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人(1)

唐笑笑接到的任務(僅列出不同之處)

“19571號,你接受了合約,並得到了進入無限世界的許可。”

……

任務難度:c級(普通)

主線任務完成獎勵:1500通用點。

主線任務失敗懲罰:1500通用點。

提示:人的能力不同,所以分工也不同。你們要做的事情是不一樣的。所以,禁止將任務難度、獎勵等相關內容告訴任何人。

提示最後是四個像是懷著惡意在笑的紅色大字:否則抹殺。

看著收到的提示,唐笑笑———那個一身職業裝,戴著眼鏡,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女人扶住了額頭。

她覺得犯暈。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真的嗎?

不管是什麽情況,去做該做的事情就是了。

剛才,他們各自介紹了姓名。那個顯得有些凶殘,應該是殺過人的少年叫楊問天,一開始很囂張,隨後有些詫異的,拿槍的那個叫朱存鉀。

另兩個人,畏畏縮縮的叫周應雄,看起來有些稚嫩和幼稚的叫王洛。

隨後,朱存鉀介紹說,一般都是進入場景後幾小時就要開始任務,像這種72小時的,非常罕見,提議大家各自走走,找找線索。

男人們沒有問她的意見,就都離開了。不過現在也沒法計較這個。

還好,手提袋還在,裏麵的諸般武器都還在。

她拿出洗麵奶,但周圍沒有水,隻好又放了回去。不得已,隻能簡單擦了些乳液和潤膚霜。

隨後是修正液、粉底、眼影、眼線、口紅……沒多少時間,不能走完流程,但在鏡子的幫助下,好歹她將自己大體上紅妝起來。

進來的時候,穿的是一身淡黃色的套裙。一時隻怕也找不到合適的衣服來換,未必能展露出全部的魅力來。她解開了上衣的第一粒扣子,調了調裙子的角度。

順便的,在化妝的同時她已經完成了初步的思索:

那四個人走了三個方向,其中兩個———聽起來是老手的走了西邊;周什麽的,走的是東邊;身材中等、表情堅定的那個————王洛,走的是北邊。

有老手帶一帶自然是最好的,但是那兩人的表情……

像是經理和老板們要處理重要問題那時候一樣,跟上去難免會遭遇白眼、訓斥,甚至更糟的結果。

而周應雄是一幅擔心被開除的表情;而王洛是一幅稍有不順應該就會辭職的表情。

那麽,就隻能走這邊了。希望運氣好一點。

1993年8月15日上午8:14

集合點北280米諾斯特大街

“等等我。”雖然王洛走的並不快,但她依舊跑了起來,以便更好的展示自己。她一直跑到和他肩並肩,然後喘著氣,留一個方便的角度給他。“你覺得怎麽樣?”

“有點冷……早知道就多穿點了。”王洛沒直接看向她,應該是用眼角的餘光在看。以這樣的話作為開場白,是因為害羞嗎?

他的手裏拿著一本書,是從哪兒拿來的?她有疑惑,但現在開口問這個並不合適。

她用和善的眼神,略打量了他幾秒鍾。看表情,稚氣表現的很明顯,但就算突然轉變成一幅凶相也並不值得意外———這種轉變她從前見過很多次。年齡,應該是24、5歲左右,有工作經驗,受過挫折,有脾氣,但也有點小才能那種。

感情上應該會比較較真,有脾氣,有要求,不願意湊合那種———也就是說:不到沒指望了,不適合給這種人信號……

於是她——非常自然,毫無別扭之處的將上衣收緊,並精心選擇了詞匯———可以獲得輕微的好感,而無需付出代價的那種。“你覺得剛才他們隱瞞了多少?”

“應該不少……天知道?”王洛摸了摸鼻子。“你興奮嗎?”

什麽意思,是說我……哦,他很嫩,說不出這種話。應該是說目前的環境……

見鬼了,遇到這種麻煩,誰會興奮呢?“我覺得有點暈。”

“我很高興。新鮮、刺激、終於能做點不平凡的事情了,終於能有點不同尋常的體驗了,終於可以過上夢想中的生活了……也許……”

嗯,還有點瘋狂。不過也不全是壞事。“那你打算怎麽辦?”

“先走走看看。”王洛揮了揮手。“觀察一下,有什麽可以利用的———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嘛。”

嗯,是太祖選集,第一卷。她注意到了王洛手中書的名字了。

什麽人會隨身帶著這這種書?她從過往的經驗裏尋求著答案,得到的結果不是很好。

她注意到,王洛一直沒有正麵看她。應該是不敢,就像之前剛進公司,麵對她全心打扮的那些小夥子一樣。

這樣很好,這種人,應該會很好掌握。做了這樣的判斷之後,唐笑笑沒有再多說什麽。

因為對方的話匣子已經被她打開了。

“安布雷拉公司,不就是生化危機裏那個嗎?不過我們不是,我們這裏是‘異化危機’……劇情我稍微知道一點。那個時候,冷戰剛結束,美國正是巔峰期,911還沒發生。政府的權力、野心、掌控局麵的能力都還在,這個時代,區區一家公司,能製造出如此危險的……一切。從人的本性上來說,是說不通的。”

“這家公司在現實中不存在……但那又有什麽關係?它是貪婪的、邪惡的、瘋狂的。美國有無數的大公司,別的公司———隻要是能做到如此大的規模的,那些老板和經理,應當都是一樣貪婪、邪惡和瘋狂。他們是不會容忍這家公司獨自占有如此強大的武器的。還有那些銀行、財團、政治家族,其中每一家都能想象的到這些生化武器的價值———如果掌握在他們手裏,他們會怎麽應用;以及他們的敵人掌握了這樣的武器之後,會對他們造成什麽樣的危害。”

“我不知道我們所處的這個空間,是嚴格按照那個遊戲公司為了精彩而胡編亂造的內容來的?還是在世界的構建中體現了某些真實性?這樣一個真實的世界?還是一個數據化的世界?倘若能了解這些,我們便能采取很多針對性的策略,在某些時候,也能獲取很大的優勢。”

“你想做什麽?”空間送來的人都這樣嗎?還是說我不幸碰到了這麽一個?

“我的意思就是……這個瘋狂的、貪婪的、邪惡的美帝國主義,他們自己瘋狂的愛著自己,指望在任何情況下都會有人去救他們也就罷了。憑什麽指望我,一個中國人,去救他們?”

“可是任務說了,完不成就要抹殺啊?”

“當然要完成。你記得任務說明是要我們做什麽嗎?解決,問題。”

“你有什麽別的解決方法嗎?”也許真的有,也許瘋子的思路會更開闊一些?

“殺光他們,任務完成起來就簡單多了吧。死人大約不會被變成僵屍?”

指望瘋子提出好主意是我的錯……“你怎麽能這麽想?他們都是人啊。”

“我們的身體,應該是都被數據化了。”唐笑笑看到王洛捏著自己的拳頭,“我不大明白這具體有什麽含義……不過,反正是更強了吧。”

說著,他舉拳向路邊的一棵小樹打去,那小樹搖了搖,沒斷,隻有幾片樹葉落了下來。

弱爆了。她想起健身房裏的教練。那人沒數據化身體,也能輕鬆的擊碎幾塊磚。

“稍微有點痛。沒有我想象中的強。也許是我不擅長這個……美國,邪惡的帝國主義。美國人,邪惡的帝國主義的的成員。他們享受著這個邪惡國家長久以來從世界各國掠奪的資源,也就要承受相應的代價。有多少人因羨慕而想加入這個國家,就有數倍、數十倍、數百倍的人,能感受到他們的掠奪,而用整個靈魂來痛恨著這個國家。”

話題轉移的不錯,看來你不止是個神經病,還是個憤青。也許我不該誤會這兩者有什麽區別?

這些應該都是他的心裏話。她見過很多那種小夥子,願意把心裏話說給她聽,仿佛那樣能討她歡心似得!卻不知道,那是最讓女人厭惡的事情。

她心中的厭惡達到了某種高度,幾乎要在表情上顯露出來了。在工作和生活中,她一向聰明而沉穩,遇到事情從不會慌亂,能沉著和同學、朋友、家人、上司打交道。沒人能挑出她的毛病來。她一向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正當而合理的,因而也就格外的厭惡麵前這個男人的這種激動的聲調和缺乏意義的詞匯。

“一群美國人遭遇了危機,指望一個頭腦清醒的中國人去救他們?倘若我是站在一旁的,大概哈哈笑著,感慨他們活該倒黴!死有餘辜!而既然讓我親身參與進來,那我一點都不會介意和隨便什麽邪惡力量勾結,幹掉這些美國人。為了朝鮮的烈士、為了銀河號的屈辱、為了南斯拉夫的死難者、為了81192,為了在台灣、西藏、新疆的敵意和破壞……為了苦難深重的埃及、敘利亞、烏克蘭、阿富汗!為了所有我知道和不知道的、這個帝國的罪惡!為了在世界上四處掠奪的美元和軍艦!為了……哈!竟然把我送到這裏來!竟然要我去拯救他們!看著吧!他們要為所有的罪行付出代價!”

真難為他了,能一口氣說出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內容。唐笑笑在心中歎息了一聲,對麵前這個男人的評價已經降到穀底。

為什麽呢?為什麽我就隻能碰到這種男人呢?她深深的悲哀起來。對於年輕的男子,在她換上漂亮衣服,展示出女性的魅力之後表露出的仰慕眼神,她從來都並不排斥,而是很喜歡的。甚至偶爾的時候還會丟一塊骨頭給他們————他們並不合她的意,但是她所喜歡的、那種功成名就,充滿男子魅力的人,迄今為止並沒有來追求她的。

所以有時候也隻能拿不夠滿意的角色充充數。

貿然的進入這個世界之後,她認為可能麵對很多危險,就想尋找保護者,頂缸的也行。但是,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憤怒和厭惡。這種滿腦子共產主義、民族思想的人————是最廢物的一種人。

他們不懂進步,不知道分寸,有時候表麵會服從,但是根本不牢靠,隨時會背叛。明明什麽都沒有,卻老是覺得自己和她所仰慕的那種人是平等的,他們甚至敢挑戰和攻擊她都不敢挑戰的人!

竭盡全力,她才勉強抑製住自己的厭惡感。在這裏不適合表達出來,以後如果有機會,要讓他好好嚐嚐厲害!她這樣想著,放慢了腳步,任由他自己繼續喃喃自語著,向前走去。

“同樣是殺人,秦始皇殺了幾百萬人,他是偉人、皇帝、曆史上的英雄;成吉思汗殺了幾千萬人,他是征服者、統帥;而夜神月殺了……大約幾千人吧,他則是邪惡而卑微的罪犯、麵對幾個警察和偵探就無能為力的垃圾、始終在莫名其妙的小圈子裏打轉的廢物、雜碎、白癡!”

“他們之間的區別:關鍵、核心、最重要的部分,便在於是否有足夠龐大和強硬的理念和體係來作為支撐。有了這樣的理念和體係,背後就能有足夠多的人支持,殺一部分人,而使另一部分人生活的更好;更重要的是———使作為整體的人類,生活的更好。這樣的關鍵,就能決定那個人是上曆史書還是上通緝令。”

“反正,做事要光明正大才行啊……咦”

她已經轉過身,向後走去。

還有誰合適呢?楊問天還是朱存鉀?後者更強,應該前者更合適、更年輕就意味著更容易控製,但是……

她考慮著這些,沒聽到王洛後麵說的這幾段。她也沒察覺,那聲“咦”並不是王洛發現她離開的聲音,而是發現一個小女孩不知怎麽的爬上了路邊的圍牆,搖搖晃晃的正要掉下來。而王洛在發現後立刻飛奔過去,撲倒在地,勉勉強強接住了她。