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在那裏嗎？（中）
麵對衝刺而來，決意與它一戰的裏奧S，人麵獅身種卻並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
它隻是，看上去還有些好整以暇地將一隻手舉起。
然而下一秒，深邃幽暗的球體，卻在金色巨人抬手所向的地方憑空出現。
位置正好攔截在喻曉的裏奧S的前進路線之上。
喻曉清楚，那是菲斯特姆們的主要攻擊手段，微型黑洞！
能夠把觸及到的一切事物，無論裝甲的厚薄都盡皆湮滅的能力，就好像是它們所追求的“虛無”這一特質的具象化。
這攻勢來得淒厲——好在喻曉也不是好相與的。
裏奧S猛轉方向，變前進為騰空，險之又險地從微型黑洞的上方擦過。
盡管還是難以避免的被毀傷了一部分曳地的擴散披風，但也總比被黑洞整個兒吞掉強了。
推力用盡，落地後的裏奧S微微挺身，快速地調整好姿態。
跟著交刀於左手，右手則拔出腰間的光束獵槍，朝著人麵獅身種的方向打去兩發點射。
在喻曉的規劃裏，這兩擊的用意，是旨在於幹擾對方的幌子。
隨後黑峻的槍口才真正對準了人麵獅身種的“頭顱”，以最大出力開火射擊！
這一發才是喻曉真正的目的。
然而，這一連串用心規劃的行動——
卻隻收獲了毫無意義的結果。
麵對前兩發幹擾射擊，人麵獅身種是不閃也不避。
它就那樣杵在原地，任憑那威脅性極大的光束粒子從自己的身旁掠過。
而對於最後一發攻擊，它卻又好像早有預料了。
轉動起身子，人麵獅身種完美地從裏奧S光束獵槍的彈道中逃出。
“…嘖。”
看見這樣的景象，喻曉不由得發出嘖聲。
…果然被讀到了啊，自己的動作。他想。
雖然不知道製作組們寫了些什麽樣的代碼——
但是，他們還真是把菲斯特姆們特有的讀心能力，還原的…相當確切。
這感覺。該怎麽說呢——
“真惡心…”
望著視野裏人麵獅身種的動作，喻曉有點嫌惡地喃喃道。
他指的也並非是對方的外表。要說的話，是它們的一舉一動中，所投射的“內在”。
先前，無論是和怎樣厲害的模擬對象——如阿姆羅、如夏亞——去交手。
喻曉也能夠從對方的動作裏看出，他們並非是通過預讀指令之類的Bug設定來判斷局勢。
而是真的憑借了高超的算力分析現狀後，以最恰當的回擊方式，來回應玩家們的一舉一動。
所以就算輸了，他也隻有心服口服一途。
但是這些菲斯特姆的給人的感覺，卻不一樣。
它就好像…不，它就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一切。
他想怎麽做，他又會怎麽做…無論是什麽心緒，都會被它盡收眼底。
這種一切都被看穿的感覺，就使得喻曉有點生理性上的不適。
不管製作組最初，是抱著什麽樣的目的設計的…
但做成了這個樣子，在遊戲裏就絕對是糞怪啊，糞怪！
有時候，還原度也是要給遊戲性讓位的好不好？
喻曉在心底裏抱怨著。
但再怎樣也好，現在也並不是適合他抒發感歎的場合。
人麵獅身種張開右掌，隨即五根手指驟然收縮拉伸，並最終延長為末端尖銳的觸手，朝著裏奧S角度刁鑽地電射而去。
而任由喻曉操縱著手柄如何地進行回避，卻也是難以與靈敏的對方匹敵。
最終，裏奧S那持刃的左腕，還是被金色的觸足緊緊纏繞。
與此同時，翡翠色的晶狀物體，在雙方相接的地方驟然叢生。
這現象是…敵人的同化能力！
熟知原作設定的喻曉一瞬間就判斷出了對方的意圖。
心知這樣下去整台機體都會被這些看似無害的綠色水晶給吞噬消滅，喻曉咬咬牙，打算舍棄被控製了的左臂。
但是——按動快捷鍵後，機體本身竟然沒有執行指令？
跟著他猛然醒悟，大概是因為同化現象的結晶體，已經阻塞了裏奧S內部的機械回路，導致指令無法準確地被傳達吧。
…製作組，竟然連這種細節都設計好了嗎？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啊。喻曉想。
迫不得已，感歎著的同時，他也隻能夠操縱裏奧S的右手，拔出了收納著的另一把光束決鬥軍刀。
而後倒轉刃口，卻是朝著機體的左肩猛力劃去。
高熱量的光束粒子，將裏奧S的複合裝甲如同黃油一般輕鬆溶解。
然後抓準時機，裏奧S又掄起手中的光束軍刀，朝向人麵獅身種沒來得及鬆開的觸手便是揮砍縱劈。
目的很明顯——是要以自斷一臂來換敵五指。就算不成，也能夠迫退對方。
而這壯士斷腕的行為，更沒想到取得了奇效。
裏奧S不僅因此而擺脫了要被人麵獅身種同化的危機，更借助後續的動作，又一舉斬斷了對方的五條觸手。
操縱著裏奧S向後推進以拉開距離，但喻曉並未因為這一時的勝利結果而欣喜。
相反的，他卻感到了一絲絲的疑惑。
…奇怪。如果說對方有著讀心能力的話，又是怎麽會躲不開方才的一招的？
喻曉不免狐疑地想。
“難不成，它沒有讀到我的指令嗎…？這不可能吧。還是說…不、等等！”
自言自語著的同時，沒過多久，喻曉便明白了。
答案其實很簡單。並不是它“讀不到”——
而是它“反應不了”。
因為，裏奧S方才的動作，實際上隻發生在幾個刹那的心念電轉之間。
就算察覺到了喻曉的真實想法，人麵獅身種的行動也跟不上突兀的變化。
這才被裏奧S抓住了空隙，完成了一次還頗有收獲的反擊。
所以——
沒錯，預先擬定好方案是沒有用的，還會被菲斯特姆提前看穿，從而導致自己陷入被動。
那麽，如今之計…
與其去考慮什麽作戰規劃，不如單純地去選擇隨機應變好了。
想到這裏，喻曉竟是有了些難以言喻的平靜。
…對，不去仔細地考慮什麽應對方法了。
選擇把一切都托付進熟悉了遊戲之後，所誕生的近乎反射的那份本能就好。
接下來就在防守中，抓住先攻的敵方或許會露出的破綻，進行第一時間的反擊。
隻要在做出思考的同時，便立即做出行動的話。
…說不定，就還有些許的勝機可循！
隻剩一臂的裏奧S沉下身來。仿佛是嚴陣以待，卻又好像空門大開。
——而就連喻曉自己，似乎也沒有察覺到的是。
在屏幕的顯示器前，他的眼神…也愈發地空靈、以及犀利起來。
就好像是一隻正嚴陣以待的，上古時候的猛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