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攻心!

除了目暮警官的滿腹擔憂,羽生清安其實也不太想讓司機時任知道。

一來,人家好不容易複仇成功,還沒消化完複仇的喜悅呢,自己這麵就把人複活了,這未免太過分了。

雖然,所謂的複活隻是臨時的,叫喚醒才更恰當點,黎明之前就會恢複原樣,但是……那也夠打擊人積極性的了。

萬一年輕人熱血衝頭,想當場再殺一遍呢?那場麵就太暴烈了,會讓目暮警官很難做,以後還要打交道很久呢,總要多替人想想,初次見麵留個好印象。

二來,自己的特殊能力也實在不想傳播的太廣,就這樣跟著毛利小五郎接委托也夠用了。

而且所謂的秘密隻要有第二個人知道就不會是秘密了,接下來,總會慢慢傳出去的,甚至比自己主動宣揚更加可信。

人們總是願意去相信自己費勁心思打聽到的消息,而對擺在台麵上的嗤之以鼻,羽生清安相信自己展現出來的特殊能力,很快就會吸引到一大批夠分量的客戶。

所以,雖然想法不那麽一致,但羽生清安和目暮警官都攔住了毛利小五郎的衝動,決定先按羽生清安的方法試一下,不管用的話再讓嫌疑人見見複生的死者。

羽生清安不會推理,那他有什麽辦法呢?

嘴炮。

沒錯,所謂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眼前這個嫌疑人不像是那種說不通道理的人,這個世界的人又這麽吃這一套,柯南可以,沒理由他就不行了,羽生清安覺得機會很大,可以試試。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柯南遲遲不出來解決問題,他也不知道這案子要花幾天才能解決,那麵死者複生的時間就這麽一晚,遲了就不好談送葬委托了。

服務行業嘛,總講究一個顧客至上,在他這裏自然就是死者為大,凶手都沒抓到,死者還在臥室裏滿屋子亂跑抓狂呢,這時候說什麽送葬安魂,未免也太難以取信於人。

“時任先生。”

羽生清安開口,吸引了司機時任的注意力。

“你和大木由社長的恩怨,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暗下黑手,逼死朋友,奪取成果,謾罵侮辱,你有足夠的理由怨恨他。”

司機時任牙關緊咬,兩腮肌肉繃緊,指甲在手心刺出血紅,強自露出笑意,“社長人……還是很好的,收留了沒去處的我。”

羽生清安搖搖頭,“半年時間,你花了半年時間潛伏在他這裏,這半年時間,你一直沒有忘記仇恨,所以我覺得你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去想清楚,你對他的怨恨,到底值不值得你去殺人,以及去付出殺人被抓後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我這樣說應該沒問題吧?”羽生清安盯著司機時任的眼睛看,後者一言不發,偏過頭去。

“我甚至猜想,在這半年裏,你除了完善自己的殺人計劃,可能還會去了解,殺人之後,被抓到,具體會被怎樣判決。”

沒有反駁,但也沒有承認,更沒有辯解,司機時任隻是麵無表情默默聽著。

羽生清安在客廳裏有節奏地踱步,“其實不該是這樣的,你這樣讓人覺得很可惜,很失望,知道嗎?”

司機時任麵露激動,但卻欲言又止。

“我不是說你該不該殺人這一點,那些事沒人比你感受更深刻,我隻是個旁觀者,甚至不了解完整的情況,沒有那個立場與資格去評判你遭受的痛苦折磨,值不值得你去這樣做。”

時任抬頭,詫異地看了羽生清安一眼,輪到旁邊的目暮警官欲言又止。

“但是,拋開這一點不談,你確實有錯的離譜的地方。”

時任和羽生清安對視著,後者平靜的眼神讓他感覺自己似乎真的有錯。

“我剛剛說,你有足夠時間去想清楚,到底你心中的怨恨,值不值得你去殺人,以及付出相應的代價,現在那位社長死了,所以我就默認你是想清楚了的,是覺得值得的。”

“那麽問題來了,你用了些小花招,將你自己撇清了,你在試圖逃避自己應該付出的代價。”羽生清安盯著時任的眼睛,一步步靠近。

“你覺得自己心中的怨恨足夠熾盛,所以去殺人,但現在為什麽不願意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這是不是說明其實你心中對那個人的怨恨並沒有那麽深?並不覺得那些事值得你為此償命?不然你不該是了無遺憾地自首嗎?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躲躲藏藏!”

時任心跳漏了一拍。

“你知道你的行為像什麽嗎?”羽生清安按著時任的肩膀,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後者掙紮著避開目光。

羽生清安鬆開手,任由他退到牆邊,口中繼續說道:“我們通常很佩服一些人,那些敢於為自己言行負責的人,也總是會教育孩子,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想你父母應該也這麽教過你吧?”

“我們認為小偷是卑劣的,因為他拿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卻不肯付出相應的金錢,我們鄙夷偷稅漏稅的家夥,尤其在聯邦,沒有比這更嚴重的醜聞了。”

“原本我是同情你,欣賞你的,你為了朋友,為了你們共同的成果,甘願忍辱負重半年,隻為了複仇。”

“這聽起來多感人?誰能在道德上說一句你的不是呢,都覺得你很可惜,這世道太為難你了,但是現在呢?”

羽生清安忽然提高音量,“你在逃避你的責任,你將一個原本沒有瑕疵的感人複仇故事,變成了一個卑劣者的謊言,讓人覺得惡心!”

羽生清安忽然氣勢洶洶地走向時任,拉著他的手腕,將他拖到目暮警官麵前。

“這世上每一件事都要有人去承擔代價,你逃避了你應付的代價,可恥地將它拋給了別人,你自己看看你眼前的這位警官!”

時任被羽生清安強按著看向麵容疲憊,虛汗不停的目暮警官。

“因為你沾沾自喜的小花招,他忙了一天都沒休息,家裏的妻子此時正一個人守著空屋,期盼他早點回家。”

目暮警官別扭地正了正帽子,但是想想家裏的小綠,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