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陰影
時間緊急。
唐宇沒有坐下說話。
“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荒阪美智子董事還在樓上等著，我先過來給你通個氣。”
詹金斯表現得很是自然，並不覺得自己說得有什麽問題，繼續認真分析道。
“誰都知道你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拉攏你跟拉攏我沒什麽區別。”
“但問題的關鍵在於，現在大風到底往哪頭吹，還不是很明晰。”
“太早上船的話，恐怕會有翻船的危險。”
唐宇知道詹金斯不敢直言評斷，潛台詞意思是，現在站隊荒阪美智子太早。
並且荒阪美智子這條船有點小，比起另外兩位荒阪家族後人，實力很明顯是不如的。
即便小美智子現在掌管著夜之城荒阪塔，位高權重。
一旦荒阪賴宣親臨夜之城，她手中的權杖必然會移交出去。
劃船的槳都沒了，剩下的隻有隨波逐流、聽天由命。
荒阪家族內部糾紛幾乎決定荒阪公司的未來，在權力爭奪沒有塵埃落定之前，貿然站隊都是極其愚蠢的做法。
唐宇知道詹金斯的小算盤。
反情報部門固然比不上特別行動部，但勝在部門還沒有特別明確的派係歸屬。
隻要保持好中立，就能見風使舵，穩坐最後贏家。
可唐宇深知，現在不趁早站隊，颶風真的刮起來，可就沒有大腿能抱了。
不出意外。
荒阪賴宣明年親臨夜之城，一場荒阪父子勢力大戰正式拉開序幕。
大清洗運動下，各方勢力都會借機排除異己。
艾伯納西不會放過大清洗機會，必然要出手弄死反情報部門的死對頭詹金斯。
唐宇本意並非是和詹金斯探討形勢，隻是走個過場。
“的確，現在買票登船還太早，我知道該怎麽說了，如果沒其他事，我就先去見麵。”
詹金斯知道唐宇聽懂了暗示，很是滿意點點頭。
“行，你先去見董事，有新情況再及時溝通。”
“哦，對了。”
“我給你準備的驚喜，估計明天才能到。”
“夜氏公司那邊遇到了些問題，我已經確認過了，稍晚點。”
夜氏公司？
唐宇越聽越覺得不靠譜，不過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直接出門走向公共電梯。
很快。
電梯抵達。
出電梯後，在兩名荒阪私人保鏢的監視下，唐宇接受全身安全掃描檢查。
確認全身沒有危險性物品。
一位製服女秘書上前，給唐宇當向導。
“您好，唐先生，這邊請。”
唐宇微微點頭，繼續向前走，兩名私人保鏢跟隨其後。
整座辦公樓層都鋪上銀灰細絨地毯，走起路來悄無聲息。
裝修布局風格與荒阪塔肅黑相襯，完全看不出任何櫻花日式元素。
在製服女秘書的引領下，唐宇來到一扇巨大機械閘門前。
又經過一輪藍色光波掃描，身份信息認證後，機械閘門緩緩朝兩側拉開。
閘門打開後，有道波紋般光幕擋住視線，似水霧般，模糊了裏麵的光景，令人看不太清。
製服女秘書做了個請的手勢：“唐先生，您請進，美智子董事已經在裏麵等你。”
唐宇見到女秘書還有保鏢，都站在閘門外，沒有進門的意思，感到些許意外。
不過細想也有道理，有些話不適合旁人在場。
唐宇獨自繼續向前，來到光幕麵前。
剛剛走進來，身後的機械閘門便自動關閉。
眼前的光幕隨之漸漸淡化消失。
唐宇這才看清辦公室內部，第一感覺便是寬敞，麵積近乎有半個足球場大小。
一百八十度環壁落地屏幕窗，幾乎可以將整個夜之城盡收眼底，沒有絲毫障礙。
陽光經過落地屏幕窗過濾後，照進辦公室，明亮而溫和。
在如此寬敞辦公場所裏，僅有一座辦公台，一張辦公椅擺著。
它們的主人。
荒阪美智子正獨自站在窗前，藍色頭發高高向後束起，張揚且灑脫。
獸紋羽袖製服裙包裹全身，泛著金色光澤。
她背對唐宇，麵向落地窗外，不知是在欣賞景色還是思考些什麽。
唐宇通過她的背影，能明顯看到背頸植入保養過的金屬線條紋理。
“還保養得怪好的...”
沉默片刻。
他主動咳嗽兩聲，提醒對方自己的到來。
荒阪美智子這才開口講話，聲音在寬敞的辦公室裏甚至有輕微回響。
“我時常站在這裏，看對麵軍用科技大廈，思考一個問題。”
唐宇默然不語，靜靜等著小美智子後話。
“兩座高塔如同巨人般矗立在此，彼此相隔如此之近，是不是意味著沒有緩衝餘地可言。”
“如同兩隻猛虎被圈在一個範圍裏，互相嘶吼撕咬纏鬥，直到一方斃命出線。”
“這一切才算結束嗎？”
唐宇聽出小美智子話裏有話，對於她的繞彎子行為有些無奈。
雖然小美智子接受的是新美式教育，但身上每個毛孔都散發著荒阪家族獨份傲氣。
一座山下確實住不得兩虎，除非一公一母。
對於小美智子的試探，唐宇心知肚明，無非就是想摸清自己對軍用科技的態度。
“那要看這兩隻猛虎的主人是誰。”
“如果是兩隻野老虎，最後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
唐宇打了手太極，始終不正麵表態。
但從側麵表達出，最重要是看誰掌權。
荒阪與軍用科技無限製搞下去，隻會兩敗俱傷，道理上誰都明白。
荒阪美智子似乎是被這個回答觸動，悠然轉身看向唐宇，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今日便是兩虎相爭之局再起。”
“六年前，荒阪保護夜之城，以免城市毀於金屬戰爭。”
“即便是在廢墟舊址重建荒阪塔，荒阪卻依然未能完全走出那次失敗的陰影，難以再現往日榮光。”
“而我們的對手，正在不斷進化，已經成長為龐然巨物。”
唐宇想起往事。
第四次企業戰爭。
二零二三年，八月。
強尼銀手組建亞特蘭蒂斯小隊，核爆夜之城荒阪塔。
在這場小型核爆中，荒阪首席執行官荒阪敬，也就是小美智子親生父親，隨著荒阪塔灰燼一起消散。
受多重因素疊加影響，荒阪戰敗被迫投降，自此深受重創。
第四次企業戰爭已經過去五十多年，但荒阪公司時至今日，依然籠罩在這層陰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