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紅色一號，再臨
人類革新聯盟，神州國——
冀北平原，廣闊的戰場上。
在這裏，橫行著的Beta和狂飆進擊的鋼鐵巨人們，正進行著激烈的交鋒。
隻見一架鐵人高機動型高速移動著，穿梭在怪蟲密布的戰陣之上。
而隨後，揮舞起手中碳鋼合金的利刃嵌入眼前一隻要擊級的身軀。
受創嚴重的Beta還想掙紮——可已經近乎被對半切分的它，哪裏做得出什麽動作。
隻不過是軟弱無力地抬起前腕的巨鐮，隨後便停止了動作。
…直到死前的一瞬間還在想著如何去殲滅對方，這就是Beta。
與其相比，它們的敵人——那群人類們，則明顯不會采取這樣的思考方式。
“呼…呼…”
正是在那台鐵人的駕駛艙中，楠晚星中尉劇烈地喘息著，胸脯也隨之起伏不定。
在先次的首都守衛戰之中，因為作戰奮勇，她得到了向上一級的晉升。
並正式地繼承下了原本隻是臨時任命的，第七機甲連的連長一職。
如果以升官發財的世俗眼光看待，那麽她現在，應該正是走在康莊大道上的時候——
…雖然這麽說，但此刻。
與傳遍身體的疲勞一同，泛上少女心頭的，隻是一股分外明顯的無力感而已。
此次作戰中，為殲滅深在敵後的光線級，人革聯軍也自然是派遣了執行斬首的別動隊。
她領導的第七機甲連正在其列之中。作為最前方的先鋒部隊——
並且也是抵達了目標地點的光線級陣地附近的，唯一一隊。
頭盔之下，透過那集成了外部圖像和戰場數據的護目鏡式顯示器，楠晚星確認著自己連隊的戰損。
還在閃爍著的光點。有一、二、三…
“…可惡。隻剩三個人了嗎…！大家，朝我的方向集中過來！將戰力聚集到一處的話，應該也還有希望才對…！”
她有點不甘地捶著麵前的儀表盤，同時指揮道。
然而就在此時，雪上加霜的事情卻也傳來。
雷達上的光標，進一步地消失掉。
——這就表明，現在是隻剩兩人了。
“啊…”
愕然的聲音從楠晚星的喉嚨裏不自覺地發出。
又來了。
又有他人喪命了，在這戰場上，在自己的眼前。
又隻是…自己能活下去嗎？
這種苟且偷生的感覺，令她有點不由得下意識的想要作嘔。
但是她忍了下去。
“連長、連長…我們，我們究竟該怎麽辦啊？！”
——因為，僅剩的那名同伴略帶驚惶的求助聲也在此時響起。
作為部隊的指揮者，現在露出任何會讓人動搖的情緒，都是絕對的禁止事項。
“…活下去。”
所以，楠晚星最後隻是咬咬牙。
“現在，暫時先考慮著如何活下去就可以了！”
踩動駕駛室內的踏板，鐵人式借助氣墊做出回旋。
而它手持的200mm滑膛炮也開火不停，旨在遏製眼前Beta們的行動。
但是，似乎這舉動毫無用處。
不管殺掉多少隻，更多的Beta也隻會踩踏著同類的屍體撲上來。
重複著，重複著，重複著的戰鬥裏見不到生還的曙光。
——直到，雷達上以綠色標記的友軍信號，毫無征兆地進入了楠晚星的視線。
…援兵？
“朝目標上空前進！動作快！”
而跟著，伴著有些沙啞的無線電，楠晚星看見的是。
逐漸消弭的鉛色雲霧中，破開黃昏的地平線，編隊飛行著的十數台鋼鐵巨人。
“喂，連長！快看、那不是海軍航空兵的戰術機部隊嗎？！”
而殘存的唯一的夥伴，那帶著些歡喜的驚聲則道出了他們的身份。
戰術機——全稱“戰術步行戰鬥機（Tactical Surface Fighter）”。
是獨立於機動戰士（Mobile Suit）以外，世界上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機甲戰鬥單位。
它們的特點，是身後裝備的尾翼型噴射裝置“跳躍單元”。
能夠在保留人形的前提下，做到一般MS不具備的立體機動與短時飛行。
故而，和主場是地麵作戰的MS一同，被各國作為製式兵器而所大量列裝。
而眼前駛來的機體的型號，毫無疑問是人類革新聯盟的米格31型戰術機“火狐”。
左右雙肩各能攜帶十枚大型集束對地導彈“不死鳥”的它們，是今次作戰中的王牌。
隻要能把這些大家夥們扔進戰場，就能一舉殲滅成千上萬的Beta而奠定勝局。
也因此，司令部應該給他們下了，在光線級被徹底殲滅以前不能夠出動的指令才對。
畢竟哪怕因為它們的攔截而損失一台，都有可能會對局麵產生顛覆級的影響。
那麽，為什麽…？
可還沒等楠晚星回過神來的時候，戰鬥的局麵卻又更往前推進了。
“對這群怪物不必客氣——把全部飛彈打出去！用這群家夥的鮮血，祭奠戰鬥中犧牲的同伴的靈魂！”
通訊頻道中，戰術機部隊的隊長呐喊著。
而同時，裝在米格31身體兩側的那些不死鳥飛彈也與本體脫離。
在駕駛員精準的製導下形成數量恐怖的彈雨，朝著地麵成群結隊的Beta們轟然襲去。
原本氣勢洶洶的怪物們，在這無數爆彈的映照下，也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便隻剩下了一種可能性。
洶湧而下的集束炸彈砰然炸裂，連環交錯的煙火綻放開來。
刹那間，什麽突擊級、戰車級、要擊級…
無論種類的差異，最終剩下了的，也隻是無甚差異的一地飛灰而已。
天際線被烈火與夕陽染成了深紅。
而完成了轟炸任務後，米格31們的隊列則滯留在了上空。
居高臨下地俯瞰著自己所製造出的景象，宛若在觀賞什麽藝術品。
這時候的楠晚星，也從困惑中回過了神來。
“…第七機甲連致戰術機部隊。謝謝。”
跟著，她打開通訊，帶點不可思議地感謝著對方及時的支援。
“說什麽話！這是你們努力的成果啊。”
而對方卻似乎也同樣的有話要說。
“嗯？我們…？”
“對。若不是你們地麵部隊殊死奮戰，殲滅了那群討人厭的光線級的話，也輪不到我們出場了吧！該道聲謝謝的，明明是我們才對啊。”
“哎？！但是，我們，還沒能夠抵達目標地點才是啊…”
“…嗯？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是，的確司令部收到了‘已經完成了對光線級的獵殺’的報告…在這裏的除了你們以外、還有其他的部隊嗎？”
“…不。我不認為還會有…事實上，突入部隊的生還者，也隻剩下我們幾個了…”
匪夷所思。
盡管彼此都隻身處在機甲的駕駛艙內，楠晚星卻感受得到那股麵麵相覷的氛圍。
是收到了虛假的報告嗎？…沒可能的。
先不說，人革聯的部隊中，有誰會鋌而走險地謊報軍情。
單說米格31毫發無傷地開進了戰場的事實，就足以作為光線級們被全部撲殺的證明了。
那麽，是誰完成了這個任務嗎？
秘密部隊？還是不屬於軍隊體係的雇傭兵？怎麽想都好像找不到合理的說明…
——而還沒等楠晚星想通。耳畔滴答響起的聲音卻又將她拉回現實之中。
“新的識別信號？…從、敵人的大後方來的…？”
楠晚星愕然道。
“我這邊也收到了。是那家夥嗎？”
而戰術機部隊的隊長也加以應承，聲音有幾分顫抖。
“喂。難不成，掃清了全部光線級的人物…就是、他嗎…？”
然後，信號指示著的目標——
於漸淡夕陽彌散的光輝之下，現出了它的本來麵目。
那是台…陌生的MS。
盡管機體各處的布局，都有點類似於舊型號的裏奧。
但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氣場，和可以說的上是有點奢侈了的醒目裝潢。
是改造機型吧。楠晚星如此推斷。
隻是不知為何，她卻覺得…
這台改造的裏奧，看上去卻有幾分熟悉。
就像，在不久前還見過麵一樣…
難道是？！
想到這裏，楠晚星匆忙地對比起資料庫中記錄的數據。
紅外輻射，激光掃描，以及協作式敵我識別係統傳來的、全自動的應答信號。
沒有錯。
這台裏奧的認證代碼…那，該是楠晚星知道的人物。
——或者不如說，是相當之印象深刻的對象。
對。他的名字是——
“…紅色一號。”
頭盔底下，楠晚星帶著些釋然地說著。
而此時那台紅色的改造裏奧，則好像察覺了什麽一般。
它重新轉過身，以普通的裏奧難以企及的高速度朝遠處噴射推進，似乎是想要離開。
“奇怪，又走掉了…哎、你剛剛說了什麽嗎？”
對此，米格31的隊長則好奇地發問。
“…是代號。紅色一號。屬於那台機體的。”
“這樣啊。你們認識嗎？”
“不。我對他一無所知…”
摘下頭盔。被盤在頭頂的烏黑長發也跟著少女的動作散落。
任憑壓抑著的汗滴流下臉頰，楠晚星隻是望著漸行漸遠的鋼鐵巨人的背影。
然後她向前伸出手來。仿佛是挽留，又好像是質問。
“紅色一號。你。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