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跨過我的屍體
“真話！”
“剛進入地窟的時候，有一個朋友，他特別的中二，天天想著要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在地窟中風生水起。
他成長的速度比我快多了，然後有一天，突然有個半神告訴他，他可以讓他成長的更快，甚至為了讓他相信，他還給我那朋友提供了特別多的資源，而代價，就是他會失去人性。”
林安瀾的聲音越發的平靜了下來：“我知道他一開始並不想選，可我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到對力量的渴望。我真想告訴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可是我連給他指一條明路的能力都沒有，我指不起。
我連勸他的資格都沒有，因為我比他更加的弱小，所以我識相的閉嘴了，離得他遠遠的。
我開始反思是不是我自己太弱了，可是我已經竭盡全力把可以得到的一切都拿到了。
我改變不了他，我隻能改變我自己，我開始不斷的努力，不斷的努力，我不斷的為自己積蓄力量，我試圖讓自己超越大部分甚至所有人。
我並不是想在變好之後去改變我朋友的選擇，我隻是不想別人在試圖奪走我的東西，試圖奪走所有我珍視的東西時，我連反抗都做不到。
那種無力的感覺就好像是……就好像是我上了小學的時候，被一個成年人按著我的頭，啪的給我一個大嘴巴子說，林安瀾你就是個傻13！
我氣的努力的還手，左一拳、右一拳、左一拳、右一拳……結果揮了半天，我碰都碰不著人家，我的手太短了。
所以~所以我選擇多努力多戰鬥，趕緊的成長，至少我打不過對手，我也要可以打中他是不是……”
林安瀾苦笑：“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是……太無助了啊！”
“是嗎，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嗎……”楚熏的聲音已經低到看不見了，可林安瀾下一秒說的話，讓他本來渙散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一些。
“我那個朋友，叫陳燁，後來，他成為了械武者，無心的機器，在走上這條道路前，他和我說，如果他有一天背離了人道，那就讓我把他殺了。”
“原來如此……”楚熏苦笑，空洞的眼眶看不見林安瀾的表情，他遲疑了一下，最後堅定的說，“安瀾，我們是朋友嗎？”
林安瀾冷哼了一聲，然後發出了不知道是第幾次的歎息聲：“姑且算是吧。”
“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死靈法師，可以將死者重新拉起來，繼續在這個世界戰鬥……對吧！”
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臉色愈發的蒼白，月光神眷以秘術擊潰了他的靈魂，能量吸收的超能力無法吸收虛無縹緲的精神力，若不是怕他臨死之前又反手屠殺掉一批超凡者，所以將他丟在這邊等死，他連和林安瀾對話的機會都沒有。
月光神眷們針對他布置了周密的計劃，他被將軍了，必死無疑。
可他還有很多的事情想做。
他努力的拉扯著林安瀾的衣服，想讓他更靠近一些：
“答應我，把包括我所在內的所有戰死的的同伴，都變成你的軍團，你做的沒錯~你做的沒錯……是我錯了，哈哈哈，希望這具具備「能量吸收」超能力的身體，在你的使用下……”
“我不要……”林安瀾鼻子一酸，咬牙拒絕了，“你明明告訴過我的，不要去驅使同伴的屍體為自己戰鬥，我不要——”
“和死去同伴的屍體相擁的感覺，很難過吧……”
林安瀾的眼神微微黯淡，腦海中出現了很多人的景象。
是被三池杏太郎下令擊殺的蕭淑月；
是被鼠潮吞噬，連屍體都找不到的柊源、柊柏安兄妹；
是放棄了自我成為了械武者的陳燁；
是在「生化危機」下界，那個曾經給過自己一口水、最後卻被自己一槍擊殺的感染者。
……
一路走來，他又要孤獨一個人了。
“安瀾，我沒機會了……可你還有，努力變強吧，與屍體共眠的感覺不好受，背負罵名和他人的不理解會讓你孤獨。但是這一次——”楚熏的聲音微微拔高，“請跨過我們的屍體，為活著的人而戰吧！”
“林安瀾可是非常厲害的！”恍惚中，他似乎聽到了一個模糊的紅發少女大笑的對他這樣說。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楚熏的頭已經聳拉了下來，再也沒有醒來。
他反映了過來時，他已經離開了。
轟……
看的認真的真名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什麽情況？”
那記憶回廊裏的畫麵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整個空間發出了崩潰的巨響，而林安瀾則摸著下巴，臉上露出了思索：
“看樣子，我是從潛意識裏都不想讓人看到這個記憶呢，還真是出乎預料……”
他默默的看著記憶裏的自己抱著楚熏，一邊哭著一邊將扣在自己頭上的山羊頭骨給掰了下來，露出了頭骨下那被密密麻麻的針線縫合起來的臉，那閃爍著金屬光澤的眼珠，那鑲嵌在太陽穴裏的染血的紅寶石——
然後，將那山羊頭骨小心翼翼的安在了楚熏屍體的頭上。
刹那間，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楚熏緩緩站了起來，而林安瀾的身體則失去控製倒地。
當楚熏的屍體再次張開眼時，那頭骨下的臉，已經變成了林安瀾的模樣。
“跨越你的屍體嗎？不，沒必要，從今天起，我會背負著你，像離開的每一個人一樣。”
白骨法杖出現在他手中，揮舞間，一股汙濁中帶著惡臭的法術以他為中心，汙染了整個桂冠基地市的廢墟。
所有還幸存著的人，都聽到了一聲熟悉而又冰冷的呢喃：“冥土吹來的風啊，喚醒那些沉睡的人吧——”
高位法術，廣域骷髏複生。
肉身在腐朽，那一個個戰死的人眼眶中點燃了魂火，以骷髏的姿態站了起來，望著那些不斷朝著城中央聚集的群屍大軍，幸存者們眼眶都紅了。
“林安瀾，你怎麽敢如此褻瀆同伴的屍體！”拄著拐杖的一位少女滿臉不可置信，旋即而來的澎湃的怒火。
站在廢墟之中，林安瀾嘴角勾起了一個略帶嘲諷的微笑，輕聲地說道：“沒關係的，畢竟我是骷王嘛，死靈法師，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