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意外

休息了一會,他們急促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雙方一直沒有說話,沉寂在一片濃重的黑暗之中。

或許是聽到沒動靜了,最後提燈的那人有點急了,他還以為自己這邊的幾人遭了對方的毒手,雖然自己沒什麽戰鬥力,可是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低聲叫喊了起來:“老大,老大,你們怎麽樣了啊?”

他的叫聲打破了沉寂,領頭的那男子先是回首對他說道:“阿牛,別叫了,我們沒事。”

然後又對文章的說:“這位朋友,承你手下留情,我們今天認栽了,怎麽處置你說吧,我們兄弟幾個絕無二話。”

他們兄弟幾人也都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的實力跟人家差上太多,也都一聲不吭,任人處置。

後麵那人聞言也走了過來,還是一手托著受創的手臂,走動之間害發出細微的呼聲,看來確實是疼痛難忍,摸索著走到幾人身後,跟著站在一起,看來是要共患難了。

看他們沒有動手的跡象,文章也就解除了變身狀態,血脈中的能量也隨之慢慢隱去,文章此刻也感覺到自己的拳頭和三人撞了那麽多次,當時沒有感覺,現在隱隱作痛,看來手下留情隻會害了自己。

不過他現在卻也沒有後悔的想法,對麵這幾人能以普通之軀接他這麽多下,一點不服軟,都不是簡單的人物。特別是兄弟幾人的意氣,使得他想到了當日七鷹堂中情景,當日七人都是拚死掩護,最後才走了一個智鷹,此刻他哪裏還有什麽對他們不利的想法。

這種經曆也有過,想起當初智鷹的交代,文章也不願意多惹是非,笑笑說道:“我想把你們怎麽樣,開始不是你們先來找我的嗎,我可對你們沒什麽想法噢!”

言下之意,自然不會找他們麻煩。

對麵一人聞言說道:“這件事情是我們不對,不如我們找個地方談談,把這件事情說清楚,怎麽樣?”

看到文章的實力如此強大,他們也希望能與文章和解,最好能交上朋友,若是成為敵人就太可怕了。

文章這兩年也是第一次與本地的低下地下勢力有所接觸,也想了解一番,更何況經過剛才的事情,對對麵幾個人無論是實力還是為人都有點了解,他心中已經有個想法,也想結識一下,為日後的複仇可以多積累點實力,總比他現在在這裏無所事事好,如果能成功,想必智鷹也不會說些什麽。再說了看他們也不像是什麽齷齪的人,大聲說道:“好,你們帶路。”

領頭的大漢聽他如此直爽,也放聲說道:“好,請跟我們來。”

說完,摸出一個打火機,借著微弱的火焰光亮不往外走,反倒往裏走,文章毫無畏懼地跟了上去,餘下的幾人跟在他的後麵。

果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文章怎麽也沒想到這麽不起眼的巷子後麵竟然是曲徑通幽,另有天地,七繞八繞,幾人來到了一間酒店的後門,門口有個老太太把門,看到他們過來,什麽都沒說,就開門放他們進去。文章注意到這一路走過來有不少人都有意無意盯著他們看,其中有不少健壯青年,不是身後有人使眼色,可能就要衝過來了。

酒店的規模還不小,左轉右轉的他們竟然進了一個小小的會議室,五個人都坐了下來,正在相互打量,對麵幾人此刻心中可是吃驚不少。

剛開始偷偷觀察文章的時候隻覺得他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年輕人,真是平凡之極,後來在小巷中他又完全變成了另外一人,一個同道中人,此刻再看雖然樣貌並無多大變化,可是坐在他對麵,可以明顯感覺他並不高大的身軀上有股彪悍的氣質,充滿了狂放野性的味道,目光之中寒光隱射,厲氣逼人,沉重的壓力讓他們不敢直視。

文章心中也在暗笑,當年在七鷹堂的時候,他總想學習老大黑鷹的氣質,卻怎麽也學不來,再加上在外麵也流浪了好幾年,總是有一股流氓氣,每每都會被兄弟們嘲笑。今天借著剛剛小勝一場的氣勢,再微微催動自己獸化力量,將精神力量通過眼光稍微釋放一些,果然學到了幾分當年黑鷹的風範,震住了幾人。

文章也在觀察他們幾人,與他動手的那三人都是身材高大,體魄強壯之人,身上隱隱有股鐵血亡命之氣,雖然剛才被他給打敗了,可是此刻仍是桀驁異常,不過不馴的眼光之中隱隱有幾分佩服的神色,顯然對他的實力還是很欽佩的,不過既然能從眼中看出來,看來這幾人都是實心之人。

正在兩批人相對無語的時候,最後那人一聲輕哼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要年輕許多,可能隻比文章大上沒幾歲,也是個結實的小夥子,隻見他仍是一手托著受傷的手臂,絲絲鮮血順著他的指縫在往外冒,臉上泛出痛苦的神色,看來受傷頗為嚴重。

領頭的大哥連忙過去拉開他捂住傷口的手,隻見底下血肉模糊,連忙對身後一人說道:“老二,快叫人過來幫阿牛看看。”

說完,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文章,顯然不明白他到底是用什麽武器把他傷成這樣。

還沒等文章回答,被他叫的那個男子已經出去拉了一個年青女子進來,替阿牛檢查包紮傷口,看來是站在外麵侯著的,那男子還對領頭的大哥嘟囔著說道:“老大,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老叫我老二老二的,多不好聽啊!”

聲音雖然不是很大,可屋裏幾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先是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對方嚴重的笑意,最後還是阿牛第一個忍不住笑了起來,全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那女子雖然臉一直紅到了耳朵根,可依然堅持幫他檢查包紮。這一笑,屋裏的氣氛就要緩和許多。

那女子包紮好傷口之後,抬頭對那領頭之人說道:“大哥,阿牛的傷口有點奇怪,好象是被鈍器硬是劃開的,不像是一般的傷口,怎麽來的阿?”

抬起頭來,是一個很清秀的女子,臉上猶有紅暈,很是動人。

看到幾人看向自己疑惑的目光,文章雙手一攤說道:“你們不要看我,當時我隻是去打應急燈的,我也不知道怎麽會傷到他的。”

聽到他這麽說,那女子用一種很懷疑目光看著他,目光中充滿了不相信,口中不由自主地問道:“這個傷口是你打的,那你是用什麽打的。”

這個問題其他幾人也很疑惑,當時他們隔的還算蠻遠的,沒見他有什麽動作,隻是聽到銳利的破風聲,阿牛突然就受傷了。

文章知道現在不適合有任何的隱瞞,坦白地說:“我是用一個小石頭打的。”

要知道用一個小石頭造成這樣的傷害,那可就不得了,難道是傳說中的內家高手,看到幾人好奇的目光,文章再次無奈地一攤手說道:“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

原本彪悍的氣質在兩次攤手之間無形之中消失了,看到他的動作,對麵幾人也是一陣輕笑,看來雙方都沒有什麽惡意。

那領頭之人首先伸出手來說道:“正式認識一下,我是他們的大哥,我姓葉,叫葉天兵,他們都是我天兵會的兄弟,這是老二花慶生,老三於風,受傷的弟兄姓牛,我們都叫他阿牛,也是個硬漢子,這位是我們的會中兄弟的私人醫生胡婉,救過不少兄弟的命。”

他現在是完全把文章當成是道上的兄弟了。

文章站起來跟他一握手,自我介紹說:“我姓文,叫文章,是星海書院的三年級學生。”

聽了他的介紹,那個剛才還在抱怨的老二花慶生詫異地說道:“什麽你還是個學生,真的假的,我還以為他們是騙人的,你也是在道上混的呢!”

果然是個直性子,什麽話都藏不住,心裏有什麽話都直接說出來,聽了他的話,葉天兵假意訓斥道:“老二,你怎麽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盡是瞎說。”

話雖這麽說,可他也是疑惑地看著文章,自然也是不太相信他說的話了。

文章知道他在巷子裏麵的話實在不像是學生說的,苦笑兩聲說道:“是真的,我也沒必要騙你們,我真的是個學生,隻不過上學以前流浪在外的時候也混過幾天日子,所以才……”

下麵的話沒說出來,不過大家都明白。

葉天兵聞言說道:“文章兄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年紀輕輕,身手可不凡,把我們幾個打的是落花流水啊!”

胡婉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竟然打敗了葉天兵為首的幾人,要知道他們幾人在會裏的身手可都是數一數二的了,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文章看,文章哪裏被人這樣看過,剛開始還在硬撐,後來實在敵不過她好奇的目光,紅色上臉,避開頭去。

到他這樣,胡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其他幾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後來被葉天兵給製止了,他怕文章臉薄,會生氣。文章搖搖頭,無所謂。

看到這一幕,眾人心中也有幾分相信,可能他真是一個學生,要是在道上混的,如果被一個女生多看幾眼就吃不消了,那幹脆不要在道上混了。

氣氛好多了,幾人乘機聊了起來。原來天兵會是個土生土長的本地組織,葉天兵他們都是本地人,一起去當兵,複員回來之後沒有找到工作,見街坊鄰居深受流氓禍害,就組成了這麽一個天兵會,當初隻是為了保護街坊鄰居的利益。

沒想到幾年下來越做越大,在附近這一片也是小有名氣,也招了不少人手,由於他們不禍害鄉裏,所以還是蠻受大家歡迎的。發展到後來,也有了不少自己的地盤,這間酒店就是了。

可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很多事情葉天兵也管不住了,象這次他們收錢教訓文章就是一個例子,而且外麵還有人看上了他們的地盤和實力,最近正在他們找他們的麻煩,這次文章的事情手下有人瞞了他們,他們還以為有高手挑釁來了,所以才兄弟幾個一起上陣,希望能保住自己幾年的心血。

文章一聽就知道,以前在七鷹堂的時候,他就見過這樣的事情,原本是幾個人意氣相投,小打小鬧,可是沒注意事情鬧大了,自己又沒有能力控製的住,結果好心辦壞事,為害一方,這樣的組織七鷹堂還滅過一個,不過不是一網打盡,而是把那些蛀蟲都給滅了,其他人願意加入七鷹堂的就加入,不願意的都被他們給打發了,今天這個天兵會也正在朝這個方向發展。

文章看他們幾人為人都還可以,成立這個天兵會也是一番好心,不想他們走上這條路,就借口以前的經曆把編個事情跟幾人講了一遍,好讓幾人對此有所警惕。

可能是對自己的幫會還是有信心的,花慶生勉強笑了笑說道:“文老弟,沒這麽嚴重吧,我看我們天兵會還不錯,發展的還是蠻好的嗎!”

知道他沒有惡意,態度上也要親近許多。

於風也跟著說道:“就是啊,我看我們天兵會裏麵還是好人多,最多隻是有幾個害群之馬罷了,沒你說的那麽嚴重吧!”

他的嘴沒有那麽硬,知道自己手底下還是有人不太老實的。

文章笑笑,沒說什麽,其實就從他這件事情上來說,他們天兵會的上下管理就已經有點混亂了,做的事情也開始有點違背他們的初衷了,其實這就是一個開始罷了。

胡婉也不服氣地說道:“就是,我們哪有你說的那麽差,你說你那麽厲害,那你原來的幫會怎麽也被人給那個了。”

氣不過他一來就說有問題,她這隻是一種本能的自衛反應。

文章沒想到他講的故事竟然被她當成真了,其實他的故事本來就是真的,隻不過主角不是他罷了,不過想想七鷹堂也確實被人家給滅了,雖然那是實力不濟的緣故,可是滅了就是滅了,他一時間也無話可說,氣氛頓時有點尷尬。

看到文章有點尷尬,老三於風打岔說道:“婉兒,你快幫我來看看,我的手都痛死了。”

一邊說,一邊把手臂給舉起來。

聽到他這麽叫,胡婉有點不好意思了,她氣呼呼地走過去,說:“誰讓你亂叫,痛死你算了。”

嘴裏這麽說,還是抓起了於風的手臂,一看嚇一跳,原來這麽一小會,他的拳頭已經腫的跟什麽似的。

旁邊花慶生也苦笑著說道:“婉兒,幫我也看看,我的也是。”

手舉起來,不比於風的手好多少。

胡婉簡單地檢查了一下,說道:“還好,沒有傷到骨頭,隻要抹點藥,不要用勁,休息幾天就可以了。”

然後拿出傷藥,幫兩人的手都包紮起來,或許是報複於風,故意在他手上多裹了幾道,裹的滾圓,看來是什麽事情都做不了。

於風苦笑著看著自己的大拳頭,對胡婉說道:“我的胡大姐,你看你給我弄成什麽樣子了。”

胡婉笑嗬嗬地看著他的拳頭說:“怎麽,不樂意,那你自己包去。”

花慶生打岔說道:“婉兒,你幫老大他們看看,他們硬碰的次數可是要比我們多的多了。”

胡婉走過去,一把拉起葉天兵的手,果然他的要嚴重許多,特別是左手不但腫的厲害,而且表皮都破了,胡婉這次沒有胡鬧,細心地幫他包好,隻是最後調皮地係了個蝴蝶結,看的眾人一陣大笑。

胡婉最後來到文章麵前說:“把你的手也伸出來,我也給你包紮一下。”

按照她的想法,他一人打他們三個,他們三人都傷的那麽厲害,他傷的應該更嚴重了,可文章哪裏肯,怎麽不願拿出手來,結果被她給硬拉出來,幾人一看都吃了一驚,文章的拳頭毫發無傷,隻是表麵有些微泛紅而已,根本不象他們腫的那麽厲害,他們才真正知道文章的實力不是他們可比的。

對文章更加重視,連帶著對他的話也重視起來,胡婉有點猶豫地對葉天兵說:“葉大哥,我們天兵會的問題不會真的象文章說的這麽嚴重吧!”

其他兄弟兩人也是一臉茫然地看著葉天兵,因為都是粗人,就是天兵會一直都是葉天兵在管理,所以說他的話也最有權威。

葉天兵猶豫了一下,抬起頭來,鄭重地點點頭說:“恩,這幾年會裏的人多了,很多事情根本管不過來,再加上這幾年我們敵人不少,新老兄弟之間的矛盾糾紛也多了,很多人麵和心不和,這裏有我們壓著還好一點,外麵的幾個街區,我們的名聲跟黑風堂沒什麽區別。我真的擔心這次能不能擋住他們的進攻。”

借著這個機會,他也是乘機把情況跟幾個親近的人都說清楚。

都沒想到情況會這麽嚴重,胡婉幾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確實這兩年葉天兵的負擔要重上許多,誰也沒想到他心裏有這麽多的事情。

阿牛最先說話了:“大哥,那我們該怎麽辦?”

實在人說實在話。

葉天兵苦笑一聲,搖搖頭,沒有說話,問題他已經認識到一些,可管理這麽大的組織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怎麽處理這些問題他一時也沒有好辦法,這一點兄弟幾人心中多少也有點數了。

看到幾人都皺著眉頭,於風小心翼翼第開口說道:“文兄弟,你這麽厲害,又讀過書,又有過這樣的經曆,你給我們說說看,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文章自然不願意他們就這麽倒下去,可是現在看來他們的問題已經很嚴重了,想了想,在眾人的企盼中苦笑開口說:“我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不過如果你們真的下定決心,改造天兵會的話,可能要從頭到腳清洗一下,不然的話可能沒有什麽效果。”

確實,到了今天,天兵會的問題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問題了,而是整個天兵會的風氣在變化,不徹底整頓可能根本沒有什麽效果。

屋裏幾人都是一臉愕然,隻有葉天兵微微地點點頭,不過話好說,事情不好辦,特別是很多當初一起打天下的老夥伴,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如果說對他們下手那是怎麽也說不過去的,他怎麽也下不了這個手。可是如果讓他坐視兄弟幾人的心血就這麽被人家給毀了,他是說什麽也不會答應的。

忽然,葉天兵站了起來,眾人詫異地盯著他看,不知道他想做什麽,隻見他慢慢地走到文章麵前,深深地一鞠躬,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話:“文章兄弟,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讀過書,能力強,身手又好,我,我想把天兵會托付給你。”

這句話一出,包括文章在內的幾人都呆呆地盯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