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活祭(2)
“你不懂了,我們遇到‘鬼歌派’馱屍人了,嘿嘿,‘鬼歌’一派又叫做‘聲引’,這一派的馱屍人喜歡利用喜怒哀樂來控製屍體,他們可以製造各種控製屍體的聲音,或是呻吟,或是唱歌。隻不過這一派的技藝相當難學,利用聲音來控製屍體完成馱屍,馱屍人裏麵根本沒有幾個人做得到。你爺爺卻是這一派的高手,嘿嘿,他好像有一個弟子。”
“弟子?我怎麽不知道?”我愣住了,想不到爺爺還會收弟子。
“這家夥失蹤很多年了,八十年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的影子了,大家都以為他被害了,想不到……”白藥師顯得有些激動,好像跟我爺爺的這個弟子很熟一樣。我瞧著他得意的樣子,心裏琢磨著爺爺的這個奇怪弟子會是什麽樣子。前麵的歌聲突然停止,一個聲音從洞道裏傳來:“躲躲藏藏不算好漢,出來和小弟玩玩吧!一起唱唱歌怎麽樣?”
白藥師嘿嘿一笑,伸手扯著我一起爬出洞道。
白藥師這麽一扯,我完全沒有準備,整個人滾出地洞。灰頭土臉的我發現眼前站著一個小矮人,長得跟在格薩拉禁地裏麵所遇到的“鼴人”差不多高,一米五左右,隻是眼前這矮子皮膚很白。他五官端正,要不是個子矮了一些,確實算得上一個實打實的大帥哥。
墓洞森森,矮子卻衣裝華麗,黑色西裝,純白領帶,我不由得覺得好笑,眼前這人真的是我爺爺唯一的一個“馱屍傳人”嗎?他進墓穴怎麽跟去參加晚會似的?矮子看到我們倆,頓了頓,輕聲笑道:“你們倆是誰?馱屍人嗎?誰的徒弟?你們想幹嗎?跟我搶生意嗎?”
他怒視著我們,整個人如同打了雞血,看樣子要宰了我們似的。他身子護著背後的三具幹屍,幹屍擺放在一塊腐朽棺材板上。
白藥師將矮子打量了一番後說:“果然是你,羅葫蘆,想不到你還活著。”
“你是哪根蔥?”羅葫蘆被白藥師叫出了名字後,神色顯得有些凝重。
“‘養屍堂’第七代堂主,你可以不認識我,但是你不會不認識‘養屍堂’。”
“‘養屍堂’從不馱屍,你這個堂主跑這裏來做什麽?”羅葫蘆瞪著白藥師問。
“你知道‘饕餮殘骸’的秘密吧!現在‘地龍幫’大大小小的馱屍人都在尋找這玩意,我來湊湊熱鬧。你失蹤了那麽多年,想必跟‘饕餮殘骸’有不少關係。”白藥師這麽一說,羅葫蘆哈哈大笑起來。他走到他身後那三具幹屍麵前,嘴巴裏麵哼著一個奇怪的調子,調子時而輕快如同脫韁的野馬在草原上肆意馳騁;時而如同淙淙流淌的溪流,像是祭祀儀式裏麵巫師的曲子。聽到矮子哼出的曲子,我感覺耳膜就要爆裂一般,不由得心中暗罵羅葫蘆,恨不得上前把他製服在地。
白藥師不停地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胡思亂想,要把心靜下來。我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用曲調傷人,這一次真的撞邪了。
羅葫蘆也不管我們,一邊哼著他的曲子,一邊拿出一個墨綠色的竹筒。他把竹筒的塞子拔掉,將竹筒的口子對準棺材板上麵三具幹屍的嘴巴,隻見竹筒裏麵爬出五六隻血紅色的蟲子,它們蠕動著身子緩緩地爬進幹屍的嘴巴裏麵。
蟲子放完之後,羅葫蘆便在三具幹屍的眉心各按了一個指印,那些血紅的蟲子就開始在幹屍頭顱裏麵鑽來鑽去。血蟲子渾身黏黏的,爬過之後留下一條血痕,那些枯黃的幹屍臉上頓時被染得血淋淋的,恐怖無比。
我心中駭然,白藥師在我耳邊嘀咕:“他哼的曲子名字叫‘擒靈’,這是他‘聲引’一派最後鎮住屍魂的曲子,把幹屍屍魂鎮住,幹屍就乖乖地聽話了。他現在開始‘起屍’了,他居然用‘蟲引’派的手段。這些蟲子名字叫‘活屍龜’,聽說它們可以把死掉的屍體弄活……”白藥師說到這裏,我已經被嚇得叫了一聲。
羅葫蘆前麵的三具幹屍突然筆直地站立起來,臉上血淋淋的,身子幹癟,如同一條臭鹹魚。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馱屍人“起屍”,心中驚奇之餘,又有些害怕,暗想這些馱屍人連死屍都能弄活,跟電影裏麵的道士不分上下。
“走咯!”羅葫蘆喊了一聲,三具幹屍搖搖晃晃地從棺材板上走下來,路過我麵前的時候,還扭著脖子看了我一眼,嚇得我兩眼發直。我趕緊往後退了幾步。
“有我在,它們不敢害人,你這娃娃害怕什麽?”羅葫蘆看到我一驚一乍的,嘲笑了我一番。
“我?我沒有害怕。”我嗬嗬一笑,假裝很大膽的樣子。
“初生牛犢不怕虎,你這孩子看上去不像馱屍人,更不像是‘養屍堂’的,你沒事跟著‘養屍堂’的人做什麽?我們這種人,隨時隨地都會丟了性命。鬥得過屍體,未必鬥得過同行;鬥得過同行,也未必鬥得過活屍。馱屍人這個職業早就該消失了。‘養屍堂’第七代堂主……那麽你是第六代堂主‘龍袍’白山風的兒子麽?”
羅葫蘆看上去年紀不大,五十歲左右,比白藥師也不見得大多少歲,可是聽他的口氣,氣焰這麽囂張,真是個自以為是的家夥。
“我老爹已經過世多年了,怎麽,你很懷念他嗎?你大可以去找他玩玩。”
“切,白山風這個小氣鬼,我懶得和他玩。你剛剛提到‘饕餮殘骸’,你們沒事找那玩意幹嗎?這東西可不是什麽吉祥物,找到了又能怎麽樣?找不到又能怎麽樣?現在社會生活好了,不少馱屍人都轉行幹別的去了,我說你們不好好過日子跑去找什麽‘饕餮殘骸’啊!”
“你這話說得不對。”
羅葫蘆卻笑道:“哪裏不對?就好像你們‘養屍堂’,以前你們‘養屍堂’的‘屍藥’、‘骨藥’曾經風靡一時,打小鬼子的時候派上不少用場,也治好了不少人的疑難雜症。如今世道不同了,西藥橫行,中醫式微,我說你們‘養屍堂’也趁早關門算了,這些年你們也賺了不少,實在閑得慌你們去環遊世界吧。”
“真是的……”白藥師搖搖頭,對羅葫蘆的話不置可否。
“我就不信‘饕餮殘骸’是什麽壞東西,我一定要想辦法把它搞到,不然的話,我一定不甘心。”我怒斥著羅葫蘆,想不通爺爺怎麽收下這麽一個弟子,什麽事情都與他無關似的。
“小孩子,不懂事,我懶得跟你計較。”羅葫蘆冷哼一聲。
白藥師盯著羅葫蘆,咬著牙低聲說道:“那你想知道這個小孩子的身份嗎?”
說到這裏,墓穴外麵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老羅,你死了沒?沒死快點給我滾出來。”聲音很熟悉,我和白藥師都被這個女人的聲音嚇得愣住了。
“好了,我還有客人,我先走了,你們愛怎麽鬧騰關我這個糟老頭什麽事?老子過老子的,別搞得老子跟你們很熟一樣。”羅葫蘆說完之後,背起他放在棺材板旁邊的馱屍工具,嘴巴裏麵唱著一曲川邊的山歌蹦蹦跳跳地從墓道裏鑽出去。
“那個日本女人她……”我反應過來後回頭問白藥師。
“她叫森美莎,她的目的很明確,找到‘饕餮殘骸’,不過,她好像比你更接近‘饕餮殘骸’,她手裏可是有三枚‘圖騰石’。這一次她跑到這裏來,無非跟我們一樣想找到藏在這個魚鳧古墓裏麵的‘魚圖騰’。”白藥師回道。
他似乎對森美莎有一定的了解,可是又似乎對我隱瞞著什麽。森美莎到底是什麽背景?她一個日本人怎麽會知道“饕餮殘骸”的存在?連日本人都對“饕餮殘骸”感興趣,我心裏更加想知道這玩意究竟是什麽東西了。
“可是羅葫蘆怎麽跟日本人搞在一起了?”我不明白。
“他在還他的風流債,風流債比人情債還難償還。”白藥師的話,讓我有些莫名其妙,難不成羅葫蘆喜歡那個森美莎?這老頭竟然喜歡日本女人。這個該死的羅葫蘆,怎麽能幫森美莎不幫我呢?我可是他師父的孫子。想到此,我打算追出去找羅葫蘆說清楚,他要是知道我的身份,估計他會浪子回頭幫我。
“別追他了。他根本就無心幫那個臭丫頭,把幾具爛幹屍引出去敷衍敷衍那個臭丫頭而已。我想他自己都不知道這裏藏有‘魚圖騰’。”白藥師的話讓我有些驚愕,羅葫蘆怎麽會不知道呢?
“就算他們先拿到九枚‘圖騰石’,他們沒有地圖肯定也找不到‘饕餮殘骸’。”
“原來如此,所以森美莎才叫我和她合作。”
“她手裏拿著‘凰圖騰’、‘火圖騰’、‘寶樹圖騰’三枚圖騰石,加上這座古墓裏麵的‘魚圖騰’,已經有四枚圖騰石出現,我們再把剩下的五枚‘圖騰石’和第三張殘圖找齊了,加上我們手裏的兩張殘圖,找到‘饕餮殘骸’指日可待。”白藥師說完之後很是興奮。話是這麽說,可是那些“圖騰石”到底用來做什麽,現在下落在哪,我都不清楚。
“你不是說對‘饕餮殘骸’沒有任何的興趣嗎?”我冷冷地說。
“我對‘饕餮殘骸’當然毫無興趣,我這是在幫你而已。”
“你有那麽好心嗎?”我質疑白藥師,總感覺他比白骨丁隱藏得還深。
“不說這個了,你跟我來。”白藥師走到剛剛羅葫蘆站著的那個棺材堆後麵,將耳朵附在墓壁上,同時把手也按在上麵,嘴巴裏麵念著數字,好像在開保險箱一樣。
“嘭”的一聲,一陣塵煙飛舞,一道大門從墓壁中裂開,我嚇得後退幾步。
“快進來。”白藥師已經側著身子舉著手電筒鑽進去,我不敢多耽擱,趕緊跟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