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日的虛假表象
“哈欠~”
清晨，伴隨著第一縷陽光穿過窗戶照在拉娜的臉上，她打著哈欠爬起來，頭發亂糟糟的，不過從臉色看睡得很好。
“達裘拉？去哪了……”
拉娜環視了一圈這個不大的房間，達裘拉並不在房間，隻有桌上放了一份生肉三明治早餐，牛奶還冒著熱氣，或許達裘拉剛剛出去吧。
“嗯？怎麽還把桌子弄出傷痕來了？”啃三明治時隨眼一掃，鬼爪在桌上留下的那道淺淺的口子縱使隱藏在木頭的紋路裏，還是被她發現了。
“早上好姐姐。”
拉娜還在思考的時候，達裘拉居然裹著浴巾推門回來了她平常緊緊裹在衣服下的皮膚展露在拉娜眼前，疤痕隨處可見。
“怎麽還大早上跑去洗澡了？而且房間不是有浴室嗎？為什麽還要去公共浴室……”
“和打掃衛生的店員撞到了，弄了一身水，正好離那邊比較近就直接去洗了。”說著從星輝中取出自己的另一套衣服，那是一件黑色打底白色花邊的哥特式連衣裙，還有一雙絲絨手套，一雙亮黑色高跟鞋。
“心情不好？”“大概，沒衣服換的一麵更多一點。”
衣物和皮膚摩挲的聲音，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在拉娜背後響起，很快達裘拉換好那身衣服走過來在拉娜麵前轉了一圈，仔細觀察她還摘下了所有的飾品隻留下頭發上的曼陀羅，塗了黑色唇膏，白發用魔法染成了黑色。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嗎？”“沒。”“真的？”“真的。”
達裘拉自己能解決，所以她沒有選擇告訴拉娜晚上的那副光景，加上昨夜門外聚集的亡靈生物對鬼爪來說不是問題。
通過這些信息她可以判斷，昨夜街上的那些，全是死在這裏的亡靈，活人被抓到的話就沒救了，會被他們一同拖去黃泉。
這也是達裘拉為什麽大早晨洗澡，處理亡靈惡臭腐爛的屍體弄得衣服已經沒辦法穿了。
“哪來的臭味？”
然而那股極難清洗掉的惡臭縱使人類的鼻子已經聞不到了，卻躲不過拉娜靈敏的鼻子。
“有嗎？我聞不到啊。”故意裝傻嚐試蒙混過去，不過無論怎麽說那股味道還是太可疑了。
“奇怪……算了不管了。今天去北城區轉轉？”“嗯。”
拉娜一口幹整杯掉熱牛奶，然後跑去整理長發，在翠綠色的及腰長發中隨便編了幾條辮子，那幾條辮子在散發中若隱若現，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出門後，達裘拉因為裝束的改變行為舉止也發生了改變，她踏著輕盈的步伐，雙手交疊搭在身前，優雅的舉止看起來非常美麗。無論平常再怎樣她也是貴族的小姐，雖然不喜歡，但禮儀課也有學習，這全都是肌肉記憶。不過這身裙子她真的很喜歡。
因為達裘拉優雅的行為舉止，拉娜在旁邊，反而顯得格格不入了起來。
“真美呢，無論是街道，還是你。”
“我隻是沒衣服換而已，姐姐不是也有一身禮服嗎，如果姐姐換上那件，我根本比不過姐姐的。”
達裘拉臉色不是很好，正因為知道了光鮮亮麗外表下肮髒的東西，她的心情才會這麽糟。
“兩杯花蜜茶謝謝！”
拉娜在路邊的商鋪買了兩杯廉價的花茶並硬把其中一杯塞給達裘拉：“放輕鬆。”
“嗯。”用大片樹葉製作的一次性杯子裏滿滿盛著黃褐色的花蜜茶，還有幾片經過糖漬處理的花瓣飄在上麵。輕抿一口，一股甘甜清香的味道在口腔中擴散開，帶來了一股清爽感。
隨著移動搖晃的水麵倒影著其上方達裘拉的臉龐，在波紋和花茶自身顏色的濾鏡下，倒影看似一副古老的壁畫充滿了神秘感。
“北城區幾乎就是一個大花園誒~不知道有沒有曼陀羅呢。”姐妹兩人都很喜歡曼陀羅。
“城內應該沒有的吧，畢竟是毒花，連香味都有微量毒元素。”
穿過一扇由新鮮花草編織而成的高大拱門，石磚鋪設的主幹道變得狹窄起來，並且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分叉出更窄的路，這一半的城區房屋較南城區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花壇，還有很多如樹木般高大的花朵。這裏的行人也很少，比南城區安靜了很多。
“這種花不是隻有娜依族能種出來嗎……難道這裏有娜依族？”
看著路兩邊高大的花朵，拉娜很吃驚，能種出這種巨大植物的種族在馨瑪爾應該不存在才對，可那些花的外形無論怎麽看都是巨大化的野花。
“唔啊啊啊啊啊！！！終於看到正常人了！！！”
達裘拉還在分析情況，拉娜還在觀賞那些巨大的花，那些花似乎含有些不太一樣的魔力，可突然的喊叫聲打斷她們，一個穿著帆布衣看起來和達裘拉年齡相仿的女孩跌跌撞撞跑過來一個平地摔趴在拉娜麵前。
“你是？”
“你們是旅人嗎？是旅人吧？一定是旅人吧？拜托你們帶我出去，做什麽都可以，隻要帶我離開這座城市我什麽都做！！”
女孩以驚人的語速說著混亂的話，大致是在請求兩人帶她離開這座城市。
“等下等下，你先冷講一下，你叫什麽？”
“啊……對不起我太害怕了……”借著拉娜的爪子爬起來調整好氣息，語速也恢複正常：“我叫尼婭，也是旅人，但是到這裏以後……就出不去了。”
“為什麽？”拉娜覺得很奇怪，這怎麽看都隻是一個熱愛花朵的城市，為什麽會出不去？
“不該來的還是來了。”
達裘拉二話不說拽開拉娜並抽出鬼爪指向自稱尼婭的女孩：“誒誒您幹什麽！？”
“還用我說嗎，亡靈。”“亡靈？”
拉娜愣了，突然冒出來個看起來非常可憐的女孩，居然是亡靈？不對這個城市大白天出現亡靈就已經很扯了！
“哎……我不害人的，請你相信我……”
尼婭因為害怕鬼爪那股詭異的氣息後退一步，而且為表明自己無害很隨便的散掉了自己的大部分魔力，現在她已經很虛弱了。
“這邊來。”“誒！”“嗯嗯！”
達裘拉同時拽住拉娜和尼婭竄進密集的巨花叢裏，三人蹲在一片大到能當帳篷用的葉子下。
“說吧，你知道什麽。”
“我原本也是旅人，從洛姆來的……這地方的人全是瘋子，居然用活人養花！”
說著尼婭伸手在花根的位置刨了兩下，一隻幹枯得隻剩骨頭的手被刨出來，上麵還纏著花朵粗壯的根係。
“這些巨花，都是這樣養出來的？”
“嗯……我被他們活埋在花根下麵，變成現在這樣了……拜托，救救我……”
尼婭發出哭泣的聲音，可眼眶裏什麽都流不出來，結果這個城市背地的東西還是被拉娜知道了。
“達裘拉，果然你瞞了我什麽吧？”語氣雖然帶著質問的感覺，但是她那擔憂的表情已經暴露了。
“那些之後再說，我們現在處境很危險。”她始終緊握著鬼爪注意周遭情況。
“看來您已經見到過了，夜晚的樣子，這裏的居民對花的喜愛已經扭曲了，他們會把來這裏的旅人活埋在花朵下麵，任由根係吸收受害者的魔力，因此這些花才會那麽巨大。”
“本以為這是個很美好的城市，結果居然全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夥嗎……”
拉娜強壓著怒氣，爪子在花徑上深深抓出了一個傷痕，靠著吸收活人魔力產生的綠色汁水流出來順著她的爪子滴向地麵。
“怎麽救。”
“砍了花園中心的魔花就可以了，不過那個因為吸收太多魔力已經變成魔物了，她還能操控所有的巨大花朵。”
“等等，花是用人養的，那花茶……”
“那個的話倒是這裏唯一沒有問題的東西……”
“……”
可拉娜還是幹嘔了兩下，差點把早餐一起吐出來。
“雖然不想管但是……”
“不幫，我們也走不了的樣子。”
拉娜接著達裘拉的話繼續說了下去，不過好像更像是搶了達裘拉的話。明明剛剛還在那幹嘔……
“謝謝……請多小心……”說完深深鞠了一躬，隨後像是沉下去一般整個人進入土地裏躲了起來。
“你怎麽分辨出她不是人的？”“她沒有影子。”“額……”
回到街道上前達裘拉還換回了自己原來的那身衣服，不過因為沾到了亡靈，散發著很臭的味道。
兩人順著石磚路一直前進，先前還覺得美麗的地方，現在對其隻會感到惡心，很快，視線中出現一個廣場，廣場中央一朵比任何一朵花都大上幾倍的巨大紅花盛開著，花蕊還在散發詭異的香味。
“看來是這個了。”她沒有使用豐熠星輝，而是拔出鬼爪擺起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架勢，或許比起拔刀劍，她更適合用短刀。
“你們也是來殺我的嗎……惡心的人類！！！”
花蕊中升起藤蔓，而藤蔓上站著一個魔物，一個花妖魔物，綠色皮膚，生長在身上當做裙子衣物的花瓣，棕褐色的雙腳。
“你們的魔力，真多，全部交出來給我！”
花妖看起來完全沒有理智，猛地一揮手，帶有倒刺的藤蔓從四麵八方竄過來攻擊達裘拉和拉娜，不過很明顯關注達裘拉的更多一些。
“嘁！”反手握刀掄圓了軌跡切斷那些藤蔓的同時，將自己的腰一次又一次後彎到極限，從那密集的藤蔓縫隙中穿過閃避。
另一邊拉娜的情況也差不多，不過藤蔓礙於融咒強大的腐蝕性毒氣沒辦法靠近拉娜。
“放棄掙紮吧，看在你們魔力量那麽強的份上，我可以讓你們做我的仆人，隻需要一點點身體改造~”
“休想！”
嘶嘶的聲音發出，拉娜淩空將刀尖刺進藤蔓，刀身釋放的毒氣瞬間穿透那條藤蔓直逼花妖噴去。
“嘖嘖嘖，龍族真是麻煩，偏偏還是毒龍。”拉娜的幹擾成功減輕了達裘拉那一邊的壓力，但滿天的藤蔓荊棘還是在急速消耗達裘拉的體力。
花妖翹著腿坐在藤蔓編織的王座上，自己把自己當成了女王，還戴著花冠。
“啊哈……啊哈……”
“為什麽要那麽拚命的掙紮呢……我不會殺你們的啊~”揮了揮手，藤蔓全部縮回了土裏，而後她自己跳下來落在兩人麵前，雙手握著帶棱角的綠色雙刀，刀刃看起來非常鋒利。
“嗯嗬嗬~放心~就算被砍掉手腳，改造後的身體也是可以斷肢再生的~”
花妖交叉摩擦幾下刀刃，背後的藤蔓撐住地麵一竄，把她彈了出去，如同一支離弦的箭直直竄向達裘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