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繩結的方向
“竹內君對繩結很有研究呢。”三澄美琴一句很平常的話，倒是讓幾個旁邊的警察的表情變得怪異起來，也不知道他們想到了什麽。
“我的爺爺是消防員。”淩平冷冷地補充了一句，看向那幾個警察的眼神有些不善。
“屍體的手腳由於被水泡的時間太長而發白，很幹淨，但指甲青紫色明顯……”
“屍體的耳膜未見出血，但眼瞼內有明顯出血點……”
淩平一邊在旁邊記錄著，一邊觀察著屍體的外表，他總覺得這兩具屍體有種說不出的不對勁。
“這兩具屍體……”三澄美琴結束了體表屍檢，扭頭看著淩平，一臉凝重。
“是他殺？”禿頭警官問道。
“具體內容還需要到研究所進行進一步的屍檢，但應該不是自殺溺死，而是他殺導致的窒息而死。”三澄美琴非常謹慎，沒有下絕對化的結論
“誒？”禿頭警官麵露難色，他殺就意味著要繼續搜查、到處走訪、無窮無盡的加班……
“看吧，就像我說的，這是一起他殺案件。”九條櫻子在一旁斜眼看著禿頭警官，頗有種勝利之感。
“九條小姐是怎麽……”
“三澄醫生，先說你的結論吧。”九條櫻子伸手讓了讓，示意讓三澄美琴先說。
“好的。”三澄整理了一下語言，“首先，溺死的死者一般會有以下幾種外在表現。一，由於水下和空氣中存在著壓力差，溺死的人一般都會存在眼部和耳部出血，這是壓力過大所致。這次的屍體隻有眼瞼內出血，耳膜卻沒有。
“二，溺死是一種很痛苦的死法，所以死之前的人都會盡力去抓住一切可能抓到的東西，水草、泥沙、衣物的碎片，甚至於其他人的身體組織。所以手上尤其是指甲裏一般會有雜物存留。
“三，溺死的人由於吸入了大量的水，肺部會分泌粘液，粘液與肺中的空氣和水混合，會在口鼻邊上形成白色泡沫。就算被水衝去了，也至少應該會留下一些痕跡。
“綜合以上表象，這兩人的真正死因應該是窒息而死，但並不是因為溺水而窒息，而是在窒息後被人扔到水裏。”三澄美琴一口氣把自己的結論說完，看著目瞪口呆的一眾警察，稍微有點不自在。
“九條小姐，你的結論又是怎麽得出的呢？也是通過體表屍檢嗎？”
“有一部分原因，但我還有其他的證據。”九條櫻子搖了搖頭，蹲下身來指著那個男死者的手表。
“手表戴在左手，以及領帶的打法都說明這個男人是右撇子。三澄醫生你能幫我看看他兩隻手上的繭嗎？我想慣用手上的繭應該更多更厚一點。”
“沒錯，右手的中指上有一層繭，這是長期握筆造成的。”
“如果這個男人是右撇子的話，他為什麽要用自己的左手把慣用手綁起來呢？一般人都會下意識地去綁平時不常用的手吧？”
“說不定這個結是女士打的呢？從她的角度來看打結就很方便了。”三澄醫生提出了另一種解釋。
“也可以這樣推測，隻不過這個結綁得十分結實，一位女性用一隻手來綁，一般很難做到這種程度。”九條櫻子頓了頓，“當然這些都是猜測，也可能這位女士天生神力，最關鍵的一點其實是……”
“繩結的方向。”淩平突然開口道。
“……沒錯，三澄醫生，可以請你和我配合模擬一下這兩人的綁手過程嗎？就用帆腳索。”九條櫻子側過臉多看了幾眼淩平，但沒有多作例會。
“好的。”三澄美琴自然不會在意，兩人各自伸出一隻手，用一截繃帶當作繩子模擬起了這一過程。
“啊！繩結的方向應該是反著的！”還未打完這個結，三澄美琴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就是這樣。”九條櫻子指了指兩名死者手上的繩結，“就算再強行解釋說這是個人癖好什麽的，但要強行打出這個方向的結就不可能用很大的力，所以至少應該還有一個第三者幫他們打好了這個結，再根據之前三澄醫生得出的窒息而死的結論，殺人凶手很可能就是這個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屍體就由你們進行司法解剖。我們警察這邊也會協助調查的。”禿頭警官無情打斷了幾人的對話，帶著要加班的煩惱開始對幾人下了逐客令。
“至於九條小姐，那個頭骨…就算是百年前的頭骨，至少也到警察局過個手續。”
“好麻煩……”九條櫻子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悅，但為了她的寶貝頭骨還是乖乖上了警車。
……
“詳細的屍檢結果出來了，真正的死因確實如三澄醫生所說，是窒息死。不過死者的脖子和口鼻腔都沒有看到損傷或者瘀血，犯人是怎樣讓他們窒息的呢？”東海林拿著一份報告走了過來，一般的他殺致人窒息死都是用手捂住口鼻或者掐住脖子，在這個過程中必然會造成相對應部位的損傷或者皮下出血。
“會不會是用什麽東西墊著呢？比如枕頭。”淩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之前好像在什麽小說還是電視裏看到過類似的劇情。
“我解剖死者的時候，在兩個死者的胸口處都發現了一片不正常的蒼白。”三澄美琴把兩張照片貼在白板上。“打開之後，我發現這個區域的皮下毛細血管內沒有一點血跡，甚至連下麵的肌肉都有些不正常的蒼白。”
“這說明……”
“這說明這一部分的皮膚和皮下組織受到了擠壓，毛細血管中的血液流淌到了一邊。”三澄美琴挽起袖子，在自己的手腕上用力捏了一下，“就像這樣，我的手腕會出現一瞬間的蒼白。由於我很快就鬆開了並且我的心髒也在不停地供血，所以這種蒼白沒有持續很久。”
“也就是說，有什麽重物壓在了兩個死者的胸口，再根據之前用枕頭捂死的猜測……是有人用自己的身體壓在枕頭上，用重量把他們捂死的！”
“沒錯，再結合這片蒼白區域的麵積，我們可以確定這個位置有可能是膝蓋。竹內君過來配合我一下。”三澄美琴叫過來淩平，讓他仰麵躺在地上，自己則用一隻腿的膝蓋壓在他的胸口，當然並沒有用力。
“像這樣既可以控製住死者，又能空出雙手來壓死他，一般來說單人作案或者體力比較差的人會使用這種方法。”三澄隨手拿過一個枕頭，在淩平的臉上擺了個樣子。
雖然被枕頭擋著臉，但淩平依然能感覺到兩人的舉動讓在一旁看著的六郎稍微有點不自在。
你也是東亞小醋王？問題是你對三澄醫生還隻是單戀吧？淩平默默吐了個槽，從地上爬起來。
“此外屍體還有一點很奇怪的地方是，在男性死者的左腋下和女性死者的右腋下，那裏的屍僵程度很奇怪，就好像在他們死後曾經被人刻意抬起左手和右手一樣。”
“誒，是什麽有著變態嗜好的殺人凶手嗎？”東海林抱住雙臂裝作害怕的樣子打了個寒戰，惹得眾人一陣發笑。
“我在想，”淩平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既然致死的原因已經查明了，那麽他們腋下的古怪屍僵會不會是拋屍或者移動屍體的時候造成的呢？”
“確實有這個可能。”三澄美琴點了點頭，“我們設想一下，凶手在用剛才提到的方法殺掉這兩個人之後，一定要想辦法處理屍體對吧？
“處理屍體有一種說法叫作遠拋近埋，拋屍一般是越遠越好，但是在流動的水域中拋屍就又是另外一種情況，水流會帶著屍體移動，所以這一點上沒有辦法判別，找到拋屍地點這條路走不通。
“再來想一想處理屍體的工具，這裏的工具包括運輸工具和處理工具兩種……”
三澄美琴正在做著假設，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喂喂您好這裏是非自然死亡研究所…啊目暮警部，什麽？已經抓到犯人了？”
……
日本的警察在沒有柯南出現的情況下似乎還是挺能幹的，也不知道是柯南給他們上了降智光環還是啥的。
總之，警察在附近走訪了以後已經調查清楚了死者的身份，然後根據死者的社會關係直接找到了正準備逃跑的嫌疑犯。
嫌疑犯非常痛快地招認了自己的罪行，並且根據他的說法，他根本沒打算把這兩個人偽裝成跳海自殺，所謂的跳海自殺是當地警方做出的推斷。
至於殺人動機應該是情感糾紛什麽的，關係好像挺亂，似乎不僅有男女關係，還有男男關係，淩平就沒怎麽聽。
“誒…還真是毫無戲劇性啊，這種感覺就像你在家裏給父母做了一桌子菜然後他們回來以後告訴你他們已經在外邊吃了法國料理還沒帶自己……”東海林無趣地把手裏的資料扔到一旁，似乎對於自己沒能參與案件的直接偵破有些失落。
“確實，不過生活就是這樣不按照常理出牌。小說戲劇什麽的這樣寫可能會被罵，說什麽作者胡亂寫啊，是不是想不出接下來的劇情了啊什麽的。但有時候生活就是這麽不講理。”三澄美琴把東海林扔下的資料撿起來，微笑著開導眾人。
“也是，我們又不是什麽推理劇刑偵劇的主角，話說現在有以法醫學者為主角的電視劇或者小說什麽的嗎？”
“很遺憾，沒有哦。”三澄美琴數著手指頭，“法醫可是有名的‘7k職業’。髒、累、險、臭、錢少、惡心……”
“還有結不了婚！！”東海林往後一仰，大聲發著牢騷。
您到是可以和園子互相聊聊天，說不定還能成為知己……淩平從法醫圖鑒上抬了抬眼，心中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