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雨夜與早晨
“轟隆！”
夜半雷聲轟鳴，隨後雨落如天傾，又是個雷雨的夜晚。
王離從睡夢中驚醒，而後連忙起身來到房間外麵。
他們這個小公寓一共就一個臥室，薑蕠把這個臥室讓給了他，那麽自己就直接睡在外間的沙發床中。
雷雨的天氣，尤其是雷雨的夜晚，王離知道這是自己母親心中的陰影。
他連忙衝了出來，正好看到抱著被子縮在沙發上的母親……
“媽媽，我們看會兒電視吧？”
他問。
薑蕠臉色有些發白，可在自己兒子麵前還是強撐著勇敢。
她說：“你快去睡覺，明天還有工作呢。”
王離搖搖頭道：“我的工作今天就完成了，明天有沒有單還不一定呢，晚些去也沒關係。”
薑蕠又說：“說什麽傻話，你們老板要生氣的。”
王離瞬間想起了老馬……然後他‘嘶~’地一下倒抽了一口涼氣。
薑蕠問：“怎麽了？”
王離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說：“我有些擔心我那老板，也就是我老師……”
按照這兩天他發現老馬的地方，他該不會此時正經受著暴雨的衝刷吧？
薑蕠：“他……怎麽了？”
她完全摸不著頭腦。
王離說：“算了，現在還是不用管他……早上我早些去看看就是了。”
說著他就打開了電視機，將音量調大，然後坐在沙發上陪著母親看了起來。
薑蕠想要讓他自己回去睡覺也沒辦法，最終隻能選擇隨他去了。
她也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很快就腦袋靠在兒子的肩膀上慢慢地睡去了。
雷聲漸漸隱去，她的嘴角也慢慢浮現了一抹笑容。
這樣依靠兒子的感覺，真好啊……
王離也覺得倦了，便關了電視維持這個姿勢睡著了。
螢俏生生地站在旁邊，歪著腦袋琢磨了一下，就從王離房間裏搬來了輕薄的被子蓋在那母子身上。
她自己則是怯生生地來到王離的另一邊，然後也鑽在了被子裏……試探性地也把腦袋靠在了主人的身上。
可惜她人矮夠不到王離的肩膀，隻能把腦袋塞在他的咯吱窩裏了。
……
第二天一早，雨還在下。
薑蕠很早就醒了，她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吵醒了自己的兒子。
她們母子兩個相依為命十幾年，已經習慣了為彼此考慮了。
王離還是醒了過來，實際上他發現自己精神力狀態緩解了，再加上身體營養跟上去了以後，一天需要的睡眠時間也少了。
就像昨天夜裏，明明隻睡了四個多小時，居然還是很精神的樣子。
他說：“媽媽，我先去老師那裏看看。”
薑蕠無奈地看了看時間道：“現在隻有五點鍾，人家應該還沒起床吧？”
王離說：“就是因為這樣才要去看看啊。”
“放心吧媽媽，我就是看看，你也快點吃了早飯去工作吧……”
薑蕠無奈地目送王離離開，她敏感地察覺到了自己兒子的變化。
似乎是隨著找到了那份工作，王離已經變得越來越有主見了。
這讓她稍稍有些悵然，但更多的還是高興。
這意味著王離終於做好準備，可以麵對外麵的社會了。
……
王離撐著傘出門。
家門口的麵店竟然已經開門了。
“老板，老樣子再來一碗麵……不，這次我要加肉絲。”
王離猶豫了一下，選擇給自己加菜。
畢竟現在賺得多了嘛。
“好嘞，一碗肉絲麵！”
老板吆喝著開始下麵。
其實店裏一共就他和後廚的老板娘，除了王離也沒別的客人了。
沒過多久，老板就將一碗肉絲麵端了上來。
隨後說：“小夥子吃吧，還好你點了肉絲麵，要是大排麵或者大骨麵什麽的澆頭，我們就還沒準備好呢。”
王離也有了點聊天的心思，說：“所以老板你們每天都要這麽早起來準備麵澆頭嗎？”
老板說：“這麽早？現在已經不早啦，我們三點半就要來準備開店了。”
“你現在來是沒什麽人，等下五點半以後，那些出工早的人就要來吃麵了……早上這一頓得吃好啊，不然沒到中午就要餓肚子了。”
王離似懂非懂地聽著。
匆匆吃完了麵，當他走的時候這家麵店裏果然就開始陸續有客人進來了。
“老板，我還有油爆魚頭嗎？”
“來嘞，給你留著呢！”
一個環衛工人裝扮的中年大叔豪爽地笑了起來。
坐在桌前吃著端上來的油爆魚頭，就感覺是天下間最幸福的事情。
感覺到了王離的注視，這中年大叔也對他招招手然後推薦道：“小夥子也饞了？那下次記得得要早點來，這一早上，總共就兩片油爆魚頭，來晚了可就隻能吃魚段啦！”
王離含蓄地點點頭，然後往外麵走。
他撐著傘走到外麵，雨還很大，可是大街上已經慢慢忙碌了起來。
還有不少人都是往這家麵店來的……
這些人的臉上都是歲月的風霜以及生活的艱辛，而王離則是對麵店的老板由衷地佩服了起來……這位老板，就是為了照顧這些人，才會這麽早地開店吧！
而且說實話，裏麵的麵價真的很實惠。
王離心中有些觸動，覺得以後自己有一處定點的‘食堂’了。
麵湯裏油水很足，也給他帶來了很強的飽腹感。
他撐著傘在雨中快步行走，心情倒是還算不錯……現在的他，總算是有種融入這城市的感覺了。
他在雨中快步走著，螢在旁邊邁著小短腿快速跟上，她在雨幕之下倒是顯得很愜意，甚至還會轉著圈子地跑到前麵去……
王離看著這一幕眼中帶著溫暖，沒過一會兒就來到了‘老馬雜貨鋪’。
然後很不幸地，又在垃圾堆裏翻出了他的老師。
這次他幾乎是整個人都泡在了各種垃圾廚餘中，看那樣子，儼然已經入味。
王離嫌棄地拽住了他一隻腳，將他從那垃圾堆裏拖了出來。
雨水衝刷了一會兒，可那味兒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
不過這次老馬睡得並不踏實，在雨水衝刷下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他茫然坐起身來，抬頭看了眼王離……
“你來了啊？”
他還有些沒搞清楚狀況。
可是隨後他一個激靈站了起來，看了看身後的垃圾桶，連忙說：“我隻是早上在這裏倒垃圾的時候摔倒了……”
他在找補。
好像一大早被學生從垃圾桶裏翻出來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王離當時就懵了。
感情這位壓根就不知道這兩天都是怎麽睡回自己房間的啊！
他愣是等老馬說完，才幽幽地說道：“老師，你忘了前天還是你自己給我鑰匙讓我開門的，昨天我服你進去的時候，你還吐了一大口在門口……”
老馬的臉上瞬間泛起紅暈，他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哎呦喂，看起來昨晚老馬的酒沒到量嘛，這次竟然這麽早就醒酒了啊。
王離猶豫了一下，問：“老師，要不我們還是進去再說吧？”
“我怕您這樣再淋雨，會感冒的。”
老馬一聽，當即連連點頭道：“走，我們先進去。”
他哆哆嗦嗦地開始摸鑰匙。
結果當然沒摸到……他的鑰匙昨天就丟了。
王離無奈地隻能自己來到那‘老馬雜貨鋪’的後門，伸手在那鎖芯處輕輕一點，那門鎖就自己開了……
說實話，《治愈靈光》中附帶的‘靈光探查陣’給王離帶來的可不隻是一門治療類戰技的入門。
老馬的目光幽怨了起來。
這意思是……他的家以後都隻能找王離來開門了？
不行，一定要把門換掉……
他心中如此下定決心。
可是隨後他想到換門的花費，就立刻肉痛地直抽抽……再等等吧，反正有阿離給他開門。
他有些昏昏沉沉地走入門中。
可是剛跨步進去呢，迎麵而來就是一大蓬的泡泡。
王離驚訝地看著身邊的小螢，她怎麽忽然對著老馬吐泡泡了？
不過轉頭再看到老馬身上的汙垢都隨著這些泡泡快速地崩落，他瞬間就明白了什麽。
這是昨天螢在看動畫片時候學會的新技能啊，就叫‘清潔泡泡’吧。
這‘清潔泡泡’其實是一種靈侍能力的更精確掌控運用。
那些爆開的泡泡本質上還是‘清潔水’，而隨著那泡泡爆開的勢頭，也是可以更高效地將附著在目標物上麵的汙垢給崩落下來。
對於螢來說，用這招的去汙效果更好反而還節省了消耗，在一些特定場景下的運用可要比‘清潔水’更方便。
“嗯！嗯~！”
螢一本正經地點頭，似乎對這效果很滿意。
說起來，好像螢的招數都是在老馬身上首先實驗效果的。
老馬身上一幹淨，也是有些神清氣爽的感覺。
隨後有種自暴自棄的衝動，直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然後噗通一下就倒在了自己柔軟的床墊上。
王離連忙建議道：“老師，你這時候該洗個熱水澡！”
老馬無所謂地揮揮手道：“老子要睡覺，別煩我。”
王離無奈地搖搖頭，也就不去理會了。
他相信這老頭還是能夠照顧好自己的，不然他怎麽可能活到現在啊。
他扭頭就去收拾店鋪裏麵……昨天這老頭在店裏呆了一天，又把這裏麵弄得一團亂。
真是不知道這是怎麽做到的。
然而就在他收拾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從老馬房間裏傳出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