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些許往事
那是三年前夏天的事了。
“喂——哥哥。”
那時候瑤瑤還經常稱呼他為“哥哥”。
“怎麽了？”
年方14的白瑾還尚為稚嫩，男孩子發育總是慢一點，和現在不同，那是他瘦瘦的，身材也還沒拔高。
“這裏有隻小狗誒。”
白瑾抓過毛巾擦了擦汗，反手握著木劍負在身後，尋著妹妹的呼聲從訓練場走到花園。跨過走廊，不過數息，豁然開朗，入目的便是花壇邊妹妹穿著白裙的身影。
“嗯？”他信步來到瑤瑤身邊，“哪呢？”
“那裏那裏。”瑤瑤臉上洋溢著笑容，有些興奮往一個方向指了指。白瑾順著她的手指，還真在角落看見了一隻小獸，在一片綠油油間，它的那抹白色格外顯眼。
“這是狗嗎？”
白瑾遠遠地望著，那隻疑似小狗的白色小獸的身形有些躁動不安，隻見它往柵欄間的空洞使勁鑽了鑽，頭埋在裏頭想要穿過去，但又像撞上什麽一樣前進不得。它著急地轉了轉，尾巴耷拉著，時不時還回頭望一眼兩兄妹。
“哪來的狗...陣法開著呀。”白瑾嘀咕了一聲，牽起瑤瑤的手向前，“走，湊近看看。”
許是見著有人靠近，小狗更著急了。它低低地叫了幾聲，轉過身子就想跑，不料少年將木劍擲出，雖沒有打中它，卻恰恰插在它逃跑路線上，離它鼻子不過數分之距，頓時，小狗便被嚇得不敢動彈了。
“嗯~”白瑾伸手抓住小狗的後頸毛，將它提起來舉在兄妹倆眼前。
“是薩摩耶！”
瑤瑤興奮地揉著小狗，也不顧順逆，揉得它背上的白毛一團亂遭，惹得小狗一陣掙紮。
“這是.....狐狸？”
“不對，是狗狗。”
“是狐狸！”白瑾據理力爭，“你看它尾巴，毛蓬蓬的，還有臉，這是狐狸臉，我在紀錄片看過的。”
“哦~”瑤瑤先是愣了愣，然後呆呆地掃視著小狗，“是狐狸誒。”
“嗯。”
“但是好小。”
“任何動物沒長大都小......說回來這隻才幾個月大啊？”
白瑾橫豎看了看瘦小的狐狸，眉頭微皺——他當然不懂這些。於是他往房子那邊招了招手，一直在旁邊候著的傭人適時上前。
“少爺。”
“問一問，有誰懂怎麽看狐狸的年齡。”
聞言，傭人掏出手機說了幾句，不過半分鍾，他便向著白瑾搖了搖頭。
“少爺，大家都不懂。”他指的是大宅裏的管家及傭人們，“您看要不要找個獸醫？”
“獸醫？”白瑾摩挲著下巴思索了一下，“算了，我去找爺爺吧，瑤瑤...”
將小狐狸遞給妹妹抱著，兄妹倆走進了房子。
爺爺的房間在四樓，白瑾敲門走進去的時候，老人正靠在椅上呆呆地看著牆上掛著的那套舊軍裝。
“爺爺。”
“爺爺快看，有狐狸。”
他們家雖傳承已久，但並不拘於古禮，得到老人的準許，兄妹倆推開門便走過去了。
“小瑾和小瑤啊，哎，這是哪來的狐狸呀？”
老人眯起了滿是眼角紋的眼睛，幹裂的嘴唇露出一絲微笑，細細打量著瑤瑤棒起來的狐狸。在老人深邃的眼神下，狐狸也乖乖地安分下來。
“瑤瑤在院子裏找到的，她還以為是隻狗呢？”白瑾輕鬆地解釋著，“我們剛才還說著這狐狸有多大，我們又看不出來，所以來找爺爺幫忙測一下骨齡。”
白瑾的爺爺是四階大修士，測骨齡這點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哎喲喲，這隻小狐狸可不簡單啊。”爺爺布滿皺紋的眉頭舒展開來，向少年少女笑著說道：“這是隻妖。”
“妖？獸妖？”白瑾愣了愣，忽然想起之前的問題——它怎麽進來的，陣法還開著呢。
想到此處，白瑾牽引了些許靈氣，一指點在小狐狸頭上。靈氣渡入小狐狸體內，它呆了呆，不過數息，白瑾便感受到小獸體內的靈氣便提煉為精純的靈力。
“還真是妖....這麽說來，它是鑽進陣法的時候用光了靈力，又恰好碰上我們，想跑都跑不出去咯。”
現在不是什麽緊要時期，宅子裏開啟的陣法也隻是很簡單的陣法，被隻小妖鑽進來倒也不足為奇。
“嗯....”爺爺捋了捋胡子，考校白瑾，“那它為什麽要來我們家呢？”
“那當然是因為我們這開了聚靈陣，較高濃度的靈氣環境吸引了它。”
聽著孫兒不假思索的回答，老人的笑容添上了幾分欣慰。
“噗。”一旁的瑤瑤噗嗤一笑，戳了戳狐狸的臉，“好蠢的狐狸。”
“不蠢了，這狐狸才五個月大，而且身為妖還能乖乖地被你抱著，想來也通了幾分人性。”
“靈獸？”白瑾彎下腰，盯著狐狸那對烏黑的眼珠子。
他歪了歪頭。
狐狸也跟著歪了歪。
他眨了眨左眼。
狐狸眨了眨右眼。
他伸出舌頭翹了翹。
狐狸也像模像樣地照做了。
“噗...挺好玩的。”
“養著吧，小家夥天賦不錯，指不定哪天就能化...咳咳咳。”
爺爺彎著腰劇烈地咳嗽著，白瑾連忙上前輕撫老人的後背，給了瑤瑤一個眼神，女孩有些慌亂的放下狐狸去開房門找傭人，小狐狸乖乖地坐在地上，烏溜溜的眼睛看著老者。
爺爺的身體不好。
四階修煉者壽命可達一百六十餘年，這些年各項技術和生活水平的提升，這個數字在未來會繼續拔高。
爺爺今年隻有一百二十七歲，他本應該還有悠久的生命，若是能在剩餘的時間裏突破到五階，那他將有更多的時間去看著孩子們成長。
但那是不可能。
在數十年前那場大戰中，在戰爭的末期，爺爺在極東的國土上殺敵無數，但也落下了病根子。
這幾年來老爺子的身子越來越差，逐漸成長的兄妹倆也意識到了這點。
爺爺本來應該擁有更長的壽命，他後悔了嗎？那時候白瑾還不懂，直到爺爺去世他都未曾問過這個問題。
後來白瑾長大些了，再回想起爺爺看那些老物品時，那深邃的雙眼中流動的情感，白瑾想，老人應該從未後悔。
“白瑾？白瑾？喂——哥哥。”
“？！”
白瑾恍惚了一瞬間，眨了眨眼，眼前的光景變化，隻見瑤瑤站在他麵前，雙手搭在他肩膀上輕輕搖動著，靈雪瑜和宋安安在前麵看著他，四人就這樣站在夏末秋初的夜空之下。
“怎麽了？突然停下來，喊你幾聲都沒反應。”瑤瑤關切地說著，抬手捏了捏他的臉以確認清醒了沒有。
“呃....沒事，突然想起家裏的米吃完了，不夠明天的份了。”
“那明天買不就是了，最多明天出來吃咯。”
“嗯嗯，我也剛想到，走。”
嗬，我什麽時候到了動不動就想念往事的年齡了。
..........
不可名狀的異空間裏。
其實這麽描述它已經不準確了，就在不久前，林亂秋仿著白瑾家造了一個大平層，至少這樣讓他和晨汐兩人的生活空間舒適上不少。
林亂秋依舊穿著那身白色的長風衣，他靠著沙發，右手肘頂在扶手上，一手支撐著腦袋。
“嗯？”
似是發現了什麽異常，他探出手按在漂浮的書本上，原本書頁上自動生成的小字頓時停止了閃爍，一個“停在那裏沒了後文。
“怎麽了？”
察覺到異常的氣氛，沙發另一頭的晨汐摘下耳機問了句。
“.......”
林亂秋沒有回答，他抬起手，一道金色的流光纏繞在上，輕輕一揮，一旁的虛空頓時顯現出一幅定格的畫麵。
“........”
看著畫麵上的少年少女與狐狸還有老者，青年陷入了沉思。
他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