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爭之爭，是為大爭
鹹陽，禦書房內。
剛滿十四歲的嬴政正坐在案幾前仔細地閱讀著手中的竹簡。
這是法家商鞅的著作《商君書》。
此時已近晌午，豔陽高掛，不知不覺間案桌前的竹簡已經壘成了一座小丘。
“大王，該休息了。”
身旁的蓋聶輕聲提醒。
一身湛藍色披風，銀色修身長袍，內嵌銀絲花紋貼身軟甲，如玉般的臉上有著精致得不像話的五官。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不外如此。
可如此冷傲之人，說出來的話卻又是如此體貼。
嬴政聞言，放下了竹簡，抬手接過內侍趙高遞過來的水杯，輕輕地呡了一口。
重新抬起頭時，目光已經落在了蓋聶的身上。
“寡人聽說齊國找了一位十五歲的少年當丞相，據說此人出自鬼穀，不知蓋先生是否認識？”
“不錯，小超三年前開始跟隨老師學藝。”
“此子比起蓋先生何如？”
“……”
抿了抿嘴，蓋聶選擇實話實說
“師門考核，小超連續三次拿了第一。”
蓋聶的異樣沒有逃過嬴政的雙眼，這讓他對曹超的興趣又增加了幾分。
能技壓蓋聶的存在，到底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寡人很期待！
“將來有機會，蓋先生定要為寡人引薦一番。”
“可以。”
一番對話後，大殿重歸寂靜。
唯有竹片偶爾的翻動聲，在書房中回**
隻是誰也不知道，蓋聶此刻的心情絕不平靜。
“短短兩月未見，小超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嗎？
“不過我是不會認輸的！”
抬頭望向遠方，蓋聶的眼中充滿了戰意。
……
鹹陽，丞相府。
一道黑色的身影推開了書房的大門。
一頭白發披散在兩側，黑色的長袍上繡著金色花邊，冰冷中透著高傲。
就隨意往哪一站，便給人一種極冷的感覺。
他正是兩個月前敗盡呂不韋府中所有劍客，被呂不韋招為門客的衛莊。
“相邦有何吩咐？”
衛莊緩緩來到呂不韋跟前，並沒有行禮。
這是他的特權，在呂府中無需向任何人參拜。
呂不韋放下了手中的竹簡，緩緩說道：
“有兩件事要交給你。”
“講來！”
“替我查出最近是誰在對付羅網，順便抓一個女人回來。”
“何人？”
“楚國李家庶女，李嫣嫣。”
“好！”
衛莊聽罷，就要轉身離去，卻被呂不韋給叫住了。
“且慢！”
“鬼穀一脈，曆代縱橫者皆為死敵，可如今你與蓋聶同為我大秦效力……
“老夫很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在推動六國合縱？”
“……”
衛莊沉默了半晌後，這才說道：
“他叫曹超”
呂不韋以手撫須，似乎很滿意衛莊的這個答案。
“聽聞齊國新任丞相才年滿十五，好像也是叫這個名字。”
“正是他！”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去吧！”
“……”
衛莊冷著一張臉，轉身離去。
然而他沒發現的是，身後的呂不韋嘴角已經泛起一抹冷笑。
“有趣！”
呂不韋重新拿起麵前的那道竹簡，上麵赫然是曹超的那首魔改了的《滿江紅》。
出得房門，緊了緊手中的鯊齒劍，衛莊那如鷹隼般犀利的目光中燃起了滔天的火焰。
“小超，我要來了！
“就讓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成長到了什麽地步！”
……
齊王拜相一事很快傳遍了七國，頓時引起一片嘩然。
齊國居然用一個十五歲的童子當丞相，確實顛覆了很多人的三觀。
“瘋了吧，齊國居然找個童子當丞相！”
“完了，齊國沒救了！”
“這曹超究竟是何許人也，竟然能被齊王看中？”
“查！給我立刻去查！”
一道道黑影從平原君府、春申君府、魏國大將軍府、燕國太子府衝出，直奔齊國都城臨淄。
這些密探的唯一目的就是前去調查這位神秘的曹丞相。
隨著曹超的大名在七國中流傳，一陣風波正悄然而來。
風起雲湧，這個天下不再平靜了。
……
儒家，小聖賢莊內。
掌門人荀子正與師弟無名對弈。
“鬼穀出則諸侯懼，鬼穀安則天下息，天下從此多事了。”
荀子落下一子後，撫須長歎。
“風從龍，雲從虎，乘風破浪需有時。恰逢風雲際會，自然會有飛龍在天。”
“隻是如今何人是龍，何人是虎，我儒家又該如何自處？這些都需要師兄好好思量。”
無名溫和一笑，撚起一枚白子落下。
荀子拋下手中黑子，皺眉說道：
“老夫夜觀星象，三年前紫薇帝星從西方升起，預示著秦國將有聖人出現。
“然而讓人奇怪的是，最近在中原又出現一顆新星，正移往此處！”
“師兄所言，莫非齊地也會出現一位新的聖人？”
縱是無名一直以來都保持著古井無波的心態，此刻也不由為之一顫。
因為他想起祖師孔聖人曾留下的一句讖言
“聖人出則天下安！”
然而數百年過去，聖人卻一直未現。
直到今日，卻一下子出了兩位……
荀子若有所思地說道：
“老夫不日將會動身前往鹹陽。”
“至於師弟……
“據聞近日齊王拜相，師弟不妨去親眼看看這位鬼穀傳人。”
“善！”
……
齊國，丞相府內。
自從行館被燒後，齊王建便賞了一座府邸給曹超作為補償。
此刻曹超正設宴款待前來拜訪的後勝。
大廳中歌姬翩翩起舞，絲竹之聲不絕於耳，長袖飄舞間，柳腰細擺，好不動人。
曹超正摟著一位美人，與後勝對飲。
一旁的過道上，李嫣嫣和冬兒路過，目睹了這一切。
“這家夥什麽眼光！”
冬兒鄙夷地看著曹超，小臉上寫滿了不爽。
“他身邊的那個女人，除了胸大點，腰細點，腿長點，皮膚白點外，有什麽好的！
“你看他這幅色眯眯的樣子，一雙賊眼都快掉進那女人的衣領裏去了，他怎麽可以這樣！
“小姐，你也不去管管他！”
自從那晚後，冬兒就特別在意曹超。
“冬兒不許胡鬧！
“曹公子這是在應酬！
李嫣嫣嗬斥了冬兒。
她出身世家門閥，見多了這種場合。
在她眼裏曹超已經比家裏的那些親戚好太多了。
換了李家的那幫紈絝，現場早就已經不堪入目了。
冬兒：“……”
“不是，小姐，你就這樣由著他？
冬兒滿臉不敢置信地望著李嫣嫣。
不是說戀愛中的女人最喜歡吃醋的嗎？
當年老夫人可是將老爺吃得死死的，怎麽到小姐這就變了個樣？
小姐難道就一點都不在乎？
“你不懂！”
李嫣嫣搖頭低語：“母親曾告誡我，不爭之爭，是為大爭。”
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