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白鳥京子,是誰
窗外,夕陽漸變成橘紅。
處理完工作,五十嵐禦花便拿起和泉徹挑出來的文件,逐一看了起來。
手邊還剩下一堆材料,和泉徹無奈地歎了口氣。
廣播室稿件,校刊投稿,校園網頁新策劃......
這得弄到什麽時候啊。
他仍然想不通五十嵐禦花為什麽突然找他的理由。
隻是想要給自己添麻煩嗎?
不,她可沒那麽無聊。
不過,他並不打算開口詢問。
這沁人心脾的香味倒是很久沒有聞到過了。
沐浴露,洗發水,還是別的什麽化妝品呢?
如果都不是的話,那說明我與她的基因互相吸引?
想到這個答案,他內心嗤笑一聲。
如果按這種說法,那與我互相吸引的人可太多了。
腦子裏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和泉徹手上的筆卻未停下。
突然,五十嵐禦花喊了他的名字:
“和泉徹。”
“五十嵐會長,有何吩咐?”
“白鳥京子,是誰?”
和泉徹的手突然一頓。
他側過頭,看著她白皙如雪的側臉,問道:“為什麽問這個?”
“所以,是誰?”
“朋友。”
“真難為你現在還能找到朋友,了不起。”
“就當你是在稱讚我了。”說著,和泉徹將改好的屬於真野步美的稿子遞給了她,“這篇不錯。建議和鳴海的小說一起刊登。”
五十嵐禦花接過稿子,看了一眼投稿人的姓名,眉毛稍微挑了挑。
“真野步美?天草鳴海小時候的玩伴?”
聽到她隨口便將天草鳴海的秘密說出,和泉徹的心髒突然緊了下。
下一刻,他用盡可能輕鬆的語氣說道:“啊,是呢,還是初戀。”
“不過,你改動的地方有些多呢。”少女飽含深意地說道。
“隻要校刊足夠好就夠了,至於稿子的歸屬,是我,是她,還是任何人,都無所謂吧?”
五十嵐禦花微微頷首,隨手將真野步美的稿子放在手邊。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
“諸位,今日工作到此為止,辛苦了。”
風紀委員櫻井淚子想留下,卻在五十嵐禦花強勢的眼神下退讓了。
臨走時,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和泉徹。
“如果你敢對我們的會長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你死定了!”
身材嬌小的可愛少女惡狠狠地說話時倒是頗有氣勢。
和泉徹雙手高舉以示投降。
“明白了!”
“哼!”
直到櫻井淚子走出教室,和泉徹這才將手放了下來。
“狂熱粉真是可怕啊!一言不合便用他人的生命來威脅。關鍵還是警視監的女兒,說這種話真的好嗎?嘖嘖……”
“所以,因為青木一創作的作品,而孤身來到東京尋求愛情的白鳥京子,某種意義上,也是狂熱粉吧……”
和泉徹的眉頭擰了起來。
“我有說錯?”五十嵐禦花笑盈盈地問道。
冷若冰霜的少女突然綻放的笑容,甚至讓周圍的空氣都柔和了兩分。
“不,我隻是,才知道她來東京還有這樣的緣故。一時間有些驚訝。”
“驚訝是有,開心也是有的吧。畢竟,她生得很漂亮。不是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好似隨意的,少女開口問道:“那麽,可是對這位來自香川的美少女,動心了?”
和泉徹當即搖了搖頭:“我的目標一直沒有變過。能讓我動心,光年輕漂亮可不夠。讓我無需努力,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富婆才是我的追求。”
五十嵐禦花盯著他的眼睛,並未從中看到半點動搖。
當然,合格的騙子,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被人看透呢。
言語試探,也不過是為接下來的事情鋪墊罷了。
“天草芽衣呢?”
和泉徹有些愕然地問道:“你突然提我妹妹做什麽?”
“那不是天草鳴海的妹妹嗎?”
“朋友的妹妹,簡稱妹妹。所以,芽衣就是我妹妹。”
五十嵐禦花點了點頭:“也對。反正對青木一而言,妹妹的定義可不隻是妹妹。”
“別把作者創作的作品和他的現實混為一談。虛構的故事承載的是故事角色的情感。我一向分得很清。”
“所以,真的就隻是朋友?”
聽她再度提及白鳥京子,和泉徹皺了皺眉,反問:“為什麽對她這麽關注?”
“你主動靠近的人,自然得好好關注才行。可別,再犯錯了啊。”
五十嵐禦花眼睛微眯著,似笑非笑。
盡管少女看上去仍舊很美,但和泉徹卻從她的話語中察覺到了濃濃的威脅。
“我豈會如此不智?明哲保身,可是我的座右銘呢。”說著,他再度處理起了其他文件。
“我可不記得你的座右銘是這個,還是說,你在嘲諷我記憶力差?”
少女似乎並不想這麽輕易就放過他。
“五月六日,和泉徹將自己的座右銘改為【明哲保身】,並決定將其刻在書桌的右下角。五十嵐會長,覺得如何?”和泉徹一本正經地問道。
五十嵐禦花纖細的手指抵在下巴上思考了半天,然後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破壞學校公共財物的話,應該怎麽懲罰呢?”
“你這女人到底有完沒完!非得我當場下跪才行,是嗎?”
她愣了一下。
然後突然笑了起來。
如雪山瞬間融化,萬花齊放。
少年有些恍神。
“和泉徹,你可真是厲害啊。”
“哪裏厲害?”
“哄女孩子的本事,真是厲害啊。”
“我隻是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罷了。如何稱得上【哄】字?”
“就是這樣,才厲害啊。”
說完這句話,少女的笑容終於收斂了。
教室裏的溫度,突然降了兩分。
“和泉徹!”
“嗯。”
“千萬,別再讓清姬難過了。”
說是囑托,但五十嵐禦花此刻的表情卻十分冷漠。
少女身後的夕陽,泛著如血一般的顏色。
和泉徹渾身的汗毛豎了起來。
看了麵前的少女好一會,他笑了笑。
“放心,我這個人,最膽小了。”
如針刺般的寒意消失了。
“最好如此。”
五十嵐禦花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白鳥京子也好,天草芽衣也好,其他人也好,對神宮寺而言,隻要我被她吸引著,她就不會難過。
這種事情,你不是最清楚不過嗎?
哢噠!
教室的門隔絕了夕陽和冰雪。
和泉徹走在建築的陰影裏,竟連自己的影子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