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意外遇險

溫照怔怔地望著他,仿佛頭一回真正認識了這個男人,麵若染霞,心如擂鼓。世間有多少好男人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眼前就有一個,還是那種最可遇不可求的那種極品好男人。

一番交談,無功而返,溫照到底沒有要到她想要的休書,但她修煉的腳步卻並沒有因此而停下,仗著有障眼法、飛天之術和複製令符這三大利器,她整日出入鬼門關,竟也是順順利利,萬青對她的支持並不僅僅隻是說說而已,他直接把諾言化為行動,利用在城隍司的便利,想方設法弄來了巡捕司裏黑白無常們的抓捕計劃,給溫照排出了一個相對安全的時間表,最大可能地避免在鬼關門前撞上黑白無常。

當然,意外也是會有的,巡捕司裏的黑白無常們常常都會有額外任務,辛苦得很,有時候並不完全按照計劃出入鬼門關,這跟巡察司裏的夜遊陰神完全不同,夜遊陰神隻要按部就班,每天固定時間在陽世和陰間各處巡察一番就行,抓捕不歸他們管,輕鬆又安全,是城隍司下屬幾個司部中最吃香的部門,有時候還有額外的油水,碰上陽世裏有人祭祀、或是寺廟裏辦道場,他們就能跟著蹭吃蹭喝,一段時間沒見,葉敬文和古河這兩個新任的夜遊陰神居然愣是白胖了一圈。

這天溫照照常溜到鬼門關前時,就撞上了兩個臨時受命去陽世抓捕怨魂的黑白無常,當時溫照就猛吃了一驚,飛天之術一個沒控製好,差點從半空中摔下來。好在她來來回回飛了這麽多次,法訣控製已經很熟練了。補救及時,又穩住了身體,但是到底還是發出了一些輕微的響動,引起了那兩個黑白無常的注意。

“誰在上頭?”

黑無常比較敏感,第一時間就暴喝出聲,然後一招手,讓五小鬼托起他,飛上了半空。

溫照大氣都不敢喘,運氣不好,這個黑無常幾乎就是貼著她的右肩停下了。隻隔了半步距離,左右張望,好在他一時半會兒還不能看穿她的障眼法,並沒有察覺到她就在旁邊。溫照的障眼法練的時間也算長了,就算沒達到登堂入室的地步,也勉強夠得著爐火純青,隻要她自己不出岔子,再過半個時辰也不會失效。但緊張這種情緒,不是說克服就能克服的,尤其是她看到這個黑無常還不死心地看來看去,她就更緊張了。

隻要他往左稍微挪一丁點,連半步都不用,她立刻就會暴露。有心想操縱著飛天之術悄悄地飛遠一點。但是又不敢,她對飛天之術的控製可沒有障眼法這麽爐火純青,稍微帶起一點風,都會讓這個黑無常察覺到。

進退兩難。冷汗一點點地滲出她的鼻尖。

“有什麽發現嗎?”

白無常也被五小鬼托了上來,看著他越來越靠近。溫照臉都青了,該死的。這個家夥居然直接就衝著她所在的位置過來了,偏偏沒有停下的意思。

“喲,是你們呀……怎麽又有臨時任務了?還在五鬼搬運呢,慢,太慢,要不要小弟送兩位兄長一程?看我這‘陰風百裏瞬’如何,一瞬百裏,絕對不是吹的……”關鍵時刻,一個熟悉的聲音簡直就是溫照的救命稻草。

是葉敬文和古河兩個新任夜遊陰神,這個時間點正是他們兩個出去巡察的時候,兩個明顯白胖了一圈的家夥,出場十分拉風,是裹著陰風而來,古河性子內斂,還算斯文,但葉敬文這個大大咧咧的家夥可是趾高氣昂,裹著陰風過來也就罷了,偏偏還刻意顯擺,把那陰風刮得呼呼作響,頗有幾分龍卷風過境的味道,把黑白無常刮得東倒西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這兩個黑白無常不對付,有心要瞧他們的笑話呢。

而溫照哪還不知道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連忙把飛天之術做了一個微小的調整,然後她就隨風飄了出去……呃,不好,飄得太高了。

溫照怎麽也沒有想到,葉敬文的“陰風百裏瞬”果然真不是吹的,她不過是稍稍借了點風勢,想著能飄開十幾丈遠就好,誰知道這股陰風實在是後勁十足,她何止飄出了十幾丈,十幾裏都不止,這也算了,橫著飄十幾裏也不算什麽,大不了花點力氣再飛回來,可是她是豎著飄的,本來離地麵不過百米距離,連半裏地都沒有,這再向上一飄十幾裏是什麽概念?

總之,她悲劇了。

誰都知道,越高,風就越大,風大也就算了,關鍵是還很冷啊,溫照直接就被凍成了篩子,體內的陰氣運行也因寒冷而減慢了速度,沒有足夠的陰氣維持,障眼法“啪”地一聲,跟被戳破了氣泡似的,一下子就沒了效用,飛天之術就更別提了,早就失去了控製,但她也沒往下掉,因為到了這個高度,有沒有飛天之術已經不重要了,劇烈的風托著她輕飄的魂身,直接就讓她體會了一番什麽叫做“筋鬥雲”。

暈頭轉向,滿眼金星,溫照不知道自己究竟被風裹著翻了多少個筋鬥,總之,當她從迷迷糊糊中恢複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整個人都掛在一棵樹上。

這是一株槐樹,整個陰間,隻有兩種植物能生存,一種是木鬼,木鬼就是槐樹,另一種就是傳說中花葉兩不相見、淒豔絕倫的彼岸花。

槐樹隨處可見,但彼岸花隻存在於傳說之中,因為沒有人見過,之所以會有彼岸花的傳說,是因為黃泉裏時不時會有彼岸花的果實飄下來,據說這果實比孟婆湯還要厲害,誤吃了它的人,會永遠永遠忘記今生之事。

但溫照今天算開了眼界,因為她看到了彼岸花,像傳說中一樣,沒有葉子,生長在地麵上,隻有花朵,不是一朵,不是一片,而是漫山遍野。她高高地掛在樹枝上,正好居高臨下,周圍景色一覽無遺,觸目所及,都是“火”,彼岸花是火紅色的,在陰晦無光的陰間裏,它們就像是一片燎原的火焰,將她的視野映成了紅色。

這是哪裏?漫山遍野的彼岸花,難道她被風刮到了黃泉的源頭?

想到這裏,溫照臉都紫了,黃泉不知其長,她這幾個“筋鬥雲”翻出幾千幾萬裏都有可能,這還怎麽回家啊。

不過眼下她要考慮的不是這個,而是該怎麽從槐樹上下來。真是見鬼,也不知道是怎麽掉下來的,無巧不巧,衣領被樹枝勾住不算,衣帶還死死纏在樹枝上,她掛在樹枝上,腳下空空,無處借力,也轉不過身,根本就解不開衣帶,衣帶不解開,就是施展飛天之術,她也飛不下去。

人倒黴時,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溫照束手無策,有心想喊救命,可是這荒山野嶺的地方,也不像有人的樣子啊,喊救命也是白費力氣,還是自力更生吧,她把自己學的幾個法訣翻過來覆過去地想,總算有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或許可以試試用“月下飛仙”劍訣來割斷衣帶,沒有劍,但簪子是現成的,從頭上拔下來就能用,她出入了鬼門關這麽多次,體內早已經吸納了足夠的月中陰氣,施展個三、五次不是問題,問題是控製,萬一準頭偏差了一點,沒割斷衣帶也就算了,就怕捅了自己,那她就是活脫脫一個冤得不能再冤的冤死鬼了。

書到用時方恨少,遇到困境時,才發現法訣很重要,溫照現在最後悔的就是自己沒多學幾個法訣,罷了罷了,現在後悔也遲了,索性就冒一次險吧。

雖說是冒險,但她到底對自己沒多大的信心,從發髻上拔下一根銀簪,猶豫了許久,沒敢去割衣帶,而是使出“月下飛仙”劍訣,對著身後的樹枝砍去,雖然她也無法回頭看清楚樹枝的位置,但不管怎麽說,樹枝總比衣帶目標大,若是砍不到樹枝,她下一“劍”就去捅樹幹,不信把槐樹捅倒了,她還下不去。

總算這一回運氣不錯,這一“劍”擦著樹枝的邊緣斜飛過去,自“劍”身上溢出的陰氣形成了犀利的風刃,當即就把這根差不多有兒臂粗的樹枝割得隻剩下一層樹皮相連,雖說沒有完全斷裂,但這根樹枝再也伸展不開,直直地就往下垂去。

“哎喲……”

溫照一聲痛呼,後背正好撞在了樹幹上,撞了個七暈八素直呼痛,但也虧得這一撞,讓她借了力,一蹬一扯,那僅連著一層皮的樹枝就徹底從樹幹上剝落,此時離地尚有二、三米,又把她摔得眼冒金星,也虧得魂身輕飄,這才沒摔斷骨頭……話說,她現在的身體裏有骨頭嗎?

總之,雖然過程比較辛苦,但好歹也算是脫險了,溫照一邊揉著膝蓋,一邊把銀簪又插回發髻上,也不忙著尋方向回去,先以陰食術泡杯濃茶給自己壓驚,休息了片刻,終於定下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