是我,你是誰?”

陳琳指了指趙全友道:“我是他老大,現在來帶人走的。”

那人用鼻子“嗤”了一聲笑道:“你們這幫大陸來的鄉巴佬,以為這裏是條子管啊,犯事了交個罰金就可以走人了,我們是什麽人你知道嗎?”

陳琳笑道:“我知道,不過這件事是我吩咐手下做的,我自己來扛,你先把人放了再說。”

那人伸手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道:“別說我沒有教過你怎麽做人,你敢惹我老大,那我就要看看你有多大膽子。是你自己動手挖呢,還是我來動手?”說罷將匕首丟到了陳琳麵前。

陳琳這次真的笑了,他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遇到了一幫孩子。於是他掀開了自己的衣服,指著自己滿身的彈孔道:“小兄弟,在我身上留記號的人不是一個兩個,當然也不多你這一個,如果你敢動手劃我肚子,那麽我給你劃。”

說罷將匕首撿了起來,刃在手將柄塞到了年輕人手上道:“小夥子,如果夠膽子你就動手,咱們生死各安天命。”說罷將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輕蔑地盯著年輕人。

也許是陳琳的眼神徹底傷了年輕人的“自尊心”,他真的拿著刀子就向陳琳捅了過去。當然陳琳不是一個光會玩酷的人,他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麽人。老實人被逼急了還會往絕路上走,何況這些天天打架的混混。他刀一動陳琳變戲法般從身上抽出了一根鐵棍,照著年輕人的額頭就是狠狠一下,一下就把他打倒在地。周圍的人一看就要動手,大圈仔們各自掏出手槍,指著這幫半大的孩子。陳琳道:“大家都安靜一點啊,我手下這幫兄弟性格都比較急躁,萬一你們喊的聲音太響,嚇得他們扣了扳機那真是白死人了。”

這下那幫半大的孩子徹底不說話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陳琳揮了揮手,趙全一急忙上前把他的兄弟救了下來。突然間他拿起那人落在地上的尖刀就要刺那個年輕人。陳琳厲聲道:“全一,你瘋了?”

趙全一雙眼通紅地死死盯著地下那人,高高舉起拿尖刀的手雖然沒有立刻落下,但是微微抖個不停。趙全民雖然此時隻能癱在兄長懷裏,卻用微弱的聲音道:“老大,聽大哥說的,再說打我的也不是這幫人。”

趙全一聽他這樣說才慢慢將手放了下來。陳琳道:“今天這件事我肯定會找你們老大討個公道,回去帶個話,我叫陳琳。”

說罷帶著兄弟們揚長而出。路上還沒有走出多遠電話響了,陳琳剛接通電話就聽那頭趙毛毛帶著哭腔道:“你究竟得罪什麽人了,我爸爸的店被人燒了。”

陳琳聽了嚇了一大跳,立刻問道:“你父親人怎麽樣了?”

趙毛毛道:“你還有臉問,我父親心髒病突發住醫院了。”

掛了電話陳琳表情嚴峻地道:“這下真出大事了。”

大軍道:“怎麽回事?”

陳琳把情況說了一遍,大軍道:“也不知道老趙有沒有事,隻要人沒事不就行了。”

陳琳道:“他那麽嚴重的心髒病,我看這次玄。”

說罷對唐鐵牛道:“趕緊去上次去的醫院。”

車子一路開到醫院。說來也巧,正好碰到送趙老板的救護車。陳琳走到旁邊隻見趙老板麵色慘白,趙毛毛整雙眼通紅,哭個不停。身邊恰恰就是羅有新,他此時仿佛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一臉焦急地陪在趙毛毛身旁安慰她。

這下趙毛毛沒有力氣在和陳琳吵架了,她抽噎著道:“醫生說很危險……”這時護工們推著車子往裏麵跑,趙毛毛也急忙跟了過去。

陳琳皺著眉頭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王八崽子幹的。”

大軍道:“除了他還有誰?”

陳琳道:“可他怎麽知道是趙大哥讓我做事的呢?”話剛說完,腦子裏忽然如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陳琳恍然大悟道:“一定是那個雜碎看到了趙大哥給我的紙條,那是用他們店的收據寫的。”

大軍道:“那還等什麽呢,現在就進去做了他。”

陳琳道:“這件事他絕對不會承認,而且現在趙毛毛還在他身邊,誰知道會出什麽意外,不要輕舉妄動,看情況再說。”

說罷隻帶著唐鐵牛,二人走了進去,這時趙老板已進入手術室開始了急救手術。趙毛毛一臉無奈地坐在椅子上靠在瘦子的肩膀上默默地流著眼淚。瘦子麵色絲毫不變地安慰著她,好像這件事跟他沒有一點關係。

陳琳走到二人麵前道:“趙……丫頭,大哥的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當時是什麽情況?”

出乎陳琳意料,趙毛毛這次態度沒有多惡劣,似乎是筋疲力盡地道:“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當時我在上班,後來聽到消息回來看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父親早就倒在地上了。”

陳琳道:“哎!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丫頭,這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如果你怪我我也沒話說,但這件事我一定要搞清楚,你給我一點時間。”

趙毛毛抬起頭看著陳琳道:“就是你害死我父親的,除了你沒有人需要為這件事情負責。”

唐鐵牛剛想說話,陳琳阻住他的話頭道:“丫頭,你說得不錯,這件事隻能怪我,你放心到時候我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罷從懷裏拿出一遝錢道:“這個你拿著,救急用吧。”

趙毛毛冷冷道:“帶著你的錢,給我滾,從此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陳琳點點頭,拍了拍瘦子的肩膀道:“年輕人,跟我出來一下,有幾句話想問問你。”

瘦子一臉謙虛地笑著站了起來,正打算和陳琳出去,趙毛毛一把拉住他道:“坐下,這裏沒有你的事情,是他們害死我爸爸的,你還理他們幹嗎?”

瘦子兩邊望了望,表情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陳琳道:“既然這樣那就算了。”

說罷帶著唐鐵牛走了出去。路上陳琳道:“這個瘦子倒也不是一般人,真能沉得住氣,還沒有怎麽樣呢就把女朋友爸爸的店給一把火燒了,這小子以後絕對是個大禍害。”

唐鐵牛道:“我看也是,不如找個機會把他幹掉算了。”

唐鐵牛道:“幾天沒有對付越南人了,也不知道這幫人皮有沒有發癢?”

陳琳道:“這件事還是緩緩再說,等趙大哥這邊情況穩定了再說。”

當天夜裏加拿大開始下起了大雨,陳琳望著街上稀少的人群,歎了口氣道:“也不知道趙大哥怎麽樣了?好人沒有好報。”

正說話間忽然電話響了起來,陳琳接通後居然是趙毛毛的聲音,明顯可以聽得出聲音顫抖得厲害道:“是陳叔嗎?”

她這種語氣翻天覆地的變化讓陳琳徹底摸不到頭腦,道:“是,怎麽說?”

趙毛毛道:“我在醫院,你能過來接我嗎,就你一個人,不要太多人來,到了醫院門口你不要上來,我會下來的,等我打上車子你開車把我的車子超了,我讓司機跟你後麵走。”

陳琳越聽越覺得奇怪,不過他知道這裏麵一定有事情,當下來不及細問,打了個招呼,和唐鐵牛二人開門出去了。

車子一路來到醫院,陳琳如約等在醫院門口。過了一會兒黑暗的夜色中趙毛毛身著雨衣急匆匆地走了過來。陳琳打開車門讓趙毛毛上車,關上車門坐在她的旁邊。隻見趙毛毛渾身顫抖地哭泣起來,而且是無聲的抽泣。如果不是受了巨大的驚嚇和許多的委屈,人一般是不會有這種狀態出現的。陳琳和唐鐵牛對望了一眼,心裏都開始七上八下,估計是趙老板不好了。陳琳小心翼翼地問道:“丫頭,你能不能先告訴我是什麽事情,現在這裏就我們三個人,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也不用害怕。”

趙毛毛努力停止住抽泣,道:“陳叔,過去我一直覺得你不好,不過我知道這次我爸爸的死不能怪你。”

陳琳聽罷雖然心裏已經有了一定的準備,但還是如五雷轟頂失聲道:“趙大哥死了?”

趙毛毛點點頭又開始了哭泣。陳琳一刹那間頓時感覺非常疲勞,身體裏那股稱霸四方的勇氣似乎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雖然過去他一直麵對死亡,但是從來沒有感覺過死亡的恐懼,相反他從來不畏懼死亡,但是今天知道了應該可以算是他人生中最為敬重的人死亡的訊息後,陳琳真的感覺到了人生無常。他一方麵悲哀好友的死去,一方麵開始懷疑起自己,像現在這麽為了權利不擇手段,甚至不惜剝奪別人生存權利,換來的最終結果又是什麽?還不是一樣踏入生命的盡頭,如果未來的命運最終是這樣,那麽自己和那些躺在自己腳下的人又有什麽區別,拚殺一生最後一樣是死。

在陳琳不算太長的人生裏,這種念頭如今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出現,雖然他不可避免地思考到了這些,但是畢竟他沒有因為這樣就放棄自己王圖霸業的理想。骨子裏陳琳就是一個梟雄,不可改變,也不能改變。

陳琳對趙毛毛沒有說這些話,他隻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丫頭,你怎麽突然相信起我來了?”

趙毛毛道:“羅有新是個畜生,仗著他爸爸的勢力做絕了壞事,我也是沒有辦法才瞞著老爸與他交往,但是最後還是被老爸發覺了,而且他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羅有新是什麽樣的人,所以才極力反對我們倆交往,但是我能有什麽辦法,老爸把弟弟送到你那裏,讓他和你混黑社會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他怕羅有新會對我弟弟下手。”

陳琳這下知道了一切,沒想到情況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得多,不過現在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便道:“你現在怎麽辦?”

趙毛毛搖了搖頭,陳琳道:“老唐,咱們走。”

趙毛毛道:“可是我老爸……”

陳琳道:“別說了,趙大哥的後事我一定替他辦好,無論是誰如果敢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就是死我也要打服他。”

陳琳真的是說到做到,回去後他找齊所有大圈仔,讓他們準備好所有武器,帶著這些武器,帶著所有的子彈,大圈仔們第二天一早就出發了,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趙毛毛辦理好一切手續,陳琳見到了麵色蒼白卻顯得非常安詳的趙老板,幾乎沒有流過眼淚的他頓時泣不成聲。這也是陳琳最後一次流淚,之後的陳琳幾乎變成了鐵石心腸,似乎什麽事情都不可以讓他流淚。但是今天陳琳確實是驚天動地地大哭了一場,甚至比趙毛毛還要傷心,還要持久。

最後哭得虛脫的陳琳由唐鐵牛扶著上了車子,趙老板的屍體也被裹在屍袋裏,暫時安放到了車上。陳琳沒有急著上車,靠在車旁打了很長時間的電話。

上了車後唐鐵牛道:“大哥,我們去哪裏?”

陳琳道:“找一家花圈店,把該買的全部買齊,我們到羅金的店門口擺香燭。”

唐鐵牛當然知道陳琳要做什麽事了,腳一踩油門,向前而去。

醫院旁邊總是有花圈店的,陳琳找到最大的那家道:“給我最好的東西,所有我都要。”

老板忙不迭地收拾,一會兒弄了整整一卡車。陳琳道:“你跟著我們就行了。”

說罷上車朝羅金的店鋪而去。

路上陳琳始終陰著臉,一句話沒有說,連趙毛毛問他話都沒有理睬。沒多一會兒就看到了羅金那間雖然不大,但是車水馬龍的門麵。三部車子停到了門口,陳琳沒有廢話,下車道:“擺香案、設靈堂。”

這種反常的事情當然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而且他們又發現對方居然是針對羅金來的,這下更引起了眾人的好奇。因為在唐人街這個地盤上敢在羅金麵前如此放肆的,隻怕額頭上已經刻上“死”這個字了。

陳琳並沒有抬出趙老板的屍體,隻是寫了他的名字,貼在香案中間。當然陳琳並沒有讓趙毛毛出麵祭拜,畢竟現在還不是真正做這件事的時候。

這間小小的水產店門口很快就聚滿了人,隨著看熱鬧的人增多,店裏麵的人也開始覺得奇怪了,抬頭一看,無不大吃一驚。那些買東西抬貨的夥計,立刻跑了回去報告了。

不一會兒店裏麵呼啦啦衝出來一幫人,大圈仔們也毫不示弱,和他們臉對臉地貼在一起,互相大罵起來。當然畢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動刀動槍的事情還沒有發生。

很快華阜黑幫的成員便讓開了路,羅金虎著臉走了過來道:“陳老板,你這是什麽意思?”

陳琳也走了過去道:“羅老大,這個人你認識嗎?”

羅金道:“我雖然人麵廣,可也不是是個人就熟的,你到底什麽意思?”

陳琳道:“羅老大說得太是了,以羅老大這麽廣的人麵,當然不會人人都記在心裏。不過這個人羅老大最好還是用心記一記,他是我的朋友,也算是死在你兒子手上的。”

羅金上下看了陳琳一眼道:“兄弟,你現在不是向我叫板了吧?”

陳琳搖搖頭道:“還沒有想過這個事情,今天來也沒有想過要羅老大給我什麽交代。不過人確實已經死了,我總得讓羅老大知道這件事情。”

羅金道:“兄弟,我覺得最近你變得好像有點太快了,一開始你是個挺謙虛的人,怎麽這麽快就變得自大起來了,真以為現在你最大了?”

他們說話,羅金身後的人越來越多,漸漸有包圍大圈幫眾人的意思。陳琳左右看了看道:“羅老大,我從來不靠人多嚇唬人,你這麽做可有點折威風了。”

羅金不屑地笑道:“我們出來混靠的是什麽?不就是人多和錢多嘛,別的還比什麽?”

他這麽一說大圈仔們全部麵露憤怒之色。隻有陳琳麵色如常道:“今天既然我來了,就沒想過怕你人多,羅老大不信你吹哨子試試看。”

羅金正要說話,隻見一幫人由遠而近,領頭的正是謝榮貴。羅金麵色一變道:“老謝,你從現在開始護著這個小子了?”

羅金道:“你不是幫別人撐腰的?”

謝榮貴道:“我幫誰撐腰?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華青幫雖然不是溫哥華唐人街的主管者,但是華青幫在世界華人社團中都享有不可替代的位置。羅金輕易不敢得罪,也不敢把話說得太硬道:“既然謝大哥沒有這個意思那就算了,我怕有人挑撥我們倆的關係。”

他話沒說完,又是兩部車子開了進來,停在了眾人麵前。車門打開清一色下來八個身著黑西服,戴墨鏡的外國人,他們徑直走到羅金麵前。領頭的那個拿出一打名片來,散了一張給羅金道:“我們是代表史密斯先生來給陳先生的朋友上炷香的,這也是按你們華人的風俗辦事,希望羅先生不要為難我們。”

羅金麵色大變,他當然知道這群人是什麽人,也知道為什麽這群人隻給他一個人名片。但是羅金心裏實在想不明白:“窮大圈幫,到底是怎麽和‘地獄天使’搭上關係的?”

這個問題沒有想明白,他忽然又想起另一個問題:“‘地獄天使’突然來到唐人街難道真的就是為了給姓趙的上炷香嗎?問題絕對沒有這麽簡單,那麽他們究竟是什麽意思?”

至少今天沒有機會讓他想清楚這件事了,因為陳琳已開始大張旗鼓地操辦喪事了。撒紙錢的,扔鞭炮的,哭爹喊娘的,一幕幕精彩紛呈。羅金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得罪地獄天使,就算沒有加拿大黑幫,眼前這幫大圈仔羅金也不願意輕易開罪,畢竟這是一幫吃人不吐骨頭的暴徒,他們對付越南人的手段羅金印象深刻地記在心裏。

進退不得的羅金惱羞成怒地帶著人回到了店裏,似乎是要眼不見心不煩,謝榮貴歎了口氣,帶著人也準備走。陳琳幾步趕上他道:“謝大哥,慢走。”

謝榮貴轉過身子,麵色似乎有些不滿道:“陳老板,這麽做就是你不厚道了,你讓我帶人來幫你做事,如果不是朋友我不會答應你,但你就是這麽下套讓我鑽的嗎?”

陳琳道:“謝大哥說這話就冤枉我了,就是因為朋友我才請你來的。”

謝榮貴停下腳步道:“當我是朋友?如果真是這樣,那你把我扯進你們兩方的恩怨裏麵到底是什麽意思,你真的以為我就會幫你?”

陳琳搖了搖頭道:“我不需要謝大哥幫忙。”

謝榮貴道:“別扯那些鬼話了,那你幹嗎要這麽做,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陳琳一字一句道:“我雖然不需要謝大哥幫忙,但是我也要明白知道謝大哥不會給別人幫忙。”

謝榮貴終於明白了陳琳的意思:就是試探自己,看自己究竟是站在哪頭的。不過出乎謝榮貴意料的是,他沒有想到陳琳會把心裏麵的打算告訴他。當然這也可能是陳琳的一種手段,他通過這種方式警告自己:“大圈幫是打定華阜黑幫了,希望到時候華青幫可以站好自己的位置。”

而這個叫陳琳的人,他似乎並沒有打算向任何一方勢力低頭。縱使之前力不從心,需要依靠別人的力量,但是他總是保持最大限度的獨立。這不是自尊,而是自信,因為他自信自己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達到自己的期望,這樣的人是不會久居人下的。

謝榮貴一生風風雨雨,也可謂見多識廣,什麽人都見過,而看到陳琳,謝榮貴覺得就好像看到自己一樣,不過是年輕時的自己,那時真是年輕氣盛。不過到了陳琳現在這個年紀早就學會了開始依靠,可是陳琳沒有,這就是自己與麵前這個人的差距。

想到這裏謝榮貴心服口服,但是陳琳不可能知道謝榮貴其實想了很多,他隻是在等待謝榮貴給他一個答案,一個就是選擇自己做朋友還是做仇人的答案。

如果有人問謝榮貴對自己哪項品質最為滿意,那麽謝榮貴一定會告訴他:“眼光。”

是的,此時的陳琳沒有多強的勢力和實力,甚至連錢都沒有多少,但是謝榮貴最終還是選擇了他作為朋友,因為謝榮貴的眼光,這次他的眼光真的很準確。

這場囂張無比的追悼會在喧鬧的氣氛中結束,羅金氣得在店裏麵直跳腳罵娘,但那絲毫解決不了問題。陳琳把他該做的事情做完便扔下了一地的祭奠物品,帶著人上車而去。唐鐵牛道:“大哥,你剛才在車外打的兩個電話就是給華青幫和那個老頭的?”

陳琳點點頭道:“你不是都看見了嘛。”

唐鐵牛道:“我真奇怪了,以地獄天使的地位,怎麽會來參加一個普通人的葬禮?”

陳琳道:“你太不了解史密斯這種人了,他早就盯上唐人街這塊地盤,缺的不就是個進來的借口嗎,今天這件事其實史密斯反而要感謝我才對。”

唐鐵牛笑道:“羅金非被你氣死不可。”

陳琳道:“我這就是引狼入室,不過是引一頭正宗的餓狼,進別人的臥室。”

眾人正說笑間,忽然高處一個物體嘭地摔在他們車頭前。唐鐵牛猛地一踩刹車,定住後陳琳搖下車窗向上看了看,隻見是一棟比較老,也比較高的寫字樓。當他把目光再移向地麵,微微吃了一驚,他看見一條人腿。

唐鐵牛打開車門下車一看,立刻叫道:“老大,快來看。”

陳琳聽他聲音有異,立刻下車,隻見車前的人居然是常春。他滿臉紅腫,顯然生前吃了不少苦頭,不過現在已經死得透了。

陳琳道:“快抬上車,別惹來條子。”

唐鐵牛彎腰把他抱上車子,血流了他一身也顧不得擦了,駕駛車子向前而去。趙毛毛坐在陳琳身邊,此時已嚇得麵色大變。陳琳道:“我們這種人就是這樣,生死是常見的事情,習慣了。”

他差點說漏了嘴,不過好在趙毛毛沒有多心。陳琳若有所指道:“這件事看來不好辦了,但是我們也沒有辦法,畢竟一個人一條命,不服老天爺不行。不過這筆賬我一定要找越南人換回來,你們怎麽看。”

陳琳問的就是動手的時間,唐鐵牛道:“現在我們要人有人,要家夥有家夥再不動手還等什麽,況且春子已經死在了這幫越南人手上,一定要替他報仇。”

陳琳問趙毛毛道:“丫頭,我們現在有要緊的事情要辦,你知道應該把趙大哥送到哪裏去嗎?”

趙毛毛點點頭。

陳琳道:“你認識路嗎?”

趙毛毛又點點頭。

陳琳道:“那好,我給你一個地址,你把事情辦完過來找我們。既然趙大哥走了你就是我的侄女,無論如何我會照顧好你,也希望你能放下對我的成見。”

趙毛毛道:“老爸既然能交你這個朋友,那你肯定不是壞人。”

陳琳歎了口氣道:“能從你嘴裏說出這句話來我也就算是放心了,那就按我說的辦,我等你。”說罷帶著唐鐵牛、大軍下車,把常春的屍體抱到了另一輛車上。陳琳又道:“我們是黑戶,不方便拋頭露麵的,這件事你一定要辦好。”

說罷拿了一筆錢遞給趙毛毛道:“不要省,人一輩子也就這幾件事,大哥生前也算操勞一輩子,走就走得風光點吧。”

趙毛毛似乎又要哭,不過還是使勁忍住了,她咬著嘴唇對陳琳點點頭,開車向前而去。

陳琳上了麵包車,本來擁擠的空間變得更加擁擠。趙全一道:“大哥,現在我們去哪裏,越南人既然能抓住春子肯定也知道了我們落腳的地方,再回去不安全。”

陳琳道:“我們和越南人總是要碰頭的,遲一點晚一點就是這麽回事,我想好了,如果他們敢來我們就照死拚。”

大圈仔們知道陳琳真的動怒了,沒有人再多說什麽。車子一路開到常春生前的住所,等進了屋子陳琳道:“春子真是死得莫名其妙,他如果不是跟我也不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其實這裏麵最不該死的就是他了。”

大軍道:“是啊,這小子膽子最小,這幾天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活的?結果還是死路一條,TMD越南人真是豬狗不如。”

眾人越說越氣,恨不能立刻就找越南幫拚命,不過沒一會兒趙毛毛回來了,陳琳道:“事情辦好了?”

趙毛毛點點頭。

陳琳道:“丫頭,你也知道我們是幹什麽事情的,我不可能整天帶著你,你在加拿大還有什麽親人,我們送你過去,等這幾天事情辦完,我在大陸還有點關係,到時候如果你願意我送你去大陸。”

陳琳點了根煙,抽了一口才道:“丫頭,我不說這件事情也是為了趙大哥身體著想,但是沒想到最後還是這樣。對你說句實話你弟弟被越南人抓去了,不過應該還活著,我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把你弟弟搞出來。”

趙毛毛此時的表情卻忽然堅定起來,她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流淚痛苦,隻是淡淡地道:“陳叔,我老爸已經走了,希望你能把我們趙家最後這條根給保住,我想老爸在天之靈才會真的安息。”

陳琳表情複雜地深深吸了口煙,然後把剩下的煙蒂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腳道:“丫頭你放心,這件事情我無論如何會把它辦好,就是用我自己換我也要把淮生給換出來,他絕對不會出大事的,你放心好了。”

陳琳隨後對唐鐵牛道:“你帶幾個人送丫頭走,記住一定要送到門口。”

說罷從一個皮箱子裏拿出厚厚一遝錢遞給趙毛毛道:“拿著防身用,我找你可能還有一段時間,你就不用出去找活幹了,太不安全。”

想了想又道:“丫頭,你們家如今遭這麽些磨難,說來也都和我有關係,這些天好好過日子,到時候我肯定給你一個交代。”

趙毛毛點點頭道:“陳叔,你是個好人,之前我對你態度不好你也不要往心裏去,祝你以後一切順利。”

陳琳沒有再說話,趙毛毛起身和唐鐵牛一起下樓而去,上了車子開了約有一公裏的路,突然三輛摩托車從後麵疾駛而上。每輛摩托車後座上還帶著一個人,其中一輛後座人手上拿著個玻璃瓶,唐鐵牛臉色大變道:“兄弟們,對方有人要招呼我們了。”

話沒說完,隻見那人用一個防風打火機點著了玻璃瓶上的白紙,一把扔到了地上,轟的一聲大火立刻就包住了整部車子。唐鐵牛一腳踩住刹車,帶著兩個人和趙毛毛衝下了車子。隻見三輛摩托車掉轉了車頭,六個人全部下了車子,從懷裏抽出鐵棍走了過來。唐鐵牛伸手到懷裏立刻暗暗叫苦,原來走得匆忙,他們的槍全部放在屋子裏沒有帶出來。

一個大圈仔問道:“鐵牛哥,我們怎麽辦,人比他們少家夥也沒帶。”

另一個道:“這樣打我們要吃大虧的。”

唐鐵牛呸地道:“你能跑掉,女人怎麽辦,你還是出來混的,丟人。”

一句話說得那人麵紅過耳,這時六個人已經步步逼近。唐鐵牛道:“喂!是哪路的朋友,今天既然來做事總要給我個交代吧?”

六個人沒有一個說話,舉起棍子靠過來就砸。唐鐵牛一推趙毛毛道:“快跑。”伸手硬生生地用胳膊擋住了一棍子,接著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唐鐵牛一把揪住其中一個人的皮衣領口,抵著他兩人一起滾倒在不遠處的火堆裏。

其餘五個摩托車手被唐鐵牛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一時給震住了,沒敢過來動手。過了一會兒才拿著棍子跑了過來。兩個大圈仔正打算過來阻止(其實也就是挨打),猛然間唐鐵牛抓著那個火人把他提了起來,此時這個人神智已然糊塗,張著手就要抱唐鐵牛,唐鐵牛反應極快,抬腳把他踢到了那群人裏。

這都是在光天化日下發生的事情,唐鐵牛不但頭發眉毛燒了個幹淨,雙腳的鞋子也被燒爛,露出的肉已經通紅,這種感覺就是想想也讓人不寒而栗,但是唐鐵牛動都沒有動,隻是惡狠狠地道:“老子就這一條命,現在已經夠本了,弟兄們既然來了別光看著,一起都上啊。”

被燒的那人此時已經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估計很快就是一團焦炭了。那五人看著如惡魔一般的唐鐵牛一瞬間思想崩潰了,沒有人敢貿然上前動手。

唐鐵牛雙腳痛徹心扉,但是此刻的他不能露出絲毫異樣,一旦扛不住結果就是死。經過無數次生死考驗的唐鐵牛這次也如之前一樣克服了身體的痛楚,雖然對一般人來說早已遠遠超出了忍耐的極限。

又僵持了一會兒,屍體的焦臭味開始散發,這更增加了五人的恐懼,他們沒有再繼續猶豫,飛快地跑到了自己車子旁上車疾駛而去。

唐鐵牛立刻倒了下去,二人急忙扶住他道:“鐵牛哥,你感覺怎麽樣了?”

唐鐵牛擺擺手道:“沒有關係,看看車子還能不能走,我們趕快回去。”

車子沒有任何問題,雖然也被火燒到了,但是隻是讓引擎蓋子留下了一點燒焦的痕跡。大圈仔們扶著唐鐵牛上車就疾駛而去。這時趙毛毛沒有走遠,他們帶上她一同又回到了出來時的地點。

陳琳沒有想到出去僅僅十幾分鍾,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幹將就變成了這副樣子。他親自扶著唐鐵牛躺倒,並脫下了唐鐵牛燒爛的皮鞋,所幸傷勢不重,最厲害的隻不過是腳底和胳膊上的幾處燙傷。陳琳道:“兄弟,這幾天你要歇歇了,如果傷口一旦化膿你的手和腳都保不住。”

唐鐵牛道:“就算歇也不能在這裏歇,大哥這幫人不是越南人,趙淮生也不是在越南人的手裏,這全是羅金這條老狗下的圈套,從一開始他就在玩陰的,我們現在在他的地盤裏不安全。”

唐鐵牛道:“那幾個追殺我們的人逃走前有人說了句:快走。而春子出事也是出在羅金的地盤上麵,隻是那時我們沒有多想,所以沒有疑心到他們身上。我們住的地方既然是他們安排的,那也隻有可能是他們知道確切位置,哪有剛搬進去就被越南人知道的道理。”

陳琳聽了半晌做聲不得,很久才點頭道:“這條老狗,真不是個東西。”

大圈仔們不知道就在他們走了沒有幾分鍾,負責唐人街的加拿大警察就趕了過來。畢竟是光天化日之下發生如此惡性的案件,李探長不顧周圍警察全部用手帕捂著自己的口鼻,就蹲在屍體的周圍開始檢查起來。不過越檢查,他眉毛皺得越深。就在他起身要走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李探長掏出電話道:“喂!請問哪位。”

電話那頭過了一會兒才道:“探長是我。”

李探長笑了道:“怎麽想起來打電話給我?”

電話那頭道:“也沒什麽就是想問一下昨天在我那裏摔死的年輕人事情查清楚了嗎?”

李探長道:“哪有這麽快的,怎麽你有什麽消息給我嗎?”

電話那頭笑道:“這我倒沒有,不過今天那件燒人的案子我倒是收到風說是一群大陸人幹的。”

李探長眉毛立刻舒展開來,眼睛也開始變得炯炯有神道:“什麽大陸人,我最近沒有聽說過有新的幫派組織。”

電話那頭道:“嘿嘿,看來一切都是壞人知好人不知啊。李探長如果有空的話晚上到我這裏來敘敘?”

李探長想了一會兒,大步朝車子走去,邊走邊道:“老魏,如果今天我在你那裏得不到我想要的,你知道是什麽後果。”

老魏笑道:“盡管放心,我知道多少說多少。”

李探長並不意外地出現在“寶島酒店”,這座酒店的主人正是老魏,台中人。他在唐人街整整混了二十年,從一開始的小魏子,到現在的魏老板,每一次稱呼的升級都標誌著他奮鬥過程的實現。當然即使到他目前這種身份,需要顧慮的事情仍舊特別多,比方說李探長就是這樣。

兩人見麵,老魏正要讓人上菜,李探長一擺手道:“沒必要,我吃過飯來的,咱們還是長話短說到底怎麽回事吧?”

老魏似乎小心翼翼地將大圈幫近來的一切告訴了他,當然其中有不少是杜撰出來的。聽完後李探長看都沒有看老魏一眼,起身就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李探長停住腳步道:“老魏,最近唐人街亂到了極點,人命官司天天都有,你最好不要讓我抓到什麽把柄,否則有你好看的。”

老魏道:“您放心,我一定約束好下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