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活得不如一頭豬

隨著第一顆炮彈劇烈爆炸騰起巨大的煙塵,尖銳刺耳的“嗖嗖”聲就像揮舞著鐮刀的死神的獰笑在劉浪耳邊響起。

剛剛隻是試射,劉浪腦海裏閃過一個讓自己渾身發寒的念頭。

在炮群對目標的炮擊中,對目標試射是決定效力射開始諸元最精確的方法,那怕是到了後世有了激光測距和火炮雷達,試射也是炮兵們為了提高炮群的炮擊精度而經常采用的方式。

試射之後,隨之而來的往往是鋪天蓋地炮火,從炮彈衝出炮膛劃破長空的聲音來看,這是至少也是一個火力全開的炮兵營,如果劉浪沒記錯的話,按照二戰時國軍的編製,一個炮兵營下轄3連,每連6門炮,總共18門大炮。

說到炮擊,可能很多人第一時間想的就是某個某個叫“萬炮齊發”的詞語,覺得那才叫炮擊。

如果真有萬炮齊發,那指揮炮擊的指揮官才真是傻逼。依照後世解放軍“炮兵戰術教程”,兩門炮之間的安全間隔為50到100米,為了避免遭到敵方炮擊,甚至要求達到150米,而縱深則要達到300米到450米。擺放一萬門炮需要多大的空間,是不是要擺到對麵敵軍陣地上去才擺得下?

中國戰爭史上最大的炮擊戰屬於國共雙方的天津之戰,紅色部隊的538門大炮一個小時內將整整60萬公斤炮彈送到敵方陣地,結果是國軍一個整編師的陣地成為了一片瓦礫,士兵傷亡率高達百分之七十六,滿編超過2萬人的整編師在戰爭之神的威力下直接被打殘。

不說幾百門大炮,單說這已經開火的十幾門大炮,按照一門75毫米榴彈炮彈片加衝擊波的殺傷範圍半徑10米計算,十幾顆榴彈炮就能將劉浪所在位置的幾千平方米來個無差別全覆蓋。

大炮可沒長眼睛分清敵我,無論敵我,隻要在殺傷範圍之內,都是成為渣渣的結局。

用屁股想,劉浪都能知道,在這塊已經毫無抵抗基本算是放棄的陣地上,守方隻是用炮擊在維護自己丟失陣地的尊嚴並且盡可能的殺傷敵人。

至於說有沒有自己人,估計在指揮官的眼中,真的隻剩下“嗬嗬”了。

士兵,在大人物們的眼中,從來隻是一組數字,古今中外,莫能例外。

來不及再考慮什麽夢想,否則他就要和那些殘肢斷體們一起在夕陽下被曬成鹹魚幹。

“沃日”劉浪怪叫一聲,拚盡全力手腳並用朝前方衝去。

那怕前方還有上百手持長槍的異族,劉浪依然無所畏懼,三秒之內,他再不衝到那個彈坑,以後他恐怕就真的不用畏懼了。

有資格擁有畏懼,那首先得活著。

當劉浪灰頭土臉連滾帶爬的滾進彈坑,一顆顆帶著死亡嘯叫的炮彈宛如劃過天際的流星,狠狠的撞擊在大地上,綻開最後的絢爛。

瞬時間,地動山搖,絢爛的火光硝煙中,趴伏在地麵上的日軍無助的從陸軍變成了“空降兵”,被拋起,然後落下,然後默默死去。

沒有哀嚎,因為來不及哀嚎,巨大的衝擊波麵前,鋼鐵都變得脆弱,更何況柔嫩的血肉。

再如何訓練有素,再如何被稱之為全球單兵素養第一的大日本帝國皇軍,在人類科技的威力麵前,依舊顯得那麽脆弱,被漫天炮火炸成了渣。

還活著的士兵們拖著他們那杆長得有些可笑的長槍,在一輪炮擊過後,紛紛向後逃竄。

這裏,對他們來說,就是地獄。

“傻叉,你能跑得過炮彈?”劉浪一邊不屑地重新伏下努力的將自己在彈坑裏藏得更深,一邊不屑地自言自語道。

隻要守方的指揮官不是個二傻子,在觀測到敵人撤退,那怕隻是為了尊嚴,炮火延伸幾乎就是必然。

不出劉浪所料,連續兩輪延伸的炮火,把狼奔兔脫的日軍士兵們炸回了他們天照大神的懷抱。

日軍的大炮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短暫的反應時間過後,迅速對對手的炮擊展開了反製,幾十門大炮發出了怒吼,而劉浪身後的炮群也不知是受了什麽刺激,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在巨大的劣勢麵前,十幾門大炮依舊怒吼著和日軍硬打。

炮彈從劉浪所在陣地的上空你飛過來我砸過去,打得是相當熱鬧。

劉浪輕籲了一口氣,虧得這個時代還沒發明激光製導炮彈,否則他賭博的這個彈坑理論還真不一定就能讓他在炮火中活著。

活著,就是幸福。

但人生百味,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活著,其實也意味著領略痛楚。

躲過炮擊的劉浪瞪著自己白白胖胖的手掌,內心深處仿佛有一萬頭野牛轟然踏過。

一片泥濘。

智者們通常安慰人的時候喜歡說上帝給你關上了一扇門的同時還給你打開了一扇窗。

劉浪現在則更相信,上帝給他開了個後門玩穿越的同時還關上了所有的窗戶。

悲催的劉浪沒有了昔日能以一抵十的鍛煉成鋼筋鐵骨,沒有了一身價值超過十萬美金的數字化單兵裝備,反正劉浪能想到的,都木有。

所擁用的隻是一副超過200斤的肥大軀體,一身毛呢少校國軍軍裝,外加……

一個來自七十年後的靈魂。

就算老子被炸成了渣,特麽你把老子手上拿著的水貨火箭筒給老子也好啊!

沒有外掛,那傳說中給校級軍官的配槍呢?這個應該可以有啊!摸遍全身,除了肥肉還是肥肉連把刮胡刀都沒找到的劉浪扯著自己肥嘟嘟的臉欲哭無淚。

怪不得這位死翹翹被他鵲巢鳩占,手無寸鐵的少校,尤其是這樣一個肥胖型的少校,在這樣的戰場上,存活的機會,真的。

還不如一頭豬。

好歹,豬還有四條腿,一條受傷,人家還有三條腿呢!

劉浪看著現在屬於自己的大腿上的巨大創口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