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無路可逃

夜,漸漸深了。地下酒吧中,嘈雜的搖滾樂伴隨著歌手歇斯底裏的歌聲,震動著整個酒吧。舞池內的男男女女們搖擺著身體,吧台邊的男人們喝著酒,調笑著身邊的女伴。角落中,一名戴著鴨舌帽的女孩孤零零地坐在酒吧吧台的角落,她與周圍熱鬧的氣氛格格不入,獨有的幾分清冷。“一杯莫吉托。”“抱歉啊,這裏可沒有賣給未成年人喝的酒。”吧台後的老酒保輕聲笑著,有些自嘲地說道:“別看這樣,這裏可是正規的酒吧。”輝夜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枚銀幣,放在了吧台上:“可我隻有這個付賬,給我的人說隻能買莫吉托。”老酒保看了一眼桌上的銀幣,臉色微微變化,眼神立刻警惕地觀察了周圍一眼,確定沒有人注意這邊後,才收了起來。他從吧台後麵拿出一串鑰匙,放到了桌麵上。輝夜正要伸手去拿鑰匙,老酒保的手按住了她的手腕。她不解地看向老酒保,而他笑眯眯地問道:“我聽說,風間玉之那家夥死了?”“這和你有關係麽?”“當然有,他在我這給的定金可早就到期了,這幾年包括後麵幾年的使用費,是不是該交一下。”輝夜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這樣的笑容她已經見得足夠多了。就好像是聞到了屍臭味的禿鷲。她點了點頭:“之後我會付的,所以可以鬆手了麽?”“當然,當然。”老酒保鬆開了手,將手舉起來,臉上笑意更甚,指了指吧台後麵:“那邊走到頭,有樓梯下去。”“謝謝。”輝夜冷淡地道了聲謝,拿起鑰匙,起身朝著老酒保指的方向。隻是離去之前,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父親在生前的時候,曾經說過這裏是絕對安全的地方。可現在看來,有些事、有些人在父親死後,就會改變。吧台後麵,老酒保看著輝夜離開,想了想,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當電話接通,他滿麵笑容地說道:“是小田先生麽?我這有一件或許您感興趣的事情……”……不久之後,小田切嗣帶著人火急火燎地來到了地下酒吧。可地下酒吧那隱蔽的安全屋中,壓根就沒見到輝夜的蹤影。小田切嗣惡狠狠地揪住老酒保的領帶:“你不是說她在你這裏麽?”“可是……剛剛真的在,就在十五分鍾前。”老酒保麵如土色,他也沒想到輝夜的警惕心居然那麽重,也不知道是察覺到了什麽,居然直接跑了。“混蛋!”小田切嗣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心中憤怒的情緒幾乎要將理智吞噬。“哈赤……哈赤……”他喘著粗氣,用力地扯著領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事情還沒到走投無路的那一刻,他為什麽讓那幾艘漁船出海?目的不就是哪怕讓警察知道了他的藏貨點,在遠離日本本土的公海,警察想要找出那兩艘船也需要不少時間,這段時間足夠讓漁船上的人把綁在船艙底下的東西沉海了。隻要沒了證據,警察又能拿他怎麽樣?這樣一來,雖然損失慘重到他都有點難以接受的地步,但至少不會讓他在監獄裏度過下半生。話雖如此,小田切嗣一想到損失,心疼地滴血,恨不得將風間撫子這女人扒皮拆骨,生啖其肉,方才解恨。“不能留她,但是不能讓我的人動手,否則警察遲早能查到我的頭上。”小田切嗣知道風間撫子必定是選擇了和警方合作,這個節骨眼他把人殺了,等於是給了警察另外的把柄。可是他內心是打定主意不能再留風間撫子,得不到完整的極川會也無所謂了,一定要宰了她!他扶著額頭,煩躁地揉搓了幾下,然後拿出手機給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打了電話過去。“嘟……嘟……”電話裏響著聲音,在接通之前的幾秒鍾內,小田切嗣焦躁不耐寫在了臉上。很快,電話被接通,但是電話那頭沒有人說話,似乎是在等待著這邊先開口。小田切嗣也不在意,直接說道:“是我,東西暴露了。我不知道風間撫子有沒有把消息告訴警察,不過貨我會處理掉。”電話那頭,李泰安的聲音響起:“需要我做什麽?”“替我殺人!”小田切嗣對著電話咬牙切齒地說道,“被她跑了,不過十五分鍾前出現的地方我知道,我的人會幫忙找,不過得你們動手。”他不耐地催促道:“需要多少錢都好說,被在現在和我討價還價,做完再說。”“不需要錢,這算是售後服務。”李泰安言簡意賅地說完之後,很快就掛斷了電話。……街道上,靜謐無聲,與剛剛的嘈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昏黃的路燈將影子拉得很長,而輝夜站在十字路口,駐足了腳步。她從地下酒吧的後門離開之後不久,就看到了小田組的車和她擦肩而過,目的地赫然是那間酒吧。小田切嗣恐怕做夢都想不到,他和輝夜竟是這樣擦肩而過了。“好冷……”她輕嗬了一口氣,搓了搓冰涼的手,看向十字路口通往不同方向的道路,眼神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地方可以去,又有什麽人可以信任。輝夜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了江琦駿的臉,可眼神很快失落了下來。這一次,他不會來了。她也不想他來。輝夜朝著主路走去,想著能不能攔一輛出租車,離開東京都的話,或許能夠找到藏身的地方。可當她剛走到街角,不遠處一輛車停了下來,遠光燈打在她的身上。從車上下來的,是一個穿著西裝的光頭男,顯然是注意到了不遠處的輝夜,朝著她很有禮貌的點頭示意了一下。可他的眼神,卻分外的冰冷。輝夜的瞳孔猛地一縮,心髒仿佛在此刻驟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