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要叫我嶽父大人

“老板!我回來拿東西了!”

我扛著魚竿高高興興的原路返回,不再去理會紮克看我那幽怨的眼神。

誰叫你鬼鬼祟祟的?還怕人背後議論?

走到了酒館邊上,我明顯感覺那種喧鬧的氣息已經消失殆盡了。

經過了謹慎地觀察,我確認塞巴拉和迪克兩個醉鬼已經離開了這裏,才敢跟達特老板打招呼。

“你回來了啊。不用看了,那兩個混球勾肩搭背的說,要去迪克的酒窖裏喝個痛快。”

店裏麵隻剩下達特老板,豎著一個板板正正的大背頭,繼續神情自若地擦著吧台桌子。

我怎麽在話裏聽出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

對了,肯定是嫌自家的波旁酒賣的不夠多。

果然,過了一會兒,達特老板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難道是我這裏的酒不好喝嗎?為什麽大家都喜歡去喝迪克家的酒?”

那你就不要摻水啊!摻了水的酒能好喝嗎?!

心裏腹誹的話我還是沒說出來,而是慎重地點了點頭,評價道。

“肯定是他們的品味不夠。”

達特老板露出一個見到了知己的表情,看來接受了這個解釋,終於從自我懷疑中走了出來,開始聊一些別的話題。

“你這是哪來的魚竿?”

我揚了揚手裏的釣魚竿,指向海邊的方向。

“紮克送給我的。真是個正直淳樸的好人啊!”

相信紮克一定會感激我,背後到處說他好話吧?

達特老板又開始了萬年不變的擦杯子動作,讓人懷疑這個杯子原來是不是一個玻璃球,被硬生生擦凹進去,變成這個形狀的。

“紮克啊,他來這裏也好久了。那還是因為……”

“因為海難?”我順口說道。

“你知道了?”達特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他以前最不喜歡談起這個的,除了我們這些鎮上的老人家,年輕一輩都以為他是這裏的老居民了。”

“可能是因為我麵貌和善吧,大家都說我是正義的夥伴。”

“……”

“你這個不要臉的樣子,是閃耀都市人的通病嗎?”

達特老板慨然而歎。

“大概吧。”

這我倒沒放心上,一般的城市人估計也比不過我,但這個黑鍋我不介意甩給閃耀都市。

就如一般人不會有我這樣的殖民者係統外掛一樣,普通的人也不會像我一樣每天晚上被這種鬼畜的騷話洗腦。

這種精神汙染下,我自己都不知道嘴裏會冒什麽話出來。

“達特海難之後,就得了很嚴重的深海恐懼症,不僅不能繼續航海,連靠近大海都會發自內心的感到戰栗。”

“你是想象不出來,這樣一個大漢如何哭嚎著想要重新上船,兩條腿卻挪動不了一步。而隻要一上船,他就會陷入重度昏迷,甚至出現發燒,譫妄,迅速脫水等症狀。”

“最後他的夥伴也放棄了把他帶走的打算,隻是重新開辟了通往礦石鎮的商道,每天有船隻往返這裏,可能也是希望有一天他能回到那群水手們中間吧。”

我完全沒想到,表麵上粗豪樂觀的紮克居然還有這種疾病,而且嚴重要影響了他的一生。

“老板,這事情是真的?那他豈不是一個無藥可救的可憐蟲?”

達特老板平靜地擦著玻璃杯,試圖將他盤得圓潤一些。

“你應該稱呼他是一個勇敢的螻蟻。”

“老塞巴拉邊上有一處空地,我們曾經建議他在那裏居住。可是他還是選擇住在離曾經的老對手——大海最近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每天,是如何伴著洶湧無盡的海濤聲入睡的。”

“我隻知道,每當海上風暴來臨的時候,他都會來到酒館裏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徹夜不歸。”

達特老板的話語中,有著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像是天空雲層中蘊釀著的雷電,在雲霧翻滾中泄露著絲絲閃跡……

看到我一臉震驚的樣子,老板開口勸慰道。

“放輕鬆,這個鎮上從不缺少這樣的可憐人。生而為人誰沒有得過兩種絕症?”

“還有其他人??!!!”

這個我就更感到驚訝了,難道像紮克一樣頭鐵的還有六個?

“托馬斯的嗜睡症,塞巴拉的死心眼,迪克的死要麵子,傑夫的怕老婆,霍安的死要錢………”

老板,你的毒舌怕不是也屬於絕症喲?

“等一下等一下,老板,你這後麵幾個已經單純是人身攻擊了吧。”

達特老板瞥了我一眼:“我隻是想告訴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有自己的不如意。所以還是不要刻意探聽比較好。”

“我知道了。”

“所以你看,我們也沒有人去探聽你的故事。”

達特老板遞過來一杯幾乎滿溢的波旁酒,示意我隨意。

“噸噸噸。”

我一飲而盡。

“承惠500G。”

“………老板記賬。”

我搖搖晃晃地走上樓,想要借用樓上兩件宿屋的衛生間洗個澡。

“呀!”

在樓梯的拐角處,我和一個捧著一堆被單的小小人影撞了個正著。

“我今天是中了什麽100%被轉角殺的詛咒嗎……”

“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

一個梳著單馬尾的少女,穿著利落的背帶工裝褲的,正忙不迭地向我鞠躬道歉。

我就看到她頭上打著的蝴蝶結,像隻真正的蝴蝶一樣上下翻飛著。

“沒事!我完全沒有問題。”

我從地上爬起來,趕緊扶起還在鞠躬的少女,生怕她搖出腦震**來。

“我叫琳,你是店裏的新客人嗎?”

琳看見我略顯瘦弱的身體雖然搖晃,但是並無傷勢才放心了下來,自來熟地抱著一堆被單,就和我在樓梯攀談了起來。

“你好,我叫馬庫斯,是鎮上新來的牧場主。”

“我聽人說起過你!塞巴拉大叔說你是個好鐵匠,迪克老板說你是個大力士!我還以你會更……”

琳伸出手臂比劃了一個肌肉的姿勢。

“哈哈哈,更像紮克對不對。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既不是個大力士,也不是個好客人。其實我還欠著老板的餐費的酒錢。”

“那我能去你的牧場參觀下嗎?我小的時候一直希望能到牧場去騎馬!”

“當然是歡迎啦,隻是我那裏沒有馬也沒有什麽作物,唯一能行走的四腳生物隻有摔倒的我。”

“哈哈哈哈哈。”

琳銀鈴般的笑聲在樓道間響了起來,聽起來又像是空穀裏的一連串泉水聲。

“對哦,那裏已經好多年沒有人經營了,應該有很多灰塵需要打掃吧?”

琳露出了一副幹勁十足的表情,向我推薦道。

“讓我幫你打掃吧!我最喜歡打掃屋子了,你喜歡打掃嗎?”

“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是那種……很特別的那種……”

我還在哪裏找不到詞形容,自己對那個牧場重新興旺的絕望感,這時候老板的聲音已經從樓梯邊上響了起來。

“到底是哪種呀?不如說給我聽聽?”

“我去打掃啦!”

琳一看達特老板上來,在老板看不見的角度向我做了個鬼臉,然後抱起被單一溜煙地跑沒影了。我隻看到樓梯的盡頭,她頭發上綁的蝴蝶結隨著跑動,振翅欲飛。

“老板,你雇傭童工啊?居然壓榨一個少女給你當傭人。”

我故意調侃著古板的達特老板,想不到他也會憐香惜玉,在酒吧裏藏著一著小女孩。

“她是我的女兒,有什麽問題嗎?”

我回想了一下琳的相貌,又對比了達特老板古板嚴肅的國字臉,露出了一副驚駭無比的表情!

“沒問題,達特老板……哦不對,嶽父大人。”

“不要叫我嶽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