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女兒國(1)
夜幕降臨,我們在格薩拉原始森林裏麵已經走了幾個小時。說來也怪,我被“血螯”蜇傷的左腳腳底在格薩拉禁地的時候疼痛難忍,出來之後,血包已經爆裂,腳底板隻留下一個紅色的疤痕,甚至連疼痛都沒有了,我不由得暗暗感謝“地虯”追趕我的那一刹那。格薩拉的森林陰暗潮濕,樹葉堆積起來形成一層厚厚的“地毯”。我們行走得很困難,走了幾個小時還在森林裏麵,眼看天空黑下來,李古教授建議我們就地休息。
我坐在一根露出地麵的大樹根上,掏出“鼴人”阿果臨行時送給我的那枚“圖騰石”。看著玉石裏麵浮動的圖案,怎麽都看不出它的形狀,隻好輕聲問李古教授:“李教授,你對‘饕餮殘骸’感興趣嗎?”
“那個東西你們還是不知道為好。”李古教授雖然搖搖頭,但他還是說了這麽一句。
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問道:“找齊九枚‘圖騰石’真的就可以找到‘饕餮殘骸’嗎?”
李古教授幹咳一聲:“那都是謠言罷了。”
“‘饕餮殘骸’是什麽東西?我怎麽沒有聽說過?”丁琳一臉疑問。
“嗬嗬,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李古教授抿嘴一笑,我也跟著笑了笑。李古教授對“饕餮殘骸”的興趣一定不比我小,他到底想隱瞞什麽呢?對於“饕餮殘骸”,李古教授緘口不談,我也想不出什麽辦法讓他告訴我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隻好不再提問。
沉默了一會兒,耳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腳步聲。我們相互看了一眼,趕緊躲進附近茂密的草叢裏麵去。不一會兒,一個火把出現在我們的眼前,接著出現一串人影。這些人逐一路過我們眼前的時候,我們才看清楚他們的模樣。他們身穿有著奇怪花紋的布衣,赤著腳,臉上帶著一個猙獰的麵具,他們身後背著一個灰褐色的罐子。罐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米左右高,罐口的地方裹著一層紅色的砂紙,上麵好像寫著不少的符文。這夥人在高舉火把的人的帶領下,行色匆匆地往森林深處走去。我數了數,他們一共有七個人,也不知道他們搞什麽名堂。見到他們我本來還想上前搭訕,然後找個落腳的地方,可是看到他們這副詭異的樣子,我們哪裏還敢冒出來擋人家的路,心裏還盼著他們快些走過去。眼看這些人就要離開,哪知道走在最後麵的那個人突然嘀咕了一句:“不好,我的‘儲屍罐’要爆裂了,大家小心點。”他的話剛剛說完,他背後的罐子就“啪”的一聲裂開了,一條黃色的影子從爆裂的罐子裏麵跳出來,紮進路邊的草叢裏麵。
“死屍溜了,死屍溜了。”那個男人咆哮起來。
“怎麽回事?”領頭的人走到後麵,看著那個丟了“屍體”的人,將火把一甩,跟著“屍體”鑽進叢林裏麵去了,不一會兒,那條躥進叢林裏麵的“屍體”又跑了回來,追著它的正是那個領頭人。看到“屍體”被趕回來,那個走在最後的漢子一下撲過去將“屍體”壓倒在地。
“小心別被它咬到了。”領頭人叫了一句。
那具“屍體”奮力一蹦,壓著的那個人竟被他彈出兩三步之外。
“這家夥真頑強,符籙竟然對它不管用。”領頭的人撒手飛出幾枚銀針,銀針瞬間插進“屍體”胸口,“屍體”昂首嗷嗷怪叫幾聲便倒在了地上,身體頓時變得僵硬無比。領頭人走到那具“屍體”麵前,踹了幾腳“屍體”,回頭問那個丟屍的人:“剛剛是你告訴我這玩意是‘土屍’的嗎?”
那個丟屍的人搖搖頭。
“這哪裏是‘土屍’,剛剛誰搜的屍?”領頭人好像很生氣。
大家都不敢做聲。
“你們跟著我這麽多年,你們還不知道這些妖屍的厲害嗎?一個不小心中了屍毒,看你們還能蹦躂幾年?都說‘搜屍’的時候好好給我辨別清楚,你們這些家夥耳朵都長哪了?”領頭人罵了一通,把倒在地上的那具屍體抱起來遞給那個丟屍的人。
“用‘捆屍繩’把它綁在自己的背上,下次小心點。”領頭人遞給那個人一根紅色的繩子,又去把自己剛剛甩掉的火把撿起來。在領頭人的帶領下,這一夥人重新整理起隊伍慢慢地消失在密林之中。
“我想我們看到傳聞中的巴蜀馱屍人了。”李古教授灰著臉說。剛剛那些人捕屍的一幕讓他心有餘悸,裝在罐子裏麵的“屍體”剛剛險些就躥到我們這邊來,丁琳整個人嚇得心跳都快沒了。
我拍拍丁琳的肩膀說:“他們都走了,你還擔心什麽?”
“好恐怖。”丁琳捂住臉說,她剛剛的臉色如同一張白紙。
雖然經曆了格薩拉禁地裏麵的險惡,但我們心裏一直認為那些東西隻會在格薩拉禁地裏麵才會出現,想不到走出神秘的地下河道還遇上“行屍”,不知道這片密林裏麵還有沒有專門掠食活人的“行屍”。
“‘行屍’裏麵最凶殘的是‘摩梭行屍’,它們經常出沒叢林幽暗之處,不但喜歡擄走路過的人類,就連小動物它們也不放過。看樣子,我們離摩梭人聚居的涼山自治州不遠了。”李古教授左顧右盼一番後輕聲說道。提到“摩梭行屍”,我小時候便聽爺爺說過,爺爺還險些死在這些“摩梭行屍”手裏。聽到李古教授這麽說,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暗自說:“佛祖會保佑我們吧!”
“這邊怎麽這麽多這種東西?以前都沒有人見到過嗎?”丁琳問。
“這種地方人跡罕至,誰會來這兒?好了,為了避免遇到‘野屍’的騷擾,我們再走一段路吧!”李古教授說完便提起背包走出草叢往前麵走去,我和丁琳趕緊跟著他。雖然不知道繼續走和留在這裏有什麽區別,但我想李古教授他一定有他的道理。要是剛剛那些馱屍人又丟屍,屍體跑到這邊來,我們怎麽應付呢?我喜歡研究馱屍人的東西,但並不代表我能對付那些屍物,剛剛那個領頭人的一手絕活叫“伏屍十二針”,沒有一定功底的人是完全不起作用的。
進入另一邊的林子,李古教授顯得很熟悉路段一樣,昂首直走,沒有多久,我們眼前便出現一個村落。村落裏麵燈火闌珊,我和丁琳兩人的心情頓時激動起來。我們完全沒有想到這種森林裏麵還會住著人家,實在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們好像已經到瀘沽湖了。”李古教授抬頭眺望著前麵的村落說。
“瀘沽湖?”我仔仔細細往前麵的村子看去,村子後麵確實有一個明亮的湖泊。
“等一下我們就在村邊過夜吧!沒有必要去打攪人家。”李古教授變得心事重重,我和丁琳都不明白這是怎麽了。難道這村子跟“鼴人”部落一樣不歡迎外麵的人?或者進村子的人都會有去無回?李古教授的表情顯得很難看,我和丁琳都不敢問他一句。到了村子前麵,我看到村子外麵用一層木柵圍著,村子的大門緊掩,這裏好像不怎麽歡迎客人。
“我肚子餓了。”丁琳可憐巴巴地看了我一眼。
“你問問李教授肚子餓不餓。”我一說,李古教授肚子立刻就叫了起來。
“瀘沽湖一帶是有名的‘女兒國’,要是遇到已經被漢化的土著村,人家會客客氣氣地招呼我們,如果是遇到原始女兒村,咱們這輩子都別想從裏麵走出來。”李古教授的話讓我和丁琳嚇了一跳,天底下真有女兒國這種地方?《西遊記》裏麵才有吧!瀘沽湖被開發之後,神秘的摩梭族人也漸漸出現在大家的眼前。我知道摩梭族人至今還保持著母係社會的生活方式,即“女人最大”,隻不過我還沒有聽說過“女兒村”會擄人這種說法。
李古教授這不是在危言聳聽吧?看到我和丁琳將信將疑的表情,李古教授繼續說道:“這邊大概有十幾個女兒村落,她們至今保持原始的生活方式,如果不想變成她們的‘屍男’,我們就不要進村子。”
“‘屍男’?什麽東西?”
“就是她們的奴隸,幫她們工作,幫她們養小孩,幫她們做飯洗澡洗衣服……嗬嗬……一時間你是不會相信的,這一帶的‘女兒村’確實都這樣。”李古教授哭笑不得地說。
我看他的樣子好像很有經驗一樣,不由得嘲笑:“李教授,你該不會……”
“二十年前我進來過一次,那一次簡直就是我這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噩夢。”沒有等我問完李古教授就招了。我剛想問他一些細節,眼前的“女兒村”裏卻傳來“救命”的聲音,接著是一群女人亂糟糟地喊叫聲。
我們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村子前麵的木欄門那兒便冒出幾個男人的頭,他們揮動著手裏的斧頭想劈開村子的木門。看到我們三個愣愣地站在村子外麵,他們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反而滿臉狐疑地看著我們。
“他們這樣子是逃不掉的。”李古教授歎了一口氣。
果然,幾個男人後麵湧出來一群女人,女人們的手裏什麽都有,氣勢洶洶的好像要打山賊一樣。她們把那幾個意欲逃跑的男人圍起來,男人們嚇得屁滾尿流,一個個扔下手裏的武器趴在地上痛哭不已。一個體形碩大的女人走到前麵來,甩起手裏的藤鞭朝那些男人背上打去。
“好強大的女人部落。”丁琳大概是被那些女同胞的行為震撼了。
“還好我們沒有進村,都二十一世紀了,還存在這種行為,太殘忍了。”我心裏想著,回頭看了一眼李古教授,想他之前是怎樣逃跑的。
“阿古,你是阿古嗎?你回來了嗎?”女人群人頭攢動,也不知道是誰對著我們叫了一聲。李古教授給我們使了一個眼色,提起背包往森林走去,我和丁琳兩人正想跟著他一起逃走,哪知道那個女人的聲音淒涼起來:“阿古,你回來,你別走!你這個負心漢,你不能這麽一走了之!阿古,你給我回來……”女人撕心裂肺地叫著,我和丁琳定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女兒村”門前的那些女人,人群裏確實有一個淚流滿麵的女人,她對著我們嗚嗚喊著,看樣子已然肝腸寸斷。
“快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李古教授回頭沙啞著朝我們喊了一句。
“李教授怎麽變成負心漢了?”丁琳不解地問了一句,李古教授則一臉難為情,欲言又止,看著我們一動不動,他想跑過來拉著我們走。可這時候“女兒村”的大門已經打開,一夥女人跑出來攔住了我們。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走到李古教授的麵前,李古教授繃著臉,低著頭,女人哭著說:“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姐妹們,我男人回來了,我的男人回來了!我足足等了二十多年,我說過他會回來,他真的回來了!阿姆,你來看看,真的是阿古,二十多年了他都沒怎麽變!”
人群裏走出一個和李古教授年齡相仿的女人。她繞過那個哭啼的女人來到李古教授麵前,瞅了李古教授半天,然後冷不丁地說了一句:“這些年你死哪裏去了?吉麗她一直在等你,你這種男人真該死!把他們給我綁起來!”
就這樣,我們再一次被綁起來。我和丁琳感到有些冤枉,做壞事的是李古教授,和我們倆有什麽關係?那個叫“吉麗”的女人哭泣的臉上湧出一股掩蓋不住的欣喜。至於李古教授二十多年前在這個“女兒村”做過什麽,我們不用猜也知道了,不過為了不被奴役而逃跑也沒什麽錯。
被帶進“女兒村”後,我和丁琳被關在一個柴房裏麵,李古教授則被她們帶走了。除了哭中帶笑的吉麗,其他的女人對李古教授都是同一種憎恨的眼神,恨不得把李古教授扒皮抽筋似的。
“真幸福,二十幾年還有人惦記,李教授真的幸福到令人羨慕。”丁琳說出這句話,整個人傻傻地發呆。我忍俊不禁,說:“放心吧!會有人惦記你一輩子的。”
“我這種傻女人沒有人要吧!誰會惦記我?”丁琳苦笑不已。
“我啊。”我笑嘻嘻地跟丁琳說。
“滾。”丁琳毫不客氣地罵了我一句。
“你看看這道抓痕多麽長,這一輩子我想不記住你都難了。”我把右手臂擺到丁琳的眼前。手臂左側有三道被鋒利的指甲抓出來的紅痕,這是被“地虯”追趕的時候,丁琳“賞”給我的。看到這三道抓痕,丁琳把臉轉到一邊說:“你這是自己弄的吧!關我什麽事?”
“不關你的事嗎?給你看看這個。”我隨手撿起一個頭骨扔到丁琳懷裏。丁琳嚇得臉色慘白,手裏的頭骨狠狠地往我的頭上砸來。我嘻嘻一笑趕緊躲開。這個柴房也不知道是用來幹嗎的,地上擺放著不少圓溜溜的枯黃色的頭骨。丁琳緊張地看著我:“大叔,你別逗我了,你不覺得這裏跟阿果那個洞牢一樣嗎?這個村子的女人到底是幹嗎的?誰會無緣無故把這些頭骨放在家裏呢?”我望著地上那些頭骨,從色澤上看,它們有些年代了,不知道村子裏的人為何不清理掉。我正揣摩著,耳邊傳來一陣磨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