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汝妻兒我自養之
曹超低頭思索了半晌後，這才嚴肅地說道：
“夫人，恐怕你不能隨我們一起前往楚國。”
此話一出，石夫人臉色立刻黯淡了起來。
抱著嬰兒的玉指緊了幾分，眼中水霧升騰，咬著紅唇說道：
“既然如此，那妾身這就告辭了。”
說罷剛要起身，卻被曹超給抬手阻止了。
“夫人誤會了，在下的意思是你們現在不能去楚國的都城。”
“什麽？”
石夫人愣住了。
她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不去楚國的都城又怎去向楚王求援？
丞相李令如今徹底占領了且蘭國，除了向楚王求助外，石夫人已經別無他法。
曹超看穿了對方的心思，搖頭說道
“夫人不妨仔細想想，李家雖然勢大，但在朝堂上也並非隻手遮天。
“況且除了且蘭國外，楚國還是十幾個藩屬國，一旦且蘭國被李家吞並一事傳入到其他藩王耳中，會引起多大的風波？
“李令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背後肯定有人在支持他，甚至李令也隻是那人手裏的棋子罷了。”
此言一出，石夫人頓時變了臉色。
她隻是性子柔弱卻並非蠢人，瞬間就想到了一個人。
“大人說的是……”
“不錯，如果在下所料不差，李令的背後肯定得了楚王的支持，所以他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地背叛石家。”
石夫人聽到這個答案後，雖然心中早有預料，可一時間仍然接受不了。
畢竟石家如今除了繈褓中的嬰兒外，就隻剩下四名家將，如果失去了楚王的支持，她要靠什麽去複國？
“可楚王為什麽要這樣做？”
“難道他就不怕其他藩國會生出異心，背叛楚國嗎？”
“根源在於秦國。”
曹超眼中閃過智慧的光芒。
“如今秦國一家獨大，有鯨吞天下之勢。
“楚國作為疆域最廣闊的諸侯國，早就被秦人給盯上了。
“所以楚王要在短時間內將權力集中在自己手上，將來才有機會對抗秦國。
“而你們這些藩屬國，就成了他的第一個目標。”
此言一出，毛遂和顏聚暗自點頭，曹超所言正道出了兩人心中所想。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迷人，此刻的曹超表情嚴肅，高談闊論，將如此複雜的事情一步步抽絲剝繭，分析得頭頭是道，看得一旁的李嫣嫣美眸泛光。
在李嫣嫣的眼裏，自家夫君就像是個寶藏男孩。
時而風趣幽默；時而博學多才；時而在閨房中肆無忌憚；時而又嚴肅得像個古板的教書先生。
可無論是哪種特質、哪種性格，都深深地吸引著李嫣嫣，讓她欲罷不能。
然而與李嫣嫣截然不同的是，此刻的石夫人麵色煞白，心如死灰，美眸中滿是絕望。
曹超的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刃，將她唯一的僥幸心理給無情地戳破，揭開裏麵血淋淋的事實。
“難道我石家就真的複國無望了嗎？”
心下哀歎，石夫人猶如漏了氣的皮球般，嬌軀一軟，差點就要倒在地上。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今天的談話就要到此為止時，曹超又開口了。
“非也，其實石家複國還有唯一的一個機會！”
“先生請講！”
聽說複國有望，石夫人眼前一亮，眸子裏重新恢複了幾分生氣。
一夜之間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家族的庇佑，為兒子複國已經成了石夫人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石夫人努力支撐起嬌軀，一副期盼的樣子望向曹超。
“還請大人如實相告，若我石家能複國，小女子甘願為大人做牛做馬以報大恩”
曹超聞言大喜，一時間看向石夫人的目光變得灼熱了起來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
到時候我是風兒你是沙，我是牛兒你是馬，可別怪我用力過猛哈！
隻是有李嫣嫣在場，這正人君子的形象暫時還不能丟，於是曹超假裝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夫人無需如此！
“天地有正氣，正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楚王此舉顯然有違道義、不得人心，在下出手隻是出於公道罷了。”
一番話說得正氣凜然，讓李嫣嫣和顏聚點頭不已。
夫君（丞相）果然是正人君子！
唯有毛遂知道這小子是個什麽德行，正暗地裏翻著白眼。
這邊的石夫人確實被感動到了，一雙美目看向曹超時多了些複雜難明的味道。
“不知大人有什麽計劃，需要我做些什麽？”
“此事說來複雜，且讓我好好計劃計劃，過幾日再與你合計一番。
“夫人就先隨嫣嫣下去，她會帶你去宿處。
“另外今晚聽到有什麽動靜都不要驚慌，這裏很安全！”
“妾身謝過大人！”
石夫人聽罷，這才想起曹超之前所言，下一波襲擊很快就會到來。
臉色數變後，這才朝曹超行了一禮，乖巧地跟著李嫣嫣離開了大帳。
等兩女走後，曹超便讓顏聚去安排今晚的防務，隻留下了毛遂。
“說吧，你小子又想讓老道我去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毛老頭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曹某人行得端坐得正，心裏自有一股浩然正氣，又豈會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毛遂聽罷，直接翻了個白眼。
他算是看透了曹超的為人，對這貨說的話連一個標點符號也不信。
要不是石夫人生得如花似玉，楚楚可憐，這家夥會這麽好心帶人家回來，還要騙對方複國？
呸！
無非就是饞人家的身子罷了！
不錯，在毛遂眼裏，曹超剛才說要為石夫人複國純屬瞎扯淡，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然而曹超的回答卻出乎了毛遂的預料。
“我想讓老頭你這段時間能假冒我的身份主持使節團，並盡量拖延去楚國的行程。”
“你小子又再打什麽壞注意？”
“我要借著石家的掩護，易容與石夫人先一步去楚國，幹掉李權這塊合縱的絆腳石。”
“你小子瘋啦！”
毛遂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望向曹超。
先不說別的，楚王就是滅亡石家的幕後黑手，就這你還敢和石家一同去人家的地頭？
這和送人頭有什麽區別？
“老頭你先別急，聽我說！”
曹超理了理思緒後，開始彬彬而談。
“首先石家是且蘭國的合法領主，是楚國親封的藩王，即便丟了領土，但大義名分還在。
“隻要楚國一日不正式取消石家的藩號，在且蘭國就沒人能替代石家的地位，其餘藩屬國也隻認可石家。
“所以隻要石家到了壽春，哪怕是楚王也不敢擺明車馬對付我們。
“至於要玩陰的，我倒是不怕。
“所以我們這一行安全是有一定保障的。”
毛遂大點其頭：“那倒是，若論玩陰的這世上的確沒有幾個能玩得過你小子！”
“我不是說這個！”
曹超翻了個白眼。
咱在聊正事呢，瞎說什麽大實話！
“你我都知道，太祝李權是春申君最大的政敵，一直以來都反對楚國加入合縱，所以此人不去，合縱難成。
“然而我們身為齊使，是不可能出手幹預別國的內政。”
“如今天上掉下來這麽個機會，我等要好好把握才是。
“隻要我到了壽春，挾大義名分，便可嚐試攪亂局勢。
“屆時再趁機摸魚，與羅網合作一起幹掉李權，除去合縱的最大一塊絆腳石。”
毛遂瞥了曹超一眼，沒上當。
“恐怕除去李權隻是其次，助石夫人複國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被人當場拆穿，曹超沒有一絲尷尬，反而理直氣壯地感慨道。
“哎，誰叫我心善？
“一個弱女子，年紀輕輕就死了丈夫，怪可憐的，看著就讓人心疼！”
“所以你小子就連人家孤兒寡母也不放過？”
毛遂沒好氣地說道。
“哎！誰叫我是一個博愛的人，看到孤兒寡母的就忍不住想要照顧一二。
“正所謂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說好了，要是老頭你日後討了個年輕的媳婦，生了娃，又恰好得了重病命不久矣，你就放心讓你媳婦來找我，汝妻兒我自養之！”
“……”
毛遂的眼角狠狠地抽了抽。
他覺得手有點癢，就想要教訓一番這下流無恥的玩意。
曹老二究竟造了什麽孽，教出來這麽個東西！
然而就在這時，營地外忽然傳來一聲狼嚎。
大戰，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